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蘆葦搖擺,雪花拍打在蓑衣上,帶著寒意,裴子云抽出長劍,一躍而下,落在了地上,只是才落下發覺這蘆葦地松軟,腳就陷進去了一些。
“賊舉人,納命來!”領首大漢猙獰而笑,說不盡的悲憤,持刀上前,后面跟隨的人,也吶喊一聲,持刀沖上。
這就等于軍陣了,裴子云瞳孔一縮,忙挪步而行。
“殺了此賊,勿要讓此賊逃走,再次禍害百姓。”首領大聲喊著,聽著這樣喊聲,裴子云覺得有些不對,就要說話,只見對方叫喊聲中,刀光疾落。
這一刀迅閃,幾乎同時,左右兩個吶喊一聲,刀光同現,配合得絲絲入扣,都是全力一擊,根本就沒有任何余地。
踏著爛泥,裴子云眸子一冷,一種幽暗頓時浮現,對面刀光驟擊一半,裴子云的身子突瞬間輕了許多,流光一樣,自側面刀下而入,劍光一閃。
“呃…”這人悶哼一聲,右腹裂開,內臟與鮮血擠出。
“不,老四!”刀光折返,只聽“錚錚錚”三聲,裴子云趁著力量,撲了出去,這瞬間,一人大劫臨頭。
“噗”長劍自左肩刺入,下沉,肺部刺穿,頓時鮮血飛濺。
“殺呀!”就在這時擱淺的船上傳來刀劍相撞聲音,回首看去,只見五六個人撲了上去,兩個廂兵正在船艙上廝殺。
裴子云持劍殺去,和自己不一樣,廖閣可是普通文吏,或連殺雞的都不能。
左右就有人怒吼:“快,快,快攔住。”
“陳平,快殺了那個狗官,這個舉人武功精深,我們殺不過,你殺了狗官,也算是為福縣百姓報仇了。”
“是,大哥!”陳平是一個大漢,聽了這話,奮力沖上船艙,兩個廂兵本已連連后退,見到了陳平殺了上來,臉色都是蒼白。
“殺,保護大人!”這時大徐初立,許多時還行著軍法,裴子云還罷了,雖是解元但不是正使,這廖閣可是隊伍正使,又是官身,要是被殺了,這兩個廂兵哪怕回去都要被斬首。
當下對看一眼,就高呼殺著,不肯后退。
“去死,鷹爪子!”陳平刀法凌厲,轉眼這兩人都抵擋不住,才過幾招,一個廂兵就露出了一個空門。
“去死!”陳平冷笑一聲,揮刀砍去,這廂兵握刀的手斬斷,掉落在地,鮮血直流,這廂兵受此一刀,面露絕望之色,突不進反退,沖了上來。
“噗”陳平一刀洞穿這個廂兵,就要抽刀,這廂兵慘笑一聲:“賊子,和我一起死吧!”
說著,還剩的一只手一把抓住刀,抓的死死,這陳平一時拔不出,退不得,又一個廂兵就上前一刀,又狠又準。
“噗”陳平一聲慘叫,胸腹刺入,哀嚎。
“不好!”這些說時遲,實是快,裴子云受到了攔截,才沖近幾步,這時突口中念念有詞,劍上涌起一波異光:“去死!”
左右的刀倏彈出,劍光傾瀉,倏然隱沒,慘叫聲和血雨聲并發,攔截的兩個刀手,撲倒在地。
“啊!”就在這時,船上突響起了一聲慘叫,只見廖閣雖連連后退,似乎在求饒,但殺紅了眼的人,哪管得,吶喊:“狗官去死!”
“噗!”一刀刺入,頓時場上都是血腥。
“殺!”裴子云見到廖閣被殺,頓時眼都紅了,這可是正使,頓時冷笑:“我本想問個緣故,看來用不著了。”
“統統去死!”
“地陷術!”伸出手一點,由于是蘆葦沼澤地,首領腳下地面瞬間陷了下去,比平地還深,陷入半腳。
這人的眼睛瞬間收縮,就要跳出,已經遲了,劍光一閃,一顆人頭就飛了出去,血噴出三尺。
見到這場景,原本退開的人都是大吼:“齊大哥!”
這些人眼睛變得赤紅,一撲而上。
“統統去死!”
“閃光術!”
這些人撲了上來,眼前突一亮,瞬間迷住這些人的眼睛,一個人不由驚呼:“不好,此人是妖人,快退,快。”
這人才高聲呼喊,突啞然而止,又一顆人頭飛起,裴子云是持劍而上,只聽噗噗噗三聲,三個閉上眼的人立刻殺了。
道術融合到了武功之中,殺這些所謂的武林高手,簡直反掌之間,只有一個人,在閃光出現時,就打滾逃了過去。
雨雪滴答滴答落下,躲開的這人,身上泥漿密布,喘氣:“妖人,果沒錯,協助倭寇就有你這樣的妖人,你果是濟北侯府的妖人。”
裴子云就是冷笑:“哼,我獻上平倭策,早跟侯府決裂,怎可能是侯府爪牙,你們是受誰蠱惑?”
這人就是一怔,說:“怎么可能,你分明就是倭寇幫兇,不可能有錯。”
這人就是遲疑,就在這時,一聲慘叫,裴子云轉身看去,第二個廂兵終撐不住,一顆人頭滾落在甲板上,那面的人看著就是喊:“李成,快,快殺了此燎,此燎必定是在拖延時間,不要讓他恢復,否則又要使妖法了。”
“是啊,不管是誤會還是仇恨,到這時誰能罷手?”幾乎瞬間,周圍的幾人吶喊一聲撲了上去。
“錚!”刀劍相撞,撞擊瞬間,使刀的人只覺得身體一震,全身力氣頓失,下一刻,劍光一偏刺入,貫入肚腹,這短期間死不了,卻會把人痛昏,這人扔刀就倒:“快救…我!”
“殺!”
又一劍崩開刀,一劍貫肋,鮮血飛濺,可一刀已到右后肩,反手一劍,明明力量不大,李成如中雷擊,刀即脫手而飛。
裴子云冷哼就要殺上,突覺得腳一軟,自己別看時間短暫,已使得七八次道法,后面幾劍雖不明顯,實是道法貫劍,才使觸者瞬間失去力氣,可自己終修行短淺,一時提不起道術了。
“殺,這賊舉人用不了妖法了。”李成大喜,余下幾人吶喊一聲,幾人奮不顧身沖上,刀刀以命換命。
裴子云連連后退,后面都是河水,就跳入水中,李成一個前撲不及,裴子云反手一劍,就是劃過,這人就是胸腹切開,長聲慘叫,摔倒在地。
“殺”有兩人撲身而上,裴子云用著長劍在水中一挑,眼前這兩人就是被打著起來的水花濺在了眼睛上,迷住了眼睛。
這兩人驚呼一聲,就要退下,劍光而過血濺三尺,這兩人都捂住脖子,撲倒在河里,將著渾濁河水染得通紅。
“嘩”裴云水中站起來,身上水嘩嘩自身上流下,這時船上的人也趕了上來,卻是四人。
“哼,你們沒有能一鼓作氣,自是命數已絕。”就這一緩沖,一口氣緩了過來,雖說道力所剩無幾,但一擊足了。
“殺!”
“殺!”
刀光劍光相交,三個慘叫,或心臟,或肺部出現劍孔,撲在地上,一人卻反身就逃,裴子云幾步追逐而上。
“去死!”這時前面這人突一返身,發出暗器,裴子云劍連忙挑開,還有著一枚暗器突破劍光,擊中在了軟甲上。
裴子云也驚出了冷汗,不對,這人怎有著這暗器功夫,當下追上,這人又是甩出了暗器,裴子云有著準備,一一格飛。
“噗!”這人中了一劍,長聲慘叫。
“說,你是誰派來的?”裴子云就要逼問,這人突停住了慘叫,緊接著就是摔倒在地。
裴子云驚疑,用長劍刺了刺地上這人,這人絲毫沒有動靜,挑斷手腳筋,這才將這人翻了過來,這人七竅流血,血中帶著黑色,掰開嘴巴,是咬嘴了毒牙。
“死士?”裴子云臉色陰沉。
此時,雨雪紛紛而落,蘆葦深處,一雙驚恐小眼看著場中。
裴子云聽見了喘息聲,卻沒有向里去,原來是貫入肚腹的那人,一時沒有死,在地上喘息掙扎著:“你這倭寇幫兇,必不得好死,可惜我們兄弟都不是你的對手,你逃不了的,不止我們。”
裴子云伸出手在這人傷口處一抹,就止住了鮮血,問:“是誰告訴你,我們是倭寇的人?”
“哈哈,你以為我們不清楚?”
“咳咳,將進酒,杯莫停,濟北侯和倭寇勾結破縣,你為此燎作此詩,被濟北侯奉為幕僚,你以為我們不知道,要不是老十五,咳咳。”此人說到這里,大口鮮血就自口中而出,裴子云再想問,此人已沒有生息。
一地都是尸體,大雪自天空落下,將一切掩蓋,裴子云撲了上船,看著廖閣,喊著:“廖大人?”
廖閣還沒有死,但一眼就看出來,廖閣斷無生理,就是無言,剛才還在一起談論風花雪月,美酒詩文,此時就要身死,嘆著:“廖大人,你還有什么心愿,若是我能辦到,我必為你辦之。”
裴子云見廖閣掙扎著要說話卻說不出,上前一按,白光閃過,只見廖閣突臉色紅潤:“呵呵,謝謝解元公了,想我一生精研禮義,自問沒有對不起誰,只是當年貧寒,虧欠妻子,沒有讓她過一天好日子。”
“現在又要虧欠女兒,我只有這一個女兒,她娘死的早,族中必待不下去,還望解元公照顧一番。”
廖閣說到這里,原本紅潤已轉灰白,只是喘著氣,眼睛睜的大大,似乎裴子云不答應,他就不肯咽氣。
“我必照顧你女兒,廖閣兄,你去吧。”廖閣破了臟腑,甘霖術也不能救,剛才那術不是甘霖術,而是專門催發的回光返照。
“謝解元公。”廖閣說著,就哽咽住了,一口血吐出,倒在船艙上,再無生機。
蘆葦叢,小姑娘驚恐看著滿地尸體,眼神里不敢置信,又帶著仇恨盯著船,伸出手捂住了嘴。
那一夜,倭寇殺入家中,也是這樣,母親將她藏入了茅草中,她就是捂住了嘴才逃了性命。
無聲無息,就是眼淚大顆大顆掉了下來,與雨水混在一起,她趁著敵人在船上,隔著遠,慢慢轉身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