宋庠心里這個美呀,以前他那個“坑爹”兒子放在觀瀾書院里,回回墊底兒,他還不覺得。
可是,這一參加解試,放到整個開封府的考生里面一比.....
那優越感,一下子就出來了。
此時,宋狀元手里拿的正是自己兒子的考卷,嘴都咧到了耳朵根子,湊到吳奎面前。
“來,看看這張!”
吳奎還在震驚之中,萬沒想到,觀瀾的學生這般厲害。
接過考卷一看,宋楷?白了宋公序一眼,原來是上我這兒來顯擺的。
翻開一看,經義不扎實,詩賦平平,感覺這水平包拯給他定了個147名,完全就是看宋公序的面子。
可是,再看策論,吳奎服氣了。
《論三司財稅統籌方》
好吧,又是一篇大策、大論!
現在,他又不覺得包拯是徇私了,因為這篇文章確實出彩,可進前五十。宋楷能排147,完全是文章拉高了名次。
宋庠看吳奎表情變幻,更是得意,有什么比自家兒子長臉更讓當老子開懷的?
“犬子拙劣,這狗屁文章,當是入不了長文的法眼的。”
吳奎更是吃味,瞅把你得瑟的,顯擺什么啊?不就 好吧,吳長文家里也有兩個不省心的混蛋小子。
宋公序家的二世祖都開竅了,怎么自己家的那兩個還是那么不爭氣呢?
老吳頭兒琢磨著,是不是也把他們送到觀瀾去管兩年 他與范仲淹是沒什么大過節的,范希文當不會拒絕。
“吳相公,再看看這個。”
這時,包拯又遞過來一份考卷。
這回吳奎直接翻到那面的策論,前面卻是看都不看了。
《言朝議思弊書》。
嚯,比前邊人題目起的更大。之前的都是實政方面的建議、論述,這位更牛,直接說朝政之弊了。
“嬴秦震矜厥勛,勒泰山,镵鄒嶧,剟之罘,刊會稽....”
好吧,太學文體,不用看名字也知道不是觀瀾學生的手筆。
再往下看,吳奎看不下去了 也不是說不好,主要前面一眾觀瀾儒生們的文章太好了,相比之下,吳奎是捏著鼻子看完的。
“什么狗屁東西!”
吳奎最后還是沒忍住。
通篇就沒一句有用的,先是把官家數落一通,再把朝臣數落一通,和著從皇帝到百官都是廢物,就沒一個比他強的。
按說,這種罵人文章放在以前,考官和皇帝還真吃這一套,是越罵越有好名聲。
可是,這回不行了 有觀瀾的在那比著,人家是有真東西,你這除了罵就沒一句正經話了。吳奎哪能喜歡?
“空有其表,虛浮無物!”
一看卷首,太學生,劉幾,劉之道。
到了現在,吳奎也沒話說了,其他儒生和觀瀾確實不是一個水平線上的。
不禁好奇,范希文到底是怎么教出來這幫學生的呢?連宋公序家的二世祖都能教好,看來,老范育人之道還有頗有本事的。
吳奎服氣了,余靖、孫沔又哪有不服之理?倒也光棍,悶著頭扮鵪鶉,好像剛剛在殿上吵鬧取仕不公的,就不是他們一般。
而老賈可就尷尬了。
包拯冷眼看著賈昌朝,“開封取仕,中者兩百三十一人之考卷盡在于此。賈相公要是覺得哪里不公,直說!!”
“這”老賈憋得滿臉通紅。心中暗罵,特么也是不爭氣,哪怕差不多,他也有話說啊!
可是,實在差的太遠,他連沒理辨三分的底氣都沒有了。
龐籍這時也把手中一份考卷甩到賈子明手里,“這是犬子之考卷,賈相公可要好好驗一驗,別最后再鬧出個考場舞弊、閱卷存私的罪名來!”
“呃”賈昌朝汗都下來了。特么又不是我牽頭鬧事兒,吳長文他們也鬧了好嗎?你怎么不找他們!?
呵呵,誰讓你身份特殊!
拿著考卷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算了”
趙禎終于開口了。
看賈子明也是夠可憐的,這些年,這種尷尬和排擠也是沒少受。
“賈相也不‘容易’”
“既然眾卿都不疑希仁取解之判,那就將開封解試的考卷張于貢院門前,以平考生疑慮。”
“遵旨”包拯拱揖領命。
“眾卿可還有上奏?”
“并無上奏。”
“那寬夫、彥國和公序留下。都下去吧”
包拯好好瞅了瞅趙禎,特別是袖兜你還有一份考卷沒給我呢!
這個動作自是落在趙禎眼里 “包卿家也留下吧。”
“是!”
待殿上只余文彥博、富弼、宋庠和包拯。
趙禎才對四人問道:“你們誰知道這個梁山伯是誰?”
四人面面相闕,他們幾個都在觀瀾有客講之職,倒還真沒聽說觀瀾里有個學生叫梁山伯。
文彥博以為,這個名不見經傳的考生拿了解元,趙禎頗有好奇。緩聲答道:“許是今年才入觀瀾籍的仕子,我等都沒注意吧”
趙禎搖頭,從衣袖里取出那張考卷,讓李秉臣遞到文彥博手中。
文彥博展開一看,嚇的手上一哆嗦,立時瞪著眼睛看向包拯。
“這份考卷都誰看過!?”
包拯心中一顫,如實答道:“除了我,只主薄韓曲,閱卷官董平書,復考官范純仁看過。”
文彥博又急道:“剛剛賈子明可看過?”
“沒有!”包拯篤定道。“我也覺得這篇策論有些敏感,上殿之后,卻是直接給了陛下。”
文彥博長出一口氣,轉臉上請趙禎。
“還請陛下將旨,將韓曲、董平書、范純仁三人,即刻幽禁,萬不能走漏了風聲!”
趙禎微微點頭,給李秉臣使了個眼色,李大官立時會意,真的就出殿去“辦事”了。
富弼和宋庠心驚不已,到底寫的什么,讓文扒皮和官家這般凝重?
富弼從文彥博手里拿過試卷,與宋庠湊到一處,只看一眼,也是嚇得不輕。
立刻明白,趙禎為何認為這不是一個新到觀瀾的考生寫的了。
《論大遼皇位內爭與我朝收復失地之良機》
富弼抬頭看向宋庠,“這應該是個與唐大郎走得極近的人才能寫出來的文章!”
宋庠嚇的一激靈,“莫要看我...卷主姓梁,又不是姓宋!”
抖了抖手里自己兒子的考卷,“我家那小子還是有分寸的,這種事,怎么敢明著寫出來!?”
“那會是誰呢?”富弼喃喃自語。
“十三歲還不滿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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