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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陳情

  城外二里,出門就能看見長河,窗外桃花盛開,一條小溪,一些小魚在溪面啄著桃花花瓣,攪得水面一陣陣波紋散開。

  幾只野鴨子在這溪流上飄著,時不時伸嘴啄著,在溪流不遠,一處小院修在溪側,一扇窗戶朝溪開著。

  裴子云在窗前,握著筆在寫,寫的似乎有些累了,這才放在一側,脖子、腰背有些不適,扭了扭身子,松了松筋骨,氣血才通暢,將著一口憋著的濁氣吐了出去,裴子云看了看完本的書,題目是《西廂記》,伸了一個懶腰說道:“總算是寫完了,可真累人,就算成了陰神真人,可長時間寫著,也覺得腰酸背疼。”

  說著起身,轉過眼看著春,春意明亮,將長堤、春草、楊柳和遠處巷胡,都籠罩著,鍍了一層綠。

  “這次跟著百戶秘密來京城,實是前世原主的記憶用完了,要想進一步打擊謝成東,必須借著太子的力量,而且我也想知道,太子是不是能成事。”裴子云正想著事,這時一個百戶到了門外,敲著門:“公子可在,我家主人請你去赴宴。

  裴子云已來了京城幾日,只是沒有著機會見太子,安排在這里。

  出門而去,見著一個穿著普通衣服的百戶,這百戶正是碰頭人,見得裴子云出門而來,就是上前壓低聲音:“公子,今日太子開宴,半途會抽著時間見你。”

  聽得這話,裴子云一禮:“還請帶路。”

  百戶見得裴子云行禮,就回禮:“公子多禮了,請跟我來。”

  裴子云登入了一輛牛車,牛車進了城,徑直穿過門,沿著街道前去,一路稍有顛簸,過會就遠遠見得一處府前全是牛車。

  牛車在一處隱蔽的角門停下,門口二個侍衛站著,百戶出示了令牌,就沒有聲音的進去了。

  行到了一處廂房,里面很是幽靜,有一片書架,小桌上放著一壺酒,一碟花生米,百戶請著入內,說著:“公子請稍后。”

  裴子云點了點首。

  太子大宴,不少賓客來來往往,其中就有不少貴客,太子或坐或迎,這時跟著身側的一個伯爺說話。

  一個侍女上前,端著盤子,有著暗語其上。

  太子只是掃了一眼,心中有了數,裴子云來了,早聞得此人才情,特別是這個太平策,是需見得一見。

  侍女退去許久,太子才低聲吩咐太監:“隨我更衣。”

  所謂的更衣,就是上廁所的意思,太監跟著太子而去,一側伯爺聽著也不覺有異,跟又一位侯爺說話。

  這來往有不少的貴人,太子出門,快步連轉幾處,在走廊中轉到一個廂房,太監就自動守在門前。

  太子入內,裴子云早已等待,見太子來了,上前行禮:“微臣參見太子。”

  太子就向著房中裴子云看去,暗暗想著:“好年輕。”

  太子上前,說:“請起!”

  兩人分主賓坐了,雖這時間非常緊張,但太監還是上茶,太子呷了一口茶,才說著:“孤已收看了太平策,甚是喜歡,此策甚好,孤欲行之,只是這策你還有著什么要補充,要注意的事?”

  裴子云這才看了一眼太子,太子帶著一些儒雅,沒有多少銳氣,多了幾分陰柔,不由就暗暗想:“難怪前世太子輸了潞王,陰柔有余,陽剛不足,不過也許當太子就得這樣才能保全。”

  聽著太子問著,就應著:“此策可行,只是太子行來,必須緩之,否則就有大害也未可知。”

  “哦?”太子沒有想到這個,頓時一驚:“這是何故?”

  神帶絲慌亂。

  裴子云見著太子模樣,有些訝然,有些憂慮,都是掩了,說:“太子,當日我獻上此策,有一處沒有思慮完整,太子已有皇孫,這是國本。”

  “太子性情高雅,不善爭斗,皇上、大臣都是知曉,此時突然大變,朝野怎么樣看待太子?”

  “是不是覺得太子得了皇孫,就急不可耐,露出了原形?”

  “怕陛下立會不喜,而眾臣也會心憂,潞王虎視眈眈,更會加以利用。”

  “故要行此策,必須緩行,徐徐圖之,一絲一分改易,則大事成矣,若無有分寸,激流勇進,怕不但無益,反是有害。”

  裴子云說這話,其實有隱藏最根本的要害沒有說,就是太子是繼承人,必須有自己主見。

  自己一策就使太子改變太多,說好聽點就是納諫,說不好聽點就是耳根子軟,容易被臣子左右,這可是為君第一害處。

  聽著這話,太子臉變了變,似乎思忖,又似迷茫,良久踱了幾步,才深深吐了一口氣:“呼,卿說很得,這是一處要事,孤的心是有些著急了。”

  “卿可還有著要說,盡管說了。”太子取扇子嘆了一聲。

  裴子云起身拜下:“太子英明,微臣已無拾漏之處。”

  太子聽了,才笑著回座,看面前的人說著:“卿這策可立了大功,孤很是欣喜,有功必賞,有過必罰,你可是有什么要求?”

  裴子云聽了,思慮怎么樣回答,要求多了,就有禍患,不要求也不行,或將來埋下禍根,和皇家打交道,就是這樣麻煩。

  這一想,想起原主逝去的父親,這時代孝道深入人心,朝廷也有多提倡,連忙拜下:“太子,微臣本是道人,安敢求官求賞?”

  “當年臣父為了平亂賊,死在刀兵,家中老母曾背微臣流落他鄉,苦楚不堪說來,現在大徐削平群雄,致世太平,此是千千萬萬黎民之福,微臣經歷亂世,只愿太子登基,臻至盛世。”

  “更得太子恩典,臣父得太子贈官,得以地下安康,臣母敕封孺人,此恩此德難以報答,才獻上此計,此本是死罪,還請太子降罪。”

  太子正尋思著,裴子云會提出要求,沒想到裴子云這樣說,一時間就有些觸動,孝道歷朝推行,就算太子都深深受孝道影響,此時聽得這話,似乎想起母親,自己對母親又何嘗不是這樣心情。

  太子感慨著:“卿一心為孤,純臣耳,何罪之有?”

  稍過一會,太子在想著事,似乎想透了,這時話一轉,帶著一些疑問,問:“孤聽聞了卿多次襲殺,這其中某非有著緣故?”

  “太子,現在太平之世,微臣安敢肆意襲殺,這其中有著內情。”裴子云嘆了一聲:“祈玄宗支持璐王,有氣吞道門之心,一路剪除別派精英,微臣被列成革除對象,故有著沖突,微臣曾去南理游歷,也屢受襲擊,幸逼問些口供,知道這祈玄宗其心難側,在天下都有黨羽潛伏,只可惜微臣只逼問出了梁、應、雍三地的黨羽,這才為太子剪除。”

  “殺的好。”太子拍手贊著,又冷冷的說著:“祈玄派居敢摻合天下爭端,難怪二弟可將觸角伸向各地,原來有這內情在內。”

  太子怔了許久,又冷冷說:“既這樣,孤命張千戶配合你。”

  說完正事,太子又轉過了笑:“孤有些疑問,卿既有如此之才,為什么卻當了道士?”

  裴子云說著:“臣父當年在平賊時身死,本來也沒有什么,身為官員,為國殉死本是平常。”

  “只是卻被上官污蔑,說是投賊而死,反落得了污名。”

  “雖那時時世紛亂,前朝沒有定論,但在郡縣之間卻落得這考語,一時間全族都是逃散。”

  “臣母就帶著亡夫靈牌,背著微臣逃到了江平縣臥牛村。”

  “當時有道人說著,這惡考實已牽連亡父安寧,故這十八年來,都是用布裹著,不能見得天日。”

  “別人可歲歲祭祀,微臣和母親只得閉門暗拜,惟恐見了天日,禍及亡父,少時不知,大了微臣只覺得難受,而且當時年少,哪知朝廷恩典浩如日月,一敕就能救度。”

  “故微臣當時入觀發愿,求得神真庇佑一二,日后必當道士,修行有成,以超度亡父之靈。”

  說到這里,裴子云哽咽:“日后微臣雖考了舉人,可事關亡父的大愿,神真有靈,卻不敢后悔。”

  “現在得太子贈官于亡父,黃泉有靈,已有光明,更是心滿意足了。”

  太子本是隨便問問,擺著紙扇靜聽,聽著真情,不禁慢慢動容,頷首:“原來是這樣,卿少年不知,為父發愿,才當了道士,孤很為你欣慰,又覺得很是可惜。”

  “孤閑議時也說到你,也查過你的事,你說的大體沒有錯。”太子平靜說:“只是大徐建立,你私下捕殺,也有失尺度分寸。”

  “不過,你的功勞孤也記得!”說著太子一笑:“今天談的不錯,以后有機會再再論。”

  說著,太子起身而去,他本是以更衣的理由出來,現在時間已過去一刻,自然必須出去了。

  裴子云連忙拜下送著太子離開,才搖了搖首。

  “自己上此策,越是鞭策入里,說不定越是埋下了禍根。”

  “只是要借太子的力量,或者說,必須阻止璐王登基,就必須這樣。”

  “那些穿越者認為自己有才能有貢獻就可以升官發財,哈,十有就是取死,這次懇其心切,動之于情,希望能化解部分禍根!”

  “這就是為什么我剛才重點是陳情而非獻策的原因。”正想著,百戶上前,略一禮,也不說話,引著裴子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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