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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1章 一個浪就拍散的破船

大熊貓文學    調教大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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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年,汝南王一系想搞倒唐奕,又借題發揮直指儲位之爭。結果偷雞不成,反倒被唐奕用司馬光和范鎮兩個看似無關緊要的人來了個以毒攻毒,徹底毒了個底兒掉。

  不但汝南王自縊守節,連帶著一眾臣僚也被趙禎借機清理出京,只留了一個賈昌朝在那兒當擺設。

  這么多年,也不知是官家處理的好,還是那一系的臣僚有意伏蟄,一直還算是安靜。現今是沒辦法,不得不放回來幾個平衡朝局。

  “一個都嫌多,還兩個?”文彥博看傻子一樣看著唐奕。

  “忘了當年他們是怎么構陷你的了?一旦使其勢大,必又是一場爭斗!”

  唐奕是真有點兒服了文扒皮,“關心則亂,你怎么就不能換個角度想問題呢?”

  嘴賤地忍不住又加了一句:“挺聰明個人,怎么一到關鍵時刻就傻掉了呢?”

  “你!!”

  文彥博這個氣啊,特么五十多歲的人了,讓個小年輕這么數落,文扒皮不憋屈才怪。

  “你什么你?”唐奕睛眼一立,一句話把他頂了回去。“師叔說你幾句,怎地?還不服?”

  “服!”

  文彥博從牙縫里擠出一個“服”字,心里卻道,小混蛋,你等著!

  “服就對了。”唐奕四平八穩地往那一坐。

  這段時間,唐奕讓趙禎煩的腦袋都大了,可是有些話還不能跟皇帝直說,今天文扒皮算是撞到槍口上來了,正好讓唐奕把心里的話說了,也正好讓他發泄發泄。

  見好就收,掰著手指頭給文相公算起賬來。

  “現在缺的是三司財相、政事堂的三把手,還有一個昭文館大學士,對吧?”

  “對。”文彥博眼皮都不抬一下,不耐煩地應著。

  只聞唐奕繼續道:“按照陛下原來的設想,內相是交給王圭。此人雖是守舊之臣,但君子德行尚在,不會太難對付,更做不出什么太出格兒的事情。官家也可放心一些,對吧?”

  “對”

  “三司使和給事中給咱們的人,這樣一來,政事堂二三把手,還有三司財權,加上原本的西府樞密院就都是自己人。真正掌管朝政的東西兩府,除了一個架空的賈昌朝,沒有什么阻力,方便施政。對吧?”

  文彥博點頭,“對!”

  還特么用你說?這是明擺著的事情。

  唐奕不搭理他那陰陽怪氣的作派,繼續自說自話。

  “可若是三個坑讓出兩個與守舊之臣,那么內相不但是他們的人,三司和給事中歸班兩職必然也要讓他們一席。”

  “陛下和你是不想讓財權有異的情況下,讓給事中歸班旁落,進而激活賈子明。對吧?”

  “對!”

  文彥博瞪了唐奕一眼,“就是這么個理,知道你還出什么餿主意!?”

  東府一二三把手加一個財相就剩下他自己,還能壓得住賈子明?若是給事中加三司使中的一個再進了外人,與賈昌朝連成一氣,那被架空的就不是老賈了,而是他文扒皮了。

  老賈畢竟是首相,要是東府之中有了助力,哪還能像現在這般老實?

  唐奕無語道:“那就把三個坑都給他們就是了嗎!”

  “你有病!?”

  文彥博直接飆起了臟話。

  這小子怎么就這么不靠譜呢?剛才還說給兩個坑,現在又三個都給。特么你懂不懂啊?你就瞎指揮!?

  可是,唐奕下面的話卻是把文彥博到嗓子眼兒的話生生噎了回去。

  只見唐奕慢調斯理地說道:“讓賈昌朝升任內相嘛!”

  “嘎!!”

  文彥博傻眼了。

  他是何等聰明之人?一下就聽明白了唐奕的意思。

  愣了半天,猛然一聲大喝:

  “高!!”

  嚇得唐奕一激靈。

  “真特么高!”

  “賈子明升內相?”

  文彥博心說,我怎么就沒想到?賈子明升內相,只這一步棋,就把之前的問題全解決了。

  簡直畫龍點睛!

  簡直神來之筆!

  簡直高明的不像話!

  唐奕說三個坑都給他們,也就是內相、三司、給事中三個位置都讓給守舊之臣。

  唯一不同的就是,內相之職是升任賈子明,好空出一個平章事之職。

  關鍵就是空出來的這個平章事。

  如此一來,首相、副相都是觀瀾系,就算把三司和給事中歸班的職位讓出來,東府也不至于被舊臣占領。一二把手仍舊大權在握,還是有十足的話語權。

  后進來的給事中歸班和三司使只要不太強勢,還是無甚做為。

  而升了內相的賈子明,他可比王圭難對付的多,把他放上來,豈不是更遭?

  錯!恰恰相反。他要是上了內相,比他在平章事任上還要不如。

  這是明升暗降,真就成了有他沒他都一樣的角色了。

  內相,也就是昭文館大學士,權力很大,權力也很小。

  權力大是因為,這是真正的天子近臣。內相有時候一句話,頂得上滿朝文武一千句、一萬句,那是皇帝最信任的人。

  說權力很小,因為從職權上來說,內相除了陪皇帝聊天、修史、修書,不管正事兒。

  從上面看,內相這個職位有個大前提,那就是:得皇帝信任和寵愛你才牛叉,像富弼那樣兒的,那才是權臣之姿。

但是,賈子明  顯然不具備這一點,他已經傷透了趙禎的心,他說的話,趙禎會聽嗎?

  當然不會,可能連王圭都不如。

  至少王圭不理虧,行的正,言則順。關鍵時刻,還能闖宮直諫和皇帝對噴。

  可賈昌朝呢?他連這個底氣都沒有,除了在館閣里修書,他老賈就再沒了別的正事兒。

  文彥博心說,還是小師叔夠壞啊,老賈要是知道了,估計死的心都有了。

  忍不住問道:

  “那子浩以為,讓誰回朝比較合適?”

  唐奕無語道:“我的文相公!”

  “啊?”

  “奕是只一屆白身。”

  “呃”

  文彥博一怔,隨之又尷尬起來,卻是得意過頭,有點忘形了。

  唐奕出這么個主意已經是很“過分”了,要是他再指手畫腳的,把什么事兒都安排了,那就是真過分了。

  文彥博忍不過多看了唐奕一眼,這句“奕只是白身”,卻是太不“唐瘋子”了。

  不論是之前的辭官不受,還是現在的留有余地,唐子浩開始想的多了,開始小心了,開始不那么肆無忌憚了。

  想到這里,文彥博不由暗自冷笑,卻是找到了“報仇”的機會。

  “子浩的主意甚妙啊”

  唐奕不無得意,“還行吧。”

  “然,老夫卻不能全用。”

  “很好啊,我也就是一時性起想的一個法子,很多地方肯定還沒考慮到,陛下與相公再斟酌一番也是應該。”

  文彥博聞聲搖頭,“把賈子明推上內相之職,這是一步好棋。”

  空出來的位置,當然是他文寬夫往上再進一步了。

  “但是,三司使這個職位”

  “卻不能給外人。”

  說到這里,文彥博一瞬不瞬地盯著唐奕。

  “老夫還是要拉你去當這個財相!”

  “噗!”

  這老貨有毛病吧?怎么還不死心?!

  “想都別想,我不去!”兩人又繞回到了開始的那句話。

  文彥博則是冷然一哼,“哼,你不去也得去!”

  “革新是你挑起來的,事到臨頭你卻想躲,門兒都沒有!”

  唐奕氣的指著自己的鼻子怪叫:

  “你看看,你好好看看!”

  “你看老子是塊當官的料嗎?”

  文彥博哪肯聽他的,“是不是現在你也得給我頂上去!”

  “不去!”

  “不去?再不答應,老夫直接去找范公說理。”

  論起耍無賴,文扒皮可是一點不比唐瘋子有節操。

  “你愛找誰找誰去!”唐奕猛一甩手,還就和他鉚上了。“老師更不會逼著我往火坑里跳!”

  “你當我做不出來!?”說著,文彥博真就往外走。“我就不信了,范公的話你也不聽!”

  “好走,不送!”

  唐奕瞪著牛眼目送文彥博出了小樓,心里還真就一點兒都不怕,老師是個明白人,哪能不知他拒官不授的用意?

  可惜。

  文彥博走了沒多大一會兒,賤純禮就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

  “瘋子!瘋子!”

  唐奕抬眼看了他一眼,“你來干嘛?”

  賤純禮往唐奕身邊兒一癱,“閑得無聊來看看你。”

  唐奕無語搖頭,新科進士都有半年到一年的假期,十數年寒窗苦讀,好不容易魚躍龍門,再怎么著也得讓人家衣錦還鄉、光宗耀祖之后,再為朝廷效力不是?

  而觀瀾仕子因為國與他入燕的原因都放棄了回鄉,回朝之后,剩的假期也不夠回鄉了,索性在書院之中修整,等著銷假上任,正式為官。

  “好好享受吧!”唐奕老神哉哉地念叨。

  “等真穿上那身官皮,可就沒這么清閑嘍!”

  “嘿!!”賤純禮斜眼瞅著唐奕。“我怎么聽出點幸災樂禍的味道?”

  唐奕撇著嘴,“有嗎?”

  “有!”

  “那就算是吧。”

  賤純禮聞聲立時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比唐奕更嘚瑟地開口道:“所以說嘛,小爺的同情心果然不能浪費在你頭上。”

  “你什么意思?”

  賤純禮露出他那標志性的賤笑:“我是閑的沒事兒來看看你,但是吧......”

  “但是,也是順道替我爹傳個話。”

  “呃......”唐奕渾身一麻,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從心里冒出來。

  “傳什么話?”

  “嘿嘿嘿,讓你過去聊聊入主三司的事兒唄。”

  “真的假的?”

  唐奕心說,老師不能吧?

  賤純禮把嘴岔子都咧到了耳朵根兒,“真的。”

  心懷忐忑地沖到范仲淹的住所,唐奕那叫一個憋屈,還沒進門就嚷開了:“師父!你不會真把我賣了吧?”

  果不其然,廳中范仲淹與文彥博都在。

  聽唐奕殺豬一般的哀嚎,范仲淹苦聲一嘆:“大郎,且先幫幫寬夫吧!”

  “哦去!”

  唐奕瞪著文彥博,一副要殺人的表情,“你特么到底跟范師父說什么了?”

  范仲淹是知道唐奕的心思的,也知道他有必要拒這個官。可是,怎么文扒皮才過來這么一會兒,范師父就倒戈了呢?

  文彥博可是一點兒和他斗嘴的心思都沒有,“我只與范公說了事實,范公深明大義,當然會助我勸你。”

  “什么事實?你能有什么事實!?”

  瞪著牛眼:“我可告訴你,我師父歲數大了,耳根子軟,你少在這兒危言聳聽!”

  “大郎!”卻是范仲淹說話了。

  “你且聽他說說吧。”

  唐奕差點兒沒哭出來,“老師啊,你可不能和他一塊兒坑我啊!!”

  “且聽聽......”范仲淹也是一臉為難。“聽聽。”

  唐奕無法,只能再看向文彥博,“那我就聽聽你有何話說!”

  “哼!”文彥博冷哼一聲。“朝廷都快揭不開鍋了,你這個財神爺還在玩什么獨善其身?”

  “只這一句,夠是不夠!?”

  唐奕一臉的嫌棄,“你能不嚇唬人嗎?要是你文扒皮都解決不了的問題,那肯定就不是光錢的問題,讓我去也沒用!”

  文彥博一點不為唐奕的話所動,冷冷道:“老夫只說一點,大郎自己去琢磨吧。”

  唐奕下意識反問:“什么!?”

  “朝廷已經四個月沒有給五品以上的官員發過奉了!”

  “日!”

  唐奕聞言沒忍住罵出了聲。

  “這么嚴重!?”

  文彥博再次冷笑:“嚴重?”

  “最多兩個月,東西兩廂的幾十萬禁軍就要斷糧了,到時候才叫嚴重!”

  當兵的拖欠個餉錢還說得過去,要是連飯都吃不飽,那就不是出亂子那么簡單了。

  唐奕瞅著文彥博,氣不打一處來地嚷道:“這家讓你當的,可真是......”

  “能把日子過成這樣兒,你也好意思說?”

  文扒皮卻一點也不嫌害臊,寸步不讓,“還不是讓你給折騰的!?”

  “呃......”

  被唐奕折騰的?文彥博還真沒打誑語。

  唐奕來到這個時代,改變了這個時代。但是,朝廷的日子卻沒有因此而好過,反而比之原來的歷史軌跡更加的不如.。

  這是事實,而非文彥博夸大其詞。

  按說,唐奕就長了一個錢串子腦袋,這為朝廷帶來的收入也不算少。

  西北鹽改,稅收不降反升;鄧州果酒、華聯倉儲亦是增稅頗豐。

  但是,別看唐奕賺錢的本事一流,可他花錢的能奈,卻比掙錢還高。

  大宋這艘破船,平時風平浪靜還算過得去,可只燕云這一個浪頭打過來,就差點翻船沉底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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