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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天生干這個的

  還有觀眾在底下喊:“小孩,再給我們唱一個吧。”

  何向東拿出手上玉子搖了搖,說道:“我這不帶著家伙事上來的嘛,一段太公賣面獻給大家,大伙多捧了。”

  “好。”觀眾很給面子,連連鼓掌叫好。

  何向東也不含糊,打板就唱,清亮悠然又及富有韻味的童子音一開嗓就獲得了個滿堂彩。

  “石崇豪富范丹窮,

  甘羅運早晚太公。

  彭祖壽高顏回命短,

  六個人俱在五行中。

  西岐山住著一個姜呂望…”

  太公賣面是太平歌詞里面一個大唱段,足有上百句,講的是姜太公在窮困潦倒的時候賣面的場景,各種不幸各種不易,人倒霉喝涼水都塞牙,在遇到了無數倒霉事后,太公決定不再賣面了。

  轉行改算卦,又遇到了妖精琵琶精來算命,設計打死了妖精,一路霉運連連,一直到八十五歲遇到周文王才轉的運,這里面還唱到文王禮賢下士,為太公拉車八百步,太公保周朝八百年。

  “太公說要得我把你的江山保,

  除非是我坐車攆君拉繩。

  文王一聽好好好,

  你坐車攆我拉繩。

  姜太公上了龍車攆,

  龍車攆前邊一蟠龍。

  拉一步為國家求賢若渴;

  拉二步拯救天下眾蒼生;

  拉三步盼著百姓脫水火;

  拉四步圍任四海慶升平;

  拉五步天下禾苗生雙穗…”

  “太公說,

  拉了我了八了百了單八步,

  保了你的八了百了單了八冬。

  文王一聽好好好。

  這一回周文王奉帥,

  到下回斬將封神疆場之上是大顯神通。”

  唱罷,何向東聽了板,沖觀眾一拱手鞠躬,觀眾叫好聲連連,直呼要何向東再來一個。開場也就到這里,他也沒應觀眾的要求,稍微說了一下接下來的節目,就下場了。

  緊接下來是方文岐和楊三合說的一大段,大保鏢,這可不是個簡單的活,相聲里面有老話說的好,文怕文章會,武怕大保鏢,一般人可來不了這個。

  文章會和大保鏢里面說的都是不懂裝懂人的事情,其本身的包袱不是特別響,而且敘事有些絮絮叨叨,這就考驗相聲演員的功力,功力不到家的人,使出來的包袱不會響,而且說不了多久,觀眾就會厭煩了,因為太絮叨了。

  所以在過去茶社園子里面,相聲藝人一定要能說文章會和大保鏢的才能拿整份兒錢,來不了只能拿破份兒,這是個門檻啊。

  不過顯然這兩位先生還是能駕馭這個作品的,從后臺就能清晰聽到觀眾的笑聲和掌聲就能看的出來,這二位確實了得。

  何向東在后臺也沒閑著,又在想接下來他還要表演的兩個節目,這都是大活兒,需要好好準備。

  兩位老先生的大保鏢,說了小一個小時才在觀眾熱烈的掌聲中下了場,下一場是京劇班唱一出戲,霸王別姬。

  方文岐和楊三下了場,話也不多說,拿過一張椅子就半躺了下來,要抓緊時間好好休息,過不了多久又要上場,對他們的體力是個考驗。

  何向東也在伺候兩位長輩,端茶送水,揉肩捶背的,這二位年紀大了,身體確實不如年輕時候了,人老不以筋骨為能嘛。

  楊三靠在椅子上還在那里說:“嗬,方岐啊,我這一上場,你還別說啊,我是這有些緊張了,太多年沒有面對觀眾了,我是真怕自己說不好啊。”

  方文岐笑笑:“嗨,你擔心這個干嘛,你楊三多大場面沒見過啊,還怕說一段相聲啊。”

  楊三也笑:“說的也是啊,剛上場還是有點緊張,這一開口就好了,當年那些感覺都回來了,一點不露怯啊。”

  方文岐說道:“行了,別說這個了,我是累夠嗆,我先歇會兒,等會還有兩場要說呢。”

  說完,方文岐就瞇起了眼,假寐起來。

  楊三看了他一眼,然后也閉上眼休息了。

  何向東看看兩位長輩都在休息,他也沒什么事,也學著兩人閉眼假寐。

  整個后臺三個說相聲的全部躺倒。

  半個多小時過后,林正軍過來叫人準備上場了。

  方文岐和何向東站了起來,方文岐說道:“東子,該咱爺倆上場了。”

  何向東一把撩起大褂下場,一腳踹出,使了個京劇的蹁月亮門往外走去,嘴里念白:“走起。”

  方文岐笑笑,也就跟在這小孩身后往外走。

  京劇班唱罷下場,林正軍報幕,何向東師徒出場。

  這對師徒出場都是一只手伸出兩指微微提起點大褂,都是戲曲界人物出場的提袍做法,這樣看起來確實有味的多,這一老一少出場,特別有范兒,觀眾是叫一個掌聲雷動,還有幾個年紀輕一點的觀眾站起來大聲鼓掌叫好。

  何向東逗哏,師父給他量活兒,兩人對熱情的觀眾連連拱手鞠躬表示感謝,待到觀眾稍微聲音小了一點,何向東才說道:“好好好,快坐下,旁邊有人往你座上放圖釘,來,快坐。”

  大伙兒都笑,這小孩太壞了。

  方文岐在旁也說:“你這都像話嘛,有圖釘都讓人坐啊。”

  何向東笑笑:“這不跟大伙兒開一玩笑嘛,真有圖釘人家還坐啊?”

  方文岐捧道:“都不傻。”

  何向東開始接話了:“上一場是我們俱樂部的京劇班給大伙兒唱的一出霸王別姬,唱的很好,尤其是唱花臉霸王的那位叫白鳳山,是我們后臺一角兒,人家老生花臉都能來。”

  方文岐應道:“好角兒嘛。”

  何向東又說:“知道人家為什么京劇唱的好嗎?”

  方文岐道:“這我還真不知道,你給說說。”

  何向東說道:“長得難看。”

  “啊?”

  觀眾都笑,包袱響了。

  “這都挨著嘛?”方文岐問道。

  何向東理直氣壯道:“當然挨著啊,人家天生下來就是干這個的,你看那大花臉,你以為是化妝的啊,他就長這樣。”

  方文岐驚訝道:“人哪有長這樣的啊?”

  何向東卻反問:“我有說他是人嘛?”

  方文岐攔他:“去,少胡說八道啊,人家可就在后臺呢。”

  何向東這才反應過來,圓場道:“我的意思是他是個不同尋常的人。”

  “這話對。”

  何向東繼續道:“人家那大花臉是因為人家生下來就是白癜風,天生就是干這個的。”

  方文岐伸手攔他:“你等會吧,白癜風?人家臉上可不只是有白色啊,還有那黑色的啊。”

  “沒洗臉。”

  “嚯。”方文岐嚇一跳。

  觀眾大笑,白鳳山也是哭笑不得,這對師徒凈拿他開涮了,他也就在進場門那里站著看,連妝都沒卸,委實今晚這一場太重要了,他得時時盯著觀眾的反應,不然這心安定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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