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喀琉斯聽了,也不推辭,命令士兵在國王普里阿摩斯車上搬下一件件當成贖金的禮品。
禮品里大多數是黃金和青銅,還有少部香料和奇珍異寶。
所有的禮品全被搬下來放在阿喀琉斯戰船上,只留下一件披風和一件緊身衣,這兩件東西用來遮蓋赫克托耳的尸體。
普里阿摩斯才得以看見兒子,赫克托耳身上一條條拖痕,輕輕撫摸著傷口,普里阿摩斯能想象赫克托耳死后尸體是受到了怎樣的虐待,一時間老淚縱橫。
阿喀琉斯呼喚著朋友的名字:“帕特洛克羅斯呀,如果你在陰間地府聽說我把赫克托耳的尸體還給了他的父親,請別生我的氣!他帶來贖金很豐厚,這也有你的一份。”
“而且宙斯(Zeus)也給我下了命令,叫我不要虐待赫克托耳的尸體,并且不許一直扣留著他的尸體,我現在遵循諸神的意志,將他的尸體還給了他的父親。”
阿喀琉斯呼喚著帕特洛克羅斯,希望自己將赫克托耳的尸體還給普里阿摩斯的舉動可以得到他的理解。
赫爾墨斯(Hermes)隱身站在普里阿摩斯的身側,看著他垂淚,暗暗說著:“年邁的國王,你用重金贖回了兒子。可當阿伽門農和別的希臘王子和英雄知道這件事,就會扣留你,并向你在家的兒子索取三倍的贖金!”
普里阿摩斯聽了心中一驚,急忙喚了隨從,一起給赫克托耳穿上緊身衣,罩上披風,帶著尸體悄悄在希臘人營地中駛了出去。
而赫爾墨斯和來時一樣,下降了迷霧,使希臘人看不見,不久,就遠離了希臘人的營地。
普里阿摩斯和隨從駕駛戰車朝特洛伊城駛去,一路上緊趕慢趕,在天拂曉時,趕到了特洛伊城外。
黎明時,一切都在沉睡,只有普里阿摩斯的女兒卡珊德拉在城樓上眺望著。
當她遠遠看見坐在戰車上的父親,看到放在戰車上的赫克托耳的尸體,她不禁放聲痛哭。
赫克托耳是她的長兄,對這些弟弟妹妹都格外照顧,現在看到他躺在戰車上仿佛睡著一樣的尸體,卡珊德拉心如刀絞。
裴子云很早就等在城墻上,當見車子回來,吩咐士兵打開城門。
戰車慢悠悠在城門駛了進來,裴子云一揮手,有士兵將戰車保護,同時駕駛戰車,引導普里阿摩斯乘坐著的戰車駛向王宮。
隊伍剛趕到王宮門口,等候多時的安德洛瑪刻迎接上來,當她看見躺在戰車上的丈夫的尸體,就扶著赫克托耳的頭,哭得死去活來。
眾人聽到安德洛瑪刻撕心裂肺哭聲,都不禁流下了眼淚,國王普里阿摩斯也為之垂淚。
裴子云默然,他雖不至于哭泣,此刻受到氣氛的感染,心中也產生了一絲悲涼。
“親愛的丈夫啊,你讓我成了可憐的寡婦,留下我孤身一人,帶著可憐的孩子。”
“唉,你的兒子恐怕不能撫育成人了,因特洛伊很快就要毀滅了,你再也無法保護城池和全城的男女老幼了。”
“不久,我們將被俘虜,并押上希臘人的戰船,我也不會幸免。”
安德洛瑪刻哭著對著自己兒子阿斯提阿那克斯,說著:“而你,我可憐的兒子阿斯提阿那克斯,也將為一個殘酷主人服苦役,分擔你母親的恥辱。”
“或者你會被一個希臘人從城樓上推下去摔死,因你的父親殺死過他的兄弟,或者他的父親,或者他的兒子!”
裴子云聽著安德瑪洛克的話,知道她說的就是命運,當下嘆了一聲:“安德洛瑪刻,你放心,我會保護你和你的兒子。”
“我的丈夫,赫克托耳,你看,最終是我一直都有敵意的帕里斯保護我和你的兒子,但特洛伊即將毀滅,帕里斯也無力保護我們。”
“因你自己的命運就不受控制,又如何保護我們?”安德洛瑪刻說著,痛哭不止,似乎失去了一切希望。
裴子云微微搖了搖頭,知道自己無論怎么說,安德洛瑪刻都不會相信自己可以保護他們,而要保護特洛伊免于毀滅,她就更不會相信了。
裴子云也不打算說服,一切都以事實說話,轉身對著滿臉疲倦,白發蒼蒼的普里阿摩斯說著:“父親啊,你一夜沒有睡了,回去休息吧,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我吧。”
說著,裴子云叫來一個傳令官:“你去命人準備柴禾,找工匠打造木床,以最快的速度在王宮庭園開闊處建立一個火化臺。”
“好的,帕里斯王子。”傳令官立刻受命,躬身告退。
裴子云命人將赫克托耳尸體搬入一個房間,親自擦拭身體,身上拖出的傷痕、豁口,也用針線縫合。
清洗處理干凈,裴子云仔細在身體上涂抹著香膏,并且給穿上了奢侈的服飾,一切打理妥當,赫克托耳尸體煥然一新,不復狼狽,此時似乎是睡著了一樣躺在了床上。
“帕里斯王子,火化臺已搭建完成。”有傳令官進來稟告著。
“嗯,你去找幾個人把赫克托耳王子的身體搬到火化臺的木床上。”裴子云命令的說著。
所有人都凜然聽命,大權不知不覺,就轉移到了帕里斯手中。
歷史上帕里斯名聲不好,所以哪怕赫克托耳死了,也沒有輪到他,但是現在,帕里斯善于智謀,戰功赫赫,赫克托耳一死,可所謂眾望所歸。
王宮庭園·空地 一座高兩米的火化臺矗立,王宮工匠用木材打造這個火化臺最頂上是一張精美的木床,火化臺周圍堆著許多易燃的柴禾。
火化臺的旁有一個臨時祭壇,祭壇的中間祭臺也同樣是兩米高,上放宙斯和阿波羅的雕像。
赫克托耳的尸體運送了過來,通過梯子,將其放在高高的木床上。
祭壇前,擔任祭司的公主卡珊德拉正靜靜站著,仆人們端著黃金,牽著公牛上來了。
卡珊德拉接過托盤,將黃金放入到祭壇中,并且宰殺公牛獻祭。
“可畏的天神宙斯,遠射之神阿波羅(Apollo)啊,你們是那樣高貴,希望你們能給予恩典,讓赫克托耳的靈魂在地府得到安息。”
祭祀完成,眾人圍繞火化臺站成一圈,緩緩移動,注視木床上安靜的躺著的赫克托耳,進行深切的緬懷。
“我親愛的兒子,赫克托耳啊,你是多么殘忍,這么早就離我們而去,特洛伊城的安全,特洛伊民眾的安全都還肩負在你的身上,你走了,特洛伊怎么辦啊,你怎么忍心看著特洛伊毀滅在暴徒手中啊?”
普里阿摩斯說著說著,不禁潸然淚下,周圍聽著長老都用手擦著眼角的淚水。
赫克托耳的母親赫卡柏更是哭的撕心裂肺,到現在都還不能接受赫克托耳離去的現實。
裴子云手拿著火把,輕輕點燃了柴堆,大火沖天而起,熊熊燃燒的火焰將周圍映襯的一片通紅。
“赫克托耳,我的兒啊,我的兒啊!”赫卡柏慘呼著,突昏厥了過去。
“王后,王后。”有女仆飛快接住了身體。
“你們帶王后去休息。”裴子云命令著,大火焚燒了很長一段時間,眾人靜靜緬懷追憶著赫克托耳生前一切。
漸漸的火焰越來越小,高高火化臺只剩下了一堆灰燼,眾人用香甜的美酒澆熄了剩下的余燼。
灰燼中拾起一些還沒有燒盡白骨,用紫色布料包了起來裝進一只小金盒,派人送去埋葬。
裴子云接著,卻轉身向著普里阿摩斯:“父親啊,我想和你談談。”
普里阿摩斯一驚,隨著帕里斯穿過一帶花廊,就聽著兒子問著:“父親,當年特洛伊被那個人摧毀,您給予重建,最大的困難是什么?”
被帕里斯突然之間問這個,普里阿摩斯心中震驚,萬萬沒想到帕里斯會問這個,想著卻若有所悟,說著:“建立一個城邦不容易,人才,物資,權威,力量,都不可缺少。”
“但是帕里斯,我們是神的子孫,武力和權威本身就有,并不缺少。”
裴子云重重點首,他本身是政治大家,兵法大家,當然明白一切政權的根基就是武力,而這個世界的王子,可不是大徐世界,沒了人就變成雞鴨的凡人——王子流著神的血脈,鎮壓凡人毫不困難。
“有了武力,錢財也不是很困難,只有工匠、醫師、預言家、學者相對困難,有著他們,王子就算失去了城邦,再建一個也不難。”
說到這里,普里阿摩斯已明悟,用著傷感而柔情的目光看著兒子:“帕里斯,這些我會給你準備,你帶著俄諾涅走吧。”
“噗”裴子云聽了笑了,普里阿摩斯的確算上是好父親了,他以為赫克托耳死了,帕里斯就想逃,還是給予方便。
這時卻說著:“父親,你想差了,我是要準備這些,但是這是有備無患,別等著萬一有變來不及。”
“我自己豈能離開,要走,也得殺了阿喀琉斯再走。”
普里阿摩斯聽了,心里一震,還想說話,就見著帕里斯轉身,一字一板說,“再說,我能走得了?”
聽了這話,普里阿摩斯默默無語,發出了一聲長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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