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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薛果

  何向東眼前一亮,這么些日子總算是遇上了一個同行了,他走到那人身邊,拱了拱手問道:“您也是說相聲的啊?您在哪兒說呢?”

  那鋼絲卷把煙頭往地上一扔,腳碾了上去,吐出一口白煙,說道:“我在鐵路文工團說相聲,您呢?”

  原來是干專業的,何向東還以為他和自己一樣也是民間藝人,他笑笑道:“我就一民間藝人,在劇場茶館說相聲。”

  鋼絲卷微微有些驚訝,問道:“您是在民間說的,這可不好干啊,咱京城好像就沒民間的相聲場子啊。”

  何向東也有些不好意思,道:“是啊,這些天也一直是找穴說相聲,可是人家穴頭都不要說相聲的。”

  “嗨,現在相聲特別難干啊,我在文工團也沒有什么演出,唉…”鋼絲卷從兜里拿出一包煙,散了兩根出來,遞一根給何向東:“來,爺們兒,抽一根。”

  何向東擺擺手婉拒道:“我不會抽煙。”

  鋼絲卷倒也不甚在意,自己嘴里叼著一根,又把另外一根再塞回煙盒里面,他點著了煙,說道:“不抽煙好,健康,而且對嗓子好。哦,對了,還沒請教?”

  何向東道:“我叫何向東,您是?”

  鋼絲卷說道:“我叫薛果,薛是薛仁貴的薛,果是薛仁貴的…果。”

  何向東一笑,眼睛都看不見了,他道:“您這吃面還抖包袱呢?”

  薛果道:“嗨,相聲嘛,就圖一樂嘛,包袱又不一定是必須在臺上使的,生活中多抖抖包袱,心情也會好很多。”

  何向東點頭道:“說的有理。”

  兩人是一見如故,何向東也坐在他那桌跟他攀談了起來,笑聲陣陣。

  現在雨還沒停呢,這伙人都是進來躲雨的,也沒帶傘,只能是被困在這面館里面,也有那閑的蛋疼的人起哄道:“嘿,你們倆不都是相聲演員嘛,要不給大伙兒說一段唄,反正現在也沒事,大伙兒想不想聽啊?”

  “想聽啊,說一個唄。”

  “說說唄。”

  反正都是一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有人一提這茬,這群人就全都起哄起來了。何向東和薛果相視一眼,都露出笑意來。

  連面館老板也笑著說道:“要不您二位就給大伙兒說一段唄,也算是給咱這小面館添點人氣了,這樣,今天這頓飯我請二位了,您看這成不?”

  何向東搖頭一笑,道:“這是把演出費都付了啊?”

  “哈哈…”薛果抽著煙大笑,白煙從他嘴巴鼻子里面同時噴出,跟要成仙的似得。

  小龍和小虎這兩個孩子也過來了,拉著何向東的衣服說道:“叔叔,您就說相聲給我們聽吧。”

  小虎也對薛果怯生生說道:“卷毛叔叔,您也會說相聲嗎?”

  聽到這稱呼,薛果都樂了,說道:“這不叫卷毛,這叫時髦。”

  小虎撓撓腦袋,不解道:“貓?看起來很像獅毛狗啊。”

  “咳咳…”薛果一口煙從肺里面嗆出來,只咳得眼淚都出來了。

  何向東倒是大笑不止,這孩子太有意思了。

  好一陣薛果才回復正常,剛才差點沒把肺給咳出來,他對何向東沒好氣道:“你笑什么呀?”

  何向東道:“就隨便一笑唄,我倒是覺著這孩子說的挺有道理的。”

  “一邊去。”薛果噴了一句。

  何向東又問道:“這么多人都讓咱倆說一段相聲,咱說是不說啊?”

  薛果道:“說也行唄,反正我也好長時間沒說了,還真有些想的慌。”

  這句話也把何向東心里給撓了一下了,他也一個多月沒說了,真是有些饞了,他道:“行唄,要不咱倆就搭檔說一回唄,可是咱們都沒對過活啊。”

  薛果笑笑道:“我是無所謂啊,有準詞沒準詞都行,我給你量活,反正你使什么包袱出來我都能給你捧住。”

  何向東一笑:“那我更沒問題了啊,我能使活,咱們說哪一段啊?”

  薛果道:“你說一個?”

  何向東稍加思索,問道:“張咧子,能來嗎?”

  薛果問道:“論捧逗啊,沒問題,就來這個。”

  何向東一笑,他知道了對面這個燙著卷發的家伙是一個懂行的人,對傳統相聲也有一定了解,張咧子是相聲里面的暗語,指的就是傳統相聲論捧逗,這一定是要對傳統相聲有一定了解的人才會知道的。

  像相聲里面這種暗語還有,拴娃娃叫爬坡兒,俏皮話兒叫平縫兒,地理圖叫跑梁子,福壽全叫喪碟子,大相面叫嗆盤兒,夢中婚叫小晃亮子,樹沒葉叫干枝子,白事會叫報出子等等。

  薛果直接把煙給滅了,兩人也就站起來了,就在大堂前面,當著所有人的面開始了相聲表演,觀眾開始鼓掌。

  何向東笑容滿臉,又找到這種熟悉的感覺了,以前他在茶館說相聲就是這樣的,還能說相聲是真好啊。

  薛果倒是覺著很新鮮,他們在專業院團的還沒在這種環境下說過,底下吃著面喝著茶,上面在說相聲,這還挺有意思的,仿佛一夜間回到了那個在老園子老茶館里面說相聲的時代了,就是缺了兩身大褂,不然更像那么回事了。

  何向東看著眾人,笑瞇瞇道:“今兒是我們哥倆給您諸位說段相聲。”

  薛果也捧道:“對。”

  何向東道:“在座的諸位都不認識我們,先做一個自我介紹,我叫何向東,是一個說相聲的,在我旁邊這位。”

  薛果一指自己笑道:“我…”

  何向東打斷他道:“這就不重要了。”

  薛果反問道:“這怎么不重要呢,兩個人上來的,這都是要介紹介紹的啊。”

  何向東卻很嫌棄道:“你不用。”

  “憑什么我不用啊?”薛果問道。

  何向東道:“因為你是捧哏的。”

  薛果不樂意了,反問道:“捧哏怎么了,捧哏的怎么了,你說捧哏怎么了?”

  何向東道:“還急眼了,你們捧哏的不行,他是要比逗哏的差一些,他智力不行,所以就不介紹了。”

  薛果道:“我們捧哏的差哪兒了啊,我們智力哪不行了?你今天要是不說出個理由來,我跟你沒完啊。”

  何向東道:“還非讓我說,好,我給你出一題,你要是答上來,我就讓你介紹自己,我就承認你們捧哏的智力不差。”

  薛果點頭道:“行啊,來吧。”

  何向東想了想,說道:“來個簡單的,有一天你爸爸在路上走,他不是向南,也不是向西,還不是向北,那么你爸爸向哪兒?快說。”

  薛果想都不想直接道:“我爸爸向東啊。”

  何向東立馬應道:“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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