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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 削爵

御書房  房間內暖閣,明黃重幔掩映,說是書房,其實是批示文件的場所,地上鋪著青磚光可鑒人,下面還有暖氣。

  外面是回廊過道,一重重都站著宮女和太監,偶有行動都特換了軟鞋,腳步輕盈無聲。

  暖閣內左右站了四個太監,都是手執拂塵目不斜視,皇帝坐在桌后,面前擺著一個藥碗,一個太監正在伺候。

  “咳咳!”皇帝喝了幾口,又咳嗽了幾聲,取手帕將著嘴角擦了擦:“將著這藥拿下去,朕不喝了。”

  “陛下,你不用藥,這如何是好?”太監勸著。

  “哎,撤下去吧,這藥真醫得好,我早就好了。”皇帝嘆著,看著太監將這藥端了出去了。

  “太子到。”門口守著小太監喊。

  太子身后跟隨著梁遠之一齊入內,上前行禮,皇帝吩咐:“給太子坐,賜宰相坐!”

  太子坐的是矮點的椅子,上還有墊子,而梁遠之坐了瓷墩。

  梁遠之稍一坐,又欠身起來:“陛下,我領著陳太醫前去看望太子,太子此次只是受了一些驚嚇,聽聞陛下關愛,堅持要入宮向陛下請安,還請陛下降罪。”

  “兒子要見著父親,乃是天經地義的事,太子要見,腿長在身上,你攔得住么?”皇帝也被逗笑了笑,只是又咳嗽了兩聲。

  “父皇,近些日子,風寒可好些了?”太子起身問著,皇帝聽著太子問候身體,露出一絲慈祥:“尚可,已經好些了。”

  “太子昨日代天巡街遇到刺客,可受驚了,你把昨日情況給朕說說。”皇帝岔開了話題問。

  太子聽著皇帝問刺殺之事,想起昨日之事,渾身打了一個寒戰,似乎還帶著一些恐懼,臉色有些發白。

  看著太子這模樣,皇帝不由臉色一沉,太子迅速收拾了心情,說:“昨日與民答禮,行至天街,突有著煙花炸開,這煙花是對著人群而炸開,驚擾了民眾。”

  “侍衛其實處置還算得當,當下攔截,要著肅靜。”

  “緊接著舞龍的龍頭砸下,打破了陣列,刺客從龍身內沖出刺殺。”

  聽到這里,皇帝略后傾了一些,靠在了椅上,似乎在想著當時的場景,梁遠之也是在一側靜靜的聽著,似乎和昨日聽聞對著。

  “陳虎、李安軍、陸勝三將未卜先知一樣,領數十親兵說要支援,只是陳虎高呼保護兒臣,卻突領親兵襲擊侍衛,侍衛勸阻,被陳虎襲殺。”

  “兒臣是受了驚,但侍衛英勇,京令尹增援及時,因此并沒有受傷,并無大礙,回去用了寧神湯,就無有大礙了,父皇不必擔憂。”太子在皇帝的面前,將這些事情都一一細致說了起來。

  聽太子事情描述,條理清楚,雖驚恐但還沒有失著心智,而且和昨天稟告都絲絲入扣,并無虛飾,梁遠之就說:“陛下,陳虎眾目睽睽下襲擊太子,實是喪心病狂。”

  聽梁遠之這樣的說著,皇帝啞然一笑:“宰相,把紙條給太子看!”

  又問太子:“你覺得是不是璐王所寫,是的話又應怎么樣處置?”

  梁遠之答應一聲,小心取過紙條,雙手遞給太子,太子起身接過了紙條,仔細辨認,先一驚,緊接臉色漲紅,似乎帶著憤怒。

  梁遠之觀察著太子神色,皇帝也看著,太子憤怒的一丟:“這是一派胡言,離間之計。”

  聽到這話,皇帝就怔了一下,太子又把紙條揀起來,謝罪:“剛才見得此種喪心病狂離間之語,不能自已,還望父皇恕罪。”

  皇帝聽了,突暗松了一口氣,沉吟著說:“太子,你將看法說說就是。”

  “兒臣在想,當年狼煙沖天,父皇提三尺劍削平天下,受了許多苦,才得了我大徐天下。”

  “這天下有數千萬人,而我們兄弟成年才三個。”

  “我與璐王是親兄弟,平時相親相愛,怎可能是璐王派人刺殺兒臣,這斷然是小人挑撥是非,暗里構陷,想壞我社稷江山。”

  “不但不能當真,還必須快刀斬亂麻,在這事還未發酵前就迅速平息,讓小人無處尋得縫隙,自見怪不怪,其怪自敗。”

  皇帝怔怔的看著太子,突想起了太子出生時稚嫩樣子,一轉眼,就長大了,眼神溫柔了許多,不復苛刻。

  梁遠之聽了,也是一怔,說著:“太子所說甚是堂皇正大,皇上削平天下,這十年來天下歸心,朝野賓服,眼看盛世將到,只要不自亂,斷無小人構陷敗壞的余地臣附議!”

  這話說的響亮,太子這樣說,有作長兄的氣度,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真是大徐之幸。

  皇帝坐在龍椅上,點了點首。

  太子語氣一轉:“只是這事也不能一味姑息,三將悍然出兵圍殺,與國來說,就是行大逆,與私來說,暗藏紙條陷害,這是構陷離間我們兄弟關系,心機之深,讓人震驚,此三人斷不可留。”

  太子語氣中帶著憤怒,說這話時,臉都漲紅了。

  看著面前太子模樣,皇帝突笑了起來,這大兒子總算有點樣子。

  宰相略抬了一點頭,看見了皇帝的笑意,見太子是繼續說:“兒臣以為這種事宜靜不宜宣,宜快不宜拖,讓朝野不要動蕩,以保全大局。”

  “這三將速速處置,余下的人不宜太過追究,更不能問罪璐王!”

  “要是民間有謠言,也要斷然處置。”

  “兒臣的話,說完了還請父皇決斷!”

  皇帝起身,沉吟片刻,說:“朕意已決,立刻賜死三將,陳虎滿門抄沒,十歲以上男丁處死。”

  又對著太子笑著:“你愛護弟弟,朕知道了,但璐王行為不端有負朕意,也不能不拂拭,我已貶成璐郡王,閉門思過三月,不過還沒有正式旨意,現在朕決心已下!”

  見著太子還有話說,擺了擺手:“就按照這個傳旨,不必審了,直接處置吧!”

  又柔聲說著:“朕累了,太子也受驚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璐王府  璐王坐在殿內,丫鬟太監都靜靜的站著,一聲都不敢哼,只是偶然相互之間,都看見眼神帶著驚恐。

  皇帝親軍圍府,府內就傳著一些消息,說是璐王刺殺太子事情敗露了。

  這可是潑天大罪。

  天空中下著一些雪,打在花園里枯樹上,璐王府內人心惶惶。

  璐王府外,甲士林立,里面穿著大棉襖,身上披著寒冷的鐵甲,外穿蓑衣,帶著一股難以言語的凜然。

  璐王寫著字,飛龍走蛇,神態還算安靜。

  “王爺,事情查的清楚了,太子昨夜遇襲,我們撒出去棋子沒有一個回報,以至于今日我們還蒙在鼓里。”廖公公在一側這樣說著。

  “現在親軍圍府,不過倒不禁止奴仆們外出,府內人心不安,已經有幾個賊胚偷了金銀細軟逃出去,被逮住了,還有一些清客也借故要出府王爺,怎么處理?”

  璐王沒有說話,安心練字,許久才停筆,端著一側的青花瓷茶杯,喝了一口茶,說著:“吩咐下去,府內的人,再有誰敢擾亂府內軍心,統統杖斃,這幾個逃的,立刻杖斃。”

  “至于那些清客!”璐王露出一絲獰笑:“想走,就讓他們走,只是把名單都記下。”

  “是,殿下。”廖公公應著轉身出門而去。

  “公公饒命,公公饒命。”璐王府內刑事房內頓時傳來數人的求饒聲。

  “叛主求生,死。”廖公公說著,稍晚一些傳來了數聲慘叫,就是沒了聲息,數個太監拖了數具血淋淋用著白布包裹的尸體從著刑事房出來。

  這時,門前侍衛匆匆入內,帶著一些慌張:“殿下,圣上有旨。”

  “擺供桌,迎接天使。”璐王大大方方,鎮定自若,率著眾人迎了上來,只見一人雙手捧著圣旨到香案上首南面而立,見璐王伏身:“兒臣恭請圣安!”

  “圣躬安!”欽差展讀圣旨:“制曰:璐王行為不端,有負朕意,削爵到郡王,還以原號領之,閉門思過三月,欽此!”

  雖早有準備,但是這圣旨打了下去,璐王還是眼前一陣發黑,伏在地上:“兒臣,謝…謝恩…”

  公公見慣了璐王胸有成竹,威儀自若,對大臣都不假顏色,沒想到皇帝對自己兒子也有不客氣之時,一旨而下,璐王都得顫顫栗栗面無人色,心里對皇帝的天威不由又敬畏了一層,嘆了一聲,見璐王已接旨奉詔,搶上一步,給璐王拜下,說著:“奴才是奉旨辦事,身不由己,王爺海涵!”

  “給這位公公五十兩白銀。”璐王定了定神,蒼白著臉,揩著細汗說著,他也覺得懊惱,原本出來時,他還想著要保持儀態,要有著王者風度,可真正圣旨打了下去,立刻發覺自己并沒有想象里那樣硬。

  圣旨這次只是削了親王爵,還保留著郡王爵,要是下次削成平民囚禁,甚至賜死呢?

  越是靠近皇權,才越是清楚皇權的恐怖,這璐王府上千人,幾百黑衣衛,有幾人敢抗旨為自己抵抗?

  想到這里,璐王不由發出長長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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