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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一計

臥牛村·裴家  竹林里,裴子云正將這口訣一套十八招式打了五遍,就只覺得一時間大汗淋漓,這時懷中就取出了一枚龍眼大的藥丸,這藥丸配方前世所得,可以強身健體,這時正好用。

  一杯米酒早就斟好,只待練完,就可以送著服用藥丸,將這藥性花開,當下合著藥丸仰頭就是服下,服下不過一會,就腹中就有著暖意,知道藥效化開了,就慢慢的踱著,等待藥效隨著氣血流通全身,每日這般做著,雖沒有形成靈慧,也漸漸健壯,進步神速。

  才慢慢回去,見滿院都是人,有人叫:“吉時,放鞭炮!”

  霎時噼哩啪啦的鞭炮在檐下崩得硝煙彌漫,只見不過數日不見,修整了一新,三間正房,左右廂房。

  裴子云一笑,由于不是新建只是翻新,故不準備大酒宴,只請了村長以及裴姓族人幾個,這時進了門,見裴錢氏穿著天青緞套,官綠的緞裙,戴著銀絲髻。

  其實母親并不老,才三十余歲,只是由于辛苦,顯的憔悴,現在恢復了些官紳家出身的氣質,見兒子回來,說著:“今何家派來,給了賀儀五兩。”

  裴子云說著:“正常人情來往罷了,李家的五十兩,我已經還了,家里還有五十兩現銀,娘,十五畝田也租出去了,都是鄉里族人。”

  “您以后就可過些安穩日子了。”

  裴錢氏思量,半晌才說著:“你是來運了,前幾天這三千兩,真嚇了我一跳,這不會有什么后患?”

  “怎么會,我正經拾了漏,清清白白,別說現在誰知道?就算泄漏出去,這筆橫財雖不小,我家現在也能受得了,不會有事。”裴子云笑著說,母親沒有大病,前世是積勞成疾,又無錢看病,現在只要養著身子,壽命長著呢!

  裴錢氏不是鄉村野婦,自然明白,略一思量,點了首:“我兒說的也是,不過銀子放在錢莊里,不是事,我還得買些田。”

  裴子云沒有反對,銀票自是不安穩,還沒有利息,那天錢莊垮了就血本無歸,但凡鄉紳,不作生意的話,都是買了田,既安穩又年年有收入。

  誰家鄉紳官紳之家,長期持有銀票那就是神經,當下還想說話,就聽外面有人大聲說,隨著話音,一人來了。

  “祝大人,曹隊長,你們來了。”

  來人一身公吏衣服,跟著曹三來拜客,裴子云起身雙手一揖笑著:“我等了幾天,終于風吹得你們來了…都請坐,恰來的巧,修屋了…都請上桌說話!”

  巡檢都是從九品,才可稱得上大人,這所謂祝大人祝衛,其實就是巡檢司的武吏,比曹三高了一級,這時也不客氣,入得一間廂房,坐下了。

  裴子云見幾個人都坐了,笑著:“讓幫忙的人上菜…”

  說話間裴錢氏指揮著幫忙的人,一道道冷葷熱盤布上席面,見人離去,門關上了,裴子云就向祝衛舉手一揖,說:“請,請!“

  祝衛仰天哈哈大笑,說:“是來的巧,巡檢大人已派了我過來,十個弓手,連著曹三這隊,有十五個,你今天也得派個飯。”

  “這個自然!”裴子云略一怔,笑著:“來我這里,飯包飽,肉不能管夠,也至少能有幾塊嘛!”

  幾人大笑,這幾人都是軍人出身,當下大碗酒肉,片刻,祝衛彎腰自靴里抽出一份文件,信手甩給裴子云,用手點著:“這是巡檢大人的文書,明里派我們過來是巡查鄉里,不過十五人已是巡檢所一小半人,不可能長駐。”

  “這是一,其次,你能說動巡檢大人打黑風盜,是你的本事,但巡檢派我們來當然可以,要是送死去卻不可以。”

  說著,就帶著一絲煞氣,開國之兵解甲歸田,沒幾人讀過書,加上進入地方巡檢時日不多,自直來直去,這祝衛也不例外。

  裴子云笑了笑,說:“這個自然,我有著一計,你們聽著我說,要是認為可以,再實行不遲。”

  “你看這黑風盜,看似號稱上百條漢子,實際上你們都打仗打老了,圍剿這些匪徒也是許多次了——這黑風盜能有一半可戰之人已經算不錯了。”

  “而且這黑風盜,禍害周圍數個鄉,圍剿了它,大家都能積功提拔一下!”裴子云見祝衛臉色略動,知道這空頭餡餅有點效,但打動還早著,就又說著:“就因為禍害數個鄉,所以其實有多處財源,特別是離塘鎮,那里有碼頭,有黑風盜控制的賭場。”

  “你是說我們先打離塘鎮的賭場,拔了這黑風盜據點?”祝衛問著。

  “不不,離塘鎮到底是官地,黑風盜派人有限,多是鎮上找的地痞在主持,這動了不能傷著黑風盜的根本,怕是打草不行,反被蛇咬。”這話一說,只見著幾人連連點著頭。

  連祝衛也臉色好看多了,這秀才不是紙上談兵。

  “但是大徐已立,勒索綁票這些黑活,不但是我們知道,他們也知道不能長久,所以這些半黑不白的行業就是他們的命根。”

  祝衛曹三點頭,他們都知道內情,山賊土匪“借糧”原是尋常事,亂世占山為王,不少人和寨子來往,寨里一句話,一個村借個千斤糧,基本上沒有哪個村反抗,但是現在,天下漸平,這些就越來越難了。

  裴子云取出一個草圖,里面粗粗畫著地形,又點了點幾處圈:“這幾處都是黑風盜的產業。”

  “我們可使人放出流言,說某些人想搶地盤!”說到這里,裴子云聲音漸低:“黑風盜為了地盤,必會派人去各個產業巡查。”

  “這時黑風盜山寨,必會空虛,我們帶上本村鄉勇吶喊助威,就可一舉把黑風寨殲滅。”

  “至于殲滅了黑風寨,余下那些人就變成了散沙,隨手可殲滅了。”

  祝衛聽了,沉思片刻,一拍腿:“秀才此計不錯,有幾分校尉當年的兵法,我們干了。”

  心里卻暗想:“娘的,這些讀書人,果是心狠心黑。”

  “去離塘鎮!”一個中年人騎著馬,這人是個禿子,絡腮胡子,乜著眼斜了一眼,后面跟著數個人。

  中年人心事重重,呼著粗氣,問:“我們黑風盜,是不是這百里道上有名的?”

  “胡二爺,這還用說。”一人跟著小心的說著:“這還能有誰置疑,誰不服,我們就砍死他!”

  胡二爺冷冷的說著:“那,怎么區區臥牛村,都死了老三,現在連一個下三濫的唐老七都敢喊出風聲,搶我的地盤?”

  舐舐唇,這人說著:“二爺,是這樣,三爺是在臥牛村外面廟里死的,死的很干脆,看上是道上的人干的!”

  “現在唐老七跳出想搶地盤,怕是有些道上的人,有些不服了。”

  胡二爺哼了哼,說:“你說得有理,我心里也自有數,所以我們這次去,必須見見血,讓這些人知道厲害。”

  說著一揮手:“到了離塘鎮,叫上鎮上我們所屬的人,唐老七要是不給個說法,我們這次就作了他!”

  “不單是唐老七,別的伐林場,酒店,都有人在搞事。”似乎有些彈不掉,揮不去的陰影蓋在胡二爺的心上,他有點提不起興致來說話,在吁過一口氣,又沉默了下來。

  “二爺,軍師怎么說?”這人小心翼翼的問。

  黑風盜本來是十幾人的小股土匪,遇到了軍師,才漸漸壯大,前幾年抵達鼎盛,號令四周百里,可惜好景不長,大徐鼎立,反王一一被削平,沒了亂世,黑風盜的日子就不好過了,還和官府打過一仗,死了不少兄弟,就縮了回去。

  “軍師就是沒有說,要不我還急啥?”胡二爺怒著,就這樣在僵冷的靜寂中,他們一路趕去,灰翳天空,不徐不緩的蹄點,轉眼就是不見。

黑風山·不遠處  夜色初降,黑黝黝夜暗中,一行人潛在林中,鄉勇也跟在后面,都臉色蒼白,有的還手腳發抖,被扼令不許出聲,這時望過去,只見附近一帶,丘陵地區,灌溉不方便,加上亂世,大量田地都荒費了,長滿了草。

  “又走了一批!”

  “這黑風山上,最多還有三十個能打的人。”裴子云縮了回去。

  “人數上可以打了,不過這寨子,有點不簡單吶!”祝衛是副隊正解甲,帶過兵,就著月光看著。

  一里外,遠遠看到一個隆起的丘陵,一個山寨聳立,以夯土筑成,還有幾個暗藏的陷阱,有著幾人晃著。

  “祝大人,要是軍營,我信很難打,可這些到底是山賊,能守著全夜,我還真不相信——有這本事,當個反王都可能了。”裴子云也看著,冷冷的說著。

  果沒有多少時間,夜風吹著,寨上的人就縮了回去,漸漸,除了山寨中心還有一點火光,別的都陷入了黑暗。

  “你說的不錯,別說是賊寨,就是我們兄弟退了下來,在巡檢司也不能日夜防賊巡查。”祝衛贊了一聲,一揮手:“曹三,帶上人,摸上去,把這寨門開了,要是動靜大,開不了門,放下繩子。”

  “諾!”在這夜中,曹三似乎完全恢復了當兵的本色,眸里帶著寒光,一揮手,三五個人摸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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