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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十四章 服用

  天上雨漸漸變大,打得噼啪響,攪得天地混沌一片,裴子云醒轉過來,立在石上見著下面縣城前,騎兵收拾首級回去,仰天嘆一聲。●雜/志/蟲●

  這并不是矯情,這世界的奠基道人,中一刀會死,可要不是龍氣克制著道法,一個奠基道人就可以支配世界。

  過程很簡單,惑神術,支配一個可引見縣令的人,進而支配縣令,縣令引見知府,進而支配知府,知府引見總督,進而支配總督,只要總督能帶著人見皇帝,就可支配皇帝。

  只要支配五個人,快的甚至只要一月時間就可支配一個帝國,這還是算路上跋涉,真正過程可能只需要五分鐘。

  所以只強調暴力正面對抗只是猩猩,但這樣的“神”,終是凡胎,奠基道人力量有限,不可能支配太多人,終會給“為了人類擺脫奴隸”那些義士留下白虹貫日的可能,許多人不知道,真拼了命,其實筷子都可殺人,但是要是鐵鑄銅灌,再無可能刺殺得了。

  至于更大的火力,一個支配帝國的人,還能允許牽涉到許多人調動瞞過自己,這種猩猩活該去死。

  裴子云細想,要是前世世界,有核武器的世界也一樣。

  地仙之道,每一步都在挑戰政權的合法性和存在性,一二重只是具備外放性武力,三四重就具備東山再起的可能,五六重加強,七八重事實上就已經確定,一旦能掌握政權,就全無破綻。

  九十重就是永遠的統治,直到成就不朽。

  可人和人終是不同的,這并不夸張,這樣好的牌,結果打成了這副樣子,裴子云暗想到那個連名字都抹殺的道君,不僅僅是一哂,其實是真心看不起。

  不過這些思考一轉眼就結束,往者已矣,只看今朝,裴子云廣袖飄飄,舉步而下,雨不加身,夜不遮路。

  夜深,雨噼啪而下,瞎道人騎在馬上,似乎在沉想,文士跟在側,數個校尉,護在左右,截殺失敗,都有些垂頭喪氣。

  路途,文士眉緊皺,想著剛才的事,就小聲對著瞎道人:“陛下,這次沒有成功,怎么向璐王交代?我怕會失了璐王恩寵。”

  瞎道人沒有說話,文士又問了一次,瞎道人才抬起了首驚醒,略沉思,就說:“這事如實稟告就是,裴子云要真好殺,也不會輪到我們,上次廖公公不也讓裴子云逃脫?”

  “我現在想的是比應付璐王更嚴重的大事,要回輪回臺來翻閱。”

  “輪回臺?”文士聽了,臉色微微一變,能在瞎道人口中說出的大事,絕對是事關妖族在此世的氣數,不然不會這樣說。

  “陛下,您莫非發現了關系我們妖族生死攸關的大事?”

  文士聲音有些發顫問著,瞎道人聽了,拉了拉韁繩,神色帶著思索,似乎想著什么,又有點哀傷和沉重。

  “你也知道,我是妖皇,妖皇不是我,有許多重要記憶還在輪回臺中,我要一一調閱,這次情況,我總覺得很關鍵。”

  “妖魂能穿越世界,每個都是萬千同族凝聚而成,就這樣消失不見,實是可怖,但我又有點熟悉,所以必須查。”

  瞎道人看著文士疑惑的神色,自清楚是他想著什么,嘆:“至于璐王,多個地仙打手,可不可以交差?”

  “您是說地仙成元子,可他不是不肯服元晶?”文士疑惑下意識問著,瞎道人冷笑了一聲:“此一時彼一時,以前還有二十余年壽命,可以拖的起,現在死了這個化身,壽元就在旦夕之間,不服就是死,由不得他不服。”

  “生死間有大恐怖,這世界有一句話叫做萬劫陰靈難入圣,只要成元子還有一絲上進之心,面對生死的恐怖,他一定會服用,就是人性。”

  “我等歷經多少世界,見過多少豪杰,不也在生死一關難以度過,加入了我們妖族,創業初期,得此人加入,事關重大,就算我消耗一點本源又怎么樣?”

  瞎道人感慨,眼神滄桑,文士聽著心悅誠服:“陛下,我明白了。”

祈玄山  夜間出了大半輪明月,清光四射,只見山高而靈,道觀林立,一處宮殿中,地仙微微閡目,靈氣不斷納入。

  “噗”突然之間,一口血噴出,落在地上還帶著寶光,只是地仙才吐血,臉色蒼白起來:“不好”

  地仙神色驚慌,冥冥中神魂斬斷,明白過來,自己分身已死。

  “怎可能,我安排了門中至寶,怎會這樣?”地仙說著,隨著喃喃,皮膚迅速干枯了下去,原本青絲黑發,也肉眼可見的枯白。

  一下衰老,地仙還在失神,突咳嗽了一聲,只覺得胸中悶熱癢癢,仔細一看,身體生命,去了十之。

  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地仙伸手摸在手臂上,一雙手原本晶瑩如玉,此刻枯黃帶著褶皺,甚至有著幾個老年斑。

  “不”地仙驚呼,聲音中已帶了絲絕望,當下起身大步到了銅鏡前,只見鏡中身影已枯槁,滿是白發,眼球渾濁。

  “我壽元本就不多,現在又犧牲了分身,只剩下一點時光,所以肉身連根本都保不住,老朽不堪。”地仙咬牙,牙齒在口中摩擦,聲音在大殿之內回響:“裴子云,我和你勢不兩立。”

  地仙說著,一掌拍在桌上,茶桌四分五裂,在殿內炸開。

  殿外有道人值守,突聽著殿內的聲響,連忙問著:“真君,可是有事?”

  地仙臉色漲紅,神色猙獰,這時聽著聲音,突鎮靜下來,說:“無事”

  “是,真君。”

  打發了外面道人,地仙看著鏡中的自己,看了許久,伸手在自己臉上一抹,衰老的容貌漸漸開始恢復。

  這是強行用著法力,將皮囊復原,低語:“我是地仙,執掌二百年,不知道有多少人嫉恨,若我不支,立刻群狼撲上,我不能露出半點疲態。”

  說著,遲疑了下,轉身而入到了一處內殿,這殿內空曠幽暗,又暗又涼,當下用目光看著,殿內其實非常簡單,墻上掛著歷代掌教的丹青遺容,下面有著神龕牌位。

  看著壁畫,地仙不由想起了裴子云,當日裴子云說自己扼殺了門內精英,使后繼無人,日后怎見地下之靈,自己當時呵斥,但是現在,看著內殿祖師畫像,仿佛這些畫都活了過來,盯著自己看。

  越是這樣,臉色越是平靜,心中的殺意卻更是濃烈。

  “要真較真,其實雖斥愚妄胡言,其實也是事實,不論是當日修煉時,為了爭取機會,還是為了登上掌門寶座,以及維護地位,我都作孽不小,甚至殺了前代祖師的子孫。”

  “我心里雪亮,門內和地下,都有不少怨憤,只是自己是地仙,又活著,誰也動彈不得。”

  “可是要是自己死了,我其實也不過一個祖師罷了,到我雖還有些力量,可怎敵歷代聯手,到時就生殺予奪全在別人手中。”

  地仙看了良久,踏著沉重的步子出去,在走廊踱著,看了看半掩云中的月亮,說也奇怪,剛才還是清光四射,現在無力灑下來,連自己影子都看不出,地仙不由重重的咽了一口,沉思良久,卻不再遲疑,取出元晶,一口吞下。

  “此元晶肯定有禍端,哪怕查不出,我也清楚,可現在就算有著禍端,我也不得不用了。”

  “這都是裴子云的錯,還有門中有些人也可殺,如果不是他們,我何至于此?”地仙神色毫無波瀾,可元晶吞下,體內干涸肉身中,一股命元涌動,煥出了點點生機。

璐王龍氣福地  殺聲震天,密密麻麻的英靈軍又逼近了許多,而在輪回臺上,灰黑氣環繞,黑壓壓一片,似是烏云壓頂,上面更有不知名東西,隱隱蟲子一樣。

  臺下,瞎道人端坐,身上氣機不斷和輪回臺呼應,此刻殺聲震動,妖軍不斷敗退,又頑強抵抗,只是還是步步后退。

  文士元神在側,神色焦慮,坐立不安,欲言又止。

  瞎道人睜眼掃了一眼文士,又閉上了眼,文士已到了嘴邊的話,只得又生生咽了下去。

  而就在時,輪回臺下,突有變化,掀起波瀾,隨著變化,瞎道人睜開了眼,只見萬千雕像前列之處,突一處有著雕像生出。

  雕像才生出,灰黑氣就涌了上去,不斷被雕像吸收,并且迅速壯大。

  文士見輪回高臺下生出一個雕像,先驚詫,又反應過來,滿是驚喜仔細打量,見著雕像不斷擴大,形容面貌都清晰可見,就是成元子模樣,模樣甚是高大,幾乎和前面一排差不多。

  并且成元子雕像上,似乎帶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韻味,漸漸被輪回臺汲取,相互交融,輪回臺頓時凝實了幾分,連著接引妖魂的引力也是大增,立刻穩住了一角,瞎道人立時高興得眼中放光,心中有一種清涼,覺得渾身一下輕松許多,笑著:“祈玄門,入吾之計也。”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文士看著瞎道人臉上欣喜難以掩蓋,上前恭賀,瞎道人聽著恭維,一擺手:“尚不算盡其全功。”

  又笑著:“不過也差不多了,成元子服用了我的元晶,以后自然不斷蛻化,直到完全變成妖族。”

  “這過程不會太長,只要成了,祈玄門,就將成我妖族一大助力。”

  文士起初欣喜,又略一思慮,片刻說:“陛下,此世仙靈不多,因此能成者,無一不是豪杰,這樣的人,又用妖皇的元晶轉化,一蛻化,就是高等妖族,能爭此世妖皇之位。”

  “此人又是地仙,不但有野心,更有力量,怕未必甘居陛下之下,到時陛下您如何處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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