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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章 請功

  十月,諸人在不平坦的山道上緩緩行著,山道幽靜,步聲清脆,看著這些,沈振突有一種遙遠和陌生的感覺,恍如隔世。-雜∮志∮蟲-

  想起自己當日,率十七騎過來,意氣奮發,現在卻只有深深后怕,想起不少兄弟,再也不能吃酒談笑,沈振不禁淚水滲出,忙偷拭了,突問:“剛才在水下,你怎么發聲?要不是裴兄你發聲,我想必就要死了。”

  “是傳音入密,水下幽深,最是恐懼,我一傳音,恐懼自驅散了。”

  “哦,原來是這個,我是聽聞內家修煉到頂點,有傳音入密之法,只是從沒有真正聽過,現在倒是見識了。”沈振悟了。

  裴子云一笑,這哪是什么傳音入密,這是晉升第二層地仙時領悟的技能,在三丈內可心靈感應說話,更可一定程度上影響心神。

  不過,對精神堅定的人效果大打折扣,只是在那種封閉,幽暗,絕望的空間,卻是正好。

  “我們立刻離開。”裴子云看了看天,又深深看了眼山地和軍營說著,一群人聽了,連忙應是,沿山間攀沿,迅速遠去。

氣淵觀  “轟”

  一聲雷劃過,大雨傾盆,這時響起了敲門,一個道官到了查看,拉開門栓,向外面掃了一圈,又將大門關上。

  “真君到了!”道官說著,請著裴子云入內。

  不久前就用過符箓聯系,一切早準備,這是朝廷控制道觀,有道官駐扎,隨著道人的話,道觀里涌出了七八個道人,一起拜下。

  “罷了,起來吧!”行禮完,裴子云擺了擺手說著。

  “請真君和各位淋浴換衣,都準備好了。”道人說著,一手讓著:“請請請,里面請!”

  帶著眾人里去,果見大廳處有兩個道人忙活在宴上布菜,又有著廂房十間,都亮著燈,請著裴子云入內,就見得了大水桶,滿是熱水。

  “真君,熱水備了。”

  周圍還有上品的道袍,裴子云一笑入內,洗了換了新衣不說,出來抵達大廳,就見著宴已擺上了。

  裴子云、沈振、六個江湖客,八人都坐酒席上,道人在側服侍倒酒解說:“道觀照待不周,還請各位見諒。”

  “不過這是本觀特制的參酒,特能補益元氣…”

  裴子云看時,見倒出來的參酒金黃,帶著香味,桌正中還有著烤豬排,烤得焦黃的外皮滿是鹵油,除此還有七八只菜,笑著:“沈兄,諸位,這次你們不遠千里前來相助,我敬你們一杯。”

  裴子云斟滿,一口飲下,喝的干凈,這些江湖客也不推辭,取杯飲下。

  酒過三杯,八人都有點熱絡,裴子云笑著:“這次戰事你們殺敵數,我都是整理的清楚了。”

  說罷,懷里取出一折子擺在桌上,向沈振推去。

  看著這折子,沈振的臉上頓時一喜,一個江湖客,原本正在吃肉,才伸出筷子,將肉夾起,頓時呆住了,眼神熾熱盯著,這折子記錄的正是這一路搏殺,這樣想著,幾人都是沉默,有的眼都紅了。

  沈振接過,將折子放在手心,頓覺得沉重,這都是兄弟們拿命換來,一時間眼睛有點發紅,沒有說話。

  “如果沒有死去的兄弟,我們今天不可能站在這里,讓我們敬他們一杯。”沈振舉起手中的杯子,將酒倒在了地上,這些江湖客都舉杯:“敬兄弟們。”

  許久沈振擦了擦眼角,對著裴子云說:“裴兄,讓你見笑了,想起了兄弟們,實在忍不住。”

  沈振的聲音嘶啞,飲了一杯酒,才取著折子看了,這里面細述著過程,自己殺了五十六人,及諸兄弟斬首的級數。

  “呼”沈振長長吐了一口氣,將折子遞給了兄弟,讓他們相互傳閱。

  裴子云就說著:“你我一場兄弟,我也直說了,朝廷賞賜很麻煩,你不要,說不定人家覺得你心懷鬼魅,你要了,又說不定厭憎,不過總體來說,還是要了吧,光明正大更好些。”

  “不過就算是要,還有章程選擇。”

  裴子云說著這番話,不勝郁悶透了一口氣,眼神掃了一圈沈振和六位江湖客,只見幾位江湖客這時也全神貫注的傾聽著。

  “想正式當官,轉入軍隊,級別就低些,你們憑著這戰功,保舉個隊正或副隊正可以,不過你們是江湖客,身份有點敏感,怕朝廷未必許了。”

  “要是無實職的散階相對容易些,正九品和從九品之間。”

  “就看你們選擇了。”

  “至于戰死的兄弟,必有撫恤,以慰他們在天之靈。”

  沈振聽完,苦笑了一聲,嘆:“軍中規矩森嚴,我是當不了,就要個散階,也好逍遙自在,不為污濁之事所累。”

  “我就隨大哥好了,選個散階就是。”余下也有三個選擇散階,這時有兩人遲疑片刻,抬首說著:“真君,我卻想從軍,博一博前程!”

  裴子云一笑:“可,兄弟有上進之心,又有何不可?”

  說罷,就著筆把各項填上,喚了道官過來:“折子按照正規途徑上送,消息可直接傳給京城了。”

  道官接過,應命:“是,真君。”

臨時璐王府  這本是知府衙門,規制還可以,雖璐王不是鋪張的人,但也進行了一定的修葺拓展,修起殿宇會見群臣,再加上釘子一樣按劍侍立的甲兵,看上去甲胄林立,森肅威嚴。

  一身狼狽,滿身是汗的廖公公,匆匆趕到殿前,就遇到了內侍,見了廖公公也不及寒暄,說:“王爺正要叫您進去,已殿內議事半個時辰了。”

  廖公公點點首,快步進去,只向侍立門口的侍衛點首示意,就報名,略一停,就聽璐王的聲氣:“進來吧。”

  廖公公一進門就覺氣氛有異,璐王眼色灰暗,廖公公也不敢多看,只瞟一眼便跪下了。

  “起來,你連夜奔馳,行了三百里回來,也辛苦了。”璐王淡淡說著。

  廖公公并不起身,連連叩首說著:“奴婢辦差不利,自是有罪,還請王爺懲罰。”

  “罷了,你的事我也得了細報,你算上步步小心,只是不想地仙有這樣大能,不過你既辦砸了差事,的確應該罰。”

  “孤這就削了你兼的轉運使之職,以后小心伺候。”璐王說著。

  廖公公暗松了口氣,說著:“謝王爺!”

  這才起身,才小心站立下首。

  殿里又恢復了寂靜,許久,璐王才嘆一聲,說:“謝真君在世,孤屢受其計謀,能得今日,他功不可沒…”

  “孤已命人祭祀,本想斬殺了裴子云,以人頭祭之。”璐王說到這里,突壓低了嗓音:“沒想到是這個結果。”

  “地仙,列仙傳上的人,孤本將信將疑,不想現在真見識了。”

  眾人都低首不說話,璐王掃了一眼,松了口氣,說:“不說這個了,本來打垮了忠勤伯,我軍氣勢大盛,裴子云連連阻擊暗殺,孤心里很疑是朝廷想爭取時間調整,現在為今之計,要怎么辦?”

  一個文臣起身,說:“王爺,不但朝廷要爭取時間,其實我們也要爭取時間,我軍新得二州不過是二三個月,連縣令太守都沒有清理完,許多還是舊臣委任看守,再加軍餉一動,耗資巨大,依臣之見,還得緩一緩才能再動兵馬。”

  “此言差矣!”又有一人說著:“末將不懂那些道理,但有個我是明白,我軍雖得了二州,可對朝廷來說,不過是天下一隅,要是拖下去,朝廷把南方新勝而歸的大軍調來,就極難對付。”

  這將說得臉色漲紅,拋地有聲。

  璐王聽著沉吟不語,突有點氣餒,原本謝成東在,什么困境都一言解決,現在卻在反復爭論,思量到這個,璐王瞇著眼,望著外面落日,久久不語。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出現了:“微臣有話說。”

  “李成?這里有你說話余地?”有人呵斥,璐王醒過神,擺了擺手,說著:“你且說說看!”

  “是!”瞎道人應著,目光一閃:“剛才徐大人說了新得之州要有時間治理,而張將軍說了不能給朝廷時間從容布置,其實都有道理,但微臣以為,還是王上說的氣勢最重要。”

  “就和滾雪球一樣,一旦滾雪之勢停止,雪球也離崩塌不遠了。”

  “以微臣之見,這二個完全是可以并行,以戰爭來爭取到后方的安定和治理時間。”

  姓徐的文官大冷笑一聲:“大軍一動,糧草如山,就不得不搜刮民間糧食,甚至拉出壯丁維持后勤和新兵,田畝都荒蕪了,還怎么治理?”

  “徐大人,用兵之道,在乎時機,在乎鋒利,要是忠勤伯在,我方刃口雖利,奈何不了鐵桶。”

  “現在忠勤伯已敗,周圍不是鐵桶,而是木桶。”

  “王上,兵在精不在多,集我軍中放出異彩之軍將,由王上親自統帥,必可如熱刃插入牛油一樣攻城掠地。”

  “此就可給后方爭取時間,且糧餉耗費不多。”

  “而且我軍新兵甚多,與其以十倍之眾,徒耗糧餉,卻收效甚微,還不如嚴加訓練,這是一舉多得的事。”瞎道人話語清晰,一步不讓。

  璐王聽著沉吟不語,突有些驚喜看了一眼,轉身對著一人說著:“周圍情況怎么樣?”

  “王爺,自王爺大勝忠勤伯,又有著靖難大義,陳州人心惶惶,有著不少的官員私下聯系,盼望王師早日拿下陳州。”

  一人負責反間之事,頗有成效,得意向著璐王稟告。

  “好,孤意已決,立刻調動精銳成軍,由孤親自率領攻打陳州,你等或負責行政,或負責練兵,不得懈怠。”

  “是!”眾人都是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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