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軟劍從曹輝的袖子里如同毒蛇一般地滑了出來,但他的心卻在不斷地往下覺,因為在他的身后,還有不少的人在向他靠近,從那些人的呼吸聲,腳步聲他可以清楚地感知道,那些人的武道修為都不低.
“鬼影曹輝,在齊國耀武揚威也就算了,可這里是大明.”身后傳來了冷笑的聲音:”凌大俠,我們來助你拿下這個家伙.”
有人的地方,自然就有江湖,鎖江關可以說是一個金銀聚集之地,自然也就少不了江湖人物的聚集.如果僅僅是百姓作亂,這些自矜的江湖人物或者還怕落下罵名,被人稱做朝廷鷹犬爪牙,以后在江湖之上不好混.但如果對手是齊國人和齊國軍隊,那就不一樣了.
“多謝各位.”凌飛微笑著道:”我還能擋住他,各位如果有心,請去助我們的軍隊一臂之力.”
凌飛是多次上過戰場的人,只消看一眼,便清楚地知道,哪怕現在鎖江關上的武裝巡捕們得到了那些商船護衛們的幫助,仍然落在下風,那些商船護衛們或者還能撐得住,但武裝巡捕們絕對是撐不了多長時間了.
“好,凌大俠吩咐,我們自然謹遵無誤.”那些江湖人湖大笑著從曹輝身邊掠過,曹輝的目光卻只是落在凌飛的身上.凌飛的武道修為比他是要弱一些,但也不是他隨隨便便就能擊敗的.
凌飛長劍平舉,看著曹輝:”曹大人,請,如果你不能擊敗我,可能就回不去齊國了.”
曹輝冷哼了一聲,軟劍一抖,隨風舞動,整個人如同鬼魅一般地向著凌飛掠去.
高亞光的眼睛已經有些模糊了,他的身上已經不知有多少處傷口,此刻,他的他的部下已經全部被擠壓到了城門樓子一帶,而那里,也是控制著整個鎖江關閘門的關鍵所在,丟到了這里,齊人就可以將鎖江關的大門敞開了.
高亞華只是下意識地拼命地揮著刀,至于砍沒有砍中對手,此時的他已經感覺不到了.
李俊武等后來的百余名商船護衛,在最初給齊軍造成了極大的混亂之后,此刻也已經陷入到了危局到中,被齊軍團團圍住,只不過這些人的軍事素質比起武裝巡捕們要高得太多,哪怕離開軍伍了,但平素還是靠刀子拳頭吃飯,本事倒是沒有放下,此刻結成了一個小小的軍陣與齊軍相抗,齊軍一時之間也拿他們沒有什么法子.畢竟此刻,雙方都沒有什么破陣的重武器.
如果不是他們出來攪局,此刻鎖江關早已經落到了齊軍手中.可即便如此,鎖江關此刻也已經是岌岌可危了.
十幾名江湖人物的加入,讓危急的局勢稍稍又有了一點點的改觀.這些久走江湖的人都是極其聰明的人物,他們沒有選擇去關上援救高亞光,而是一路殺到了李俊武等人的面前,與他們合成了一路,有了這些人的加入,李俊武等人奮力拼殺,居然又向前挺進了一段路程,慢慢地靠近了鎖江關.
但等到齊軍又分出一部分人加入攻擊他們的行列之后,他們前進的步伐也就到此為止了.
鎖江關眼看就要被破的時候,急驟的馬蹄之聲突然傳入到了耳中.站在關口之上危殆萬分的武裝巡捕們自然看得更遠,江邊的大路之上,一隊隊奔馳而來的騎兵,雖然沒有整齊的制服,但其中卻夾雜著不少的軍人,而那些人,卻穿著他們最為熟悉的大明軍服.
“援軍來了.”絕境之中的巡捕們此刻看到了生的希望,只覺得氣力大增,神志已經有些模糊的高亞光依稀聽到了援軍兩個字,更是不知從哪里來的力氣,竟是舞著大刀,生生地將他面前的齊軍逼退了數步.
來的正是慕容遠一行人.
而此刻,在他們的身后不遠上的江面上,一艘商船也正以極快的速度向著鎖江關駛來.
慕容遠猛然勒停了馬匹,戰馬長嘶著人立而起,在他的身后,緊緊跟隨他的護衛也幾乎在同一時間勒馬,而肖魁率領的鷹隼和那些軍中騎兵卻如同洪水一樣從他們的身體兩側掠過,沖向了戰場.
“江上的船只都聽好了,現在駛來的那艘商船是齊人奸細,攔住他,撞沉他,所有損失,梧州郡府承擔,為了大明!”慕容遠大聲吼道.
“為了大明!”他身后,二十名護衛齊聲大吼.
“為了大明!”沖鋒中的騎兵舉起了手中的刀槍,一頭撞進了戰場之中.
“為了大明!”苦斗中的李俊武等商船護衛聽到這熟悉的口號聲,也是齊聲高呼,便連夾雜在他們中間的那些江湖武夫們,此刻也只覺得心潮澎湃,沖出軍陣,一頭殺進了齊軍人群之中,一邊揮刀搏斗,一邊大聲吼叫著.
“為了大明!”高亞光揮出了他這一生之中最后一刀,將一個似乎被嚇呆了的齊軍一刀幾乎劈成兩半之后,他自己也軟軟地倒了下去,倒下去的時候,雙手還是死死地抱住了那個控制著水寨大門的輪盤,血,從他的身下沽沽地流了出來.
碼頭之上,停靠著十幾艘商船,最外圍,一個胖乎乎的商人聽到了如雷的吶喊之聲從船艙里鉆了出來,看了看遠處江面那越來越清晰的商船,又看一看船上滿載的一箱箱的絲綢,突然跳腳大罵道:”我真是日了狗哦,來吧,來吧,為了大明,為了大明,給我開船,開船,攔住他,撞沉他.”他從懷里掏出一把刀子,拼命地剁向拴著船的纜繩,崩的一聲,纜繩斷開,船上的水手們一邊跳腳大罵著,一邊卻手腳伶俐地將船駛離了碼頭.
一艘離開了,緊接著又一艘離開了,他們緩緩地離開了碼頭,向著江心中的那只商船逼去.
他們義無反顧,船只筆直地對著那艘商船,悍然對撞過去.
看到這一幕,慕容遠放聲大笑起來.
“壯哉我大明,壯哉我大明百姓,兄弟們,隨我殺啊!”慕容遠從馬鞍旁抽出了一柄彎刀,縱馬呼嘯著殺向了鎖江關.
徐福驚恐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鎖江關上關下,殺聲震天,但怎么看也不是齊軍占了上風,當來援的齊兵殺進戰場之后,戰場形式立時便逆轉了.這些騎兵要么是軍中精銳,要么便是鷹隼,要么便是慕容遠的老子給他兒子派來的護衛,每一個都算得上是殺神,此刻仗著戰馬之利,他們一部分人繞著齊軍軍陣,剝洋蔥一般地一層層地剝下對方的外皮,有的卻是逢中直進,生生地殺出一條血路來.
而在江面之上就更加恐怖了,十幾艘商船竟然先后都離開了碼頭,向著他們擠來,撞來.船不是馬,不是說讓就讓得開的.
徐福尖叫一聲,一下子就趴在了船板之上.
蔣通也完全沒有想到是這樣一個場面,一個小小的鎖江關,五百個武裝巡捕,為什么上千齊軍精銳,這么久都還沒有打下來.
眼看著第一艘船就要撞了上來,蔣能狂吼一聲,高高躍聲,向著對面的商船跳去,一腳重重跺下,商船甲板絲毫無損,但那船只卻是劇烈的左右搖晃起來.再一次跳了起來,落下之時,恰好那船只正好向著一邊偏動,怒吼聲中,蔣通再一次重重地踩下,那只本來偏向一邊的船只頓時偏得更厲害了一些,船上密密麻麻的裝著絲綢的箱子骨碌骨碌地便向著水中跌落,蔣通再一次跳了起來,那船的一側猛然翹了起來,船肚皮都有大半露出在了外面.
恰好在此時,他們的商船從那勉強露出來的一條水道之中撞了過來,船幫頂著那只傾斜的厲害的商船強行向前,發出的吱吱喀喀的擠壓摩擦之聲,讓人聽之欲狂.
蔣通落回到了自己的船上,眼看著一個胖乎乎的商人,抱著一個絲綢箱子正哭嚎著從另一側跌落到江中.
蔣通突然有些想不通,這個人,怎么看都不是一個英雄,此刻更是丑態畢露,但就是這樣一個人,卻在剛剛義無反顧地隨著他的船一齊撞向了自己.
不等蔣通想清楚這個問題,轟隆一聲響,在商船的另一側,另一艘船重重地撞了上來,這一次是對方的船頭撞中了自己的船中,整只船頓時劇烈的搖晃起來,要不是此刻在另一側還有那艘快要傾覆的船只頂著,自己腳下的這只船只怕就會當場翻到了.
蔣通怒目看向對面,一個年輕的蒼白的臉孔在看在蔣通那雙通紅的眸子之后,竟然是一聲怪叫,仰天便倒,看樣子倒是生生的被嚇暈了過去.
蔣通一聲長嘆.
沒機會了,江面之上,一艘又一艘的商船正密密麻麻的擠壓了過來.
怎么會這樣最后自己竟然輸在了這些不值一提的人物身上.
腿上一緊,蔣通低頭看時,竟是徐福抱住了自己的腿:”蔣公救我!”
蔣通冷哼了一聲,”你自求多福吧!”一彈腿,將徐福踢開,蔣通拔地而起,向著岸上掠去.氣力將盡,身體下落之時,腳尖在水面之上輕輕一點,竟是借力再起,幾個起落之間,他已是落在了岸堤之上.
凌飛與曹輝激戰正酣,雖然落在下風,但凌飛卻仍然是穩穩地拖住了曹輝.
蔣通一拳擊出,凌飛大叫一聲,一劍橫擋,喀嚓一聲,劍一斷為二,凌飛踉踉蹌蹌地倒退了數十步才勉力站穩.
“看在畢萬劍份上,饒你一命.”蔣通冷冷地道,一手挽住了曹輝,低聲道:”事不可為,走吧!”
兩人如同大鳥一般地飛起,向著遠處掠去.耳邊,慕容遠刺耳的笑聲仍然在不停地傳來.
人可以走,但東西卻須得留下.
可是他們最終卻只走脫了兩個人,那些留在鎖江關的齊軍士兵,注定是回不了家啦.
請: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