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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表演

  張玉樹倒是吃了一驚,看著在他跟前的這小孩,又驚訝地看著方文岐,道:“方老哥,您當年被您那幾個徒弟害了,不是說再不收徒了嗎?”

  何向東身體頓時一僵,被徒弟害了,這是怎么回事,他從來沒聽自己的師父說過,事實上師父也很少對他說他過去的事情。

  方文岐擺擺手道:“算了,過去的事情不提了,這孩子叫何向東,是個難得好苗子,也愛說相聲,我決定把我會的都交給他,讓他繼承我的衣缽。”

  張玉樹又把目光投向眼前這個小孩,衣缽傳人啊,自己老哥當年被徒弟傷的很重,說是此生再不收徒,現在又冒出來一個衣缽傳人,這是有多看重這個孩子啊。

  “你跟著師父學藝幾年了啊?”張玉樹和顏悅色地問何向東。

  何向東還沉浸在剛才的對話中,聽到問他的話,一愣,才抬起頭看張玉樹,回道:“正式學藝的話倒是只有兩年,不過從小跟著師父吃住有六年了。”

  聽到這話,張玉樹倒是有些納悶了。

  方文岐解釋道:“這孩子是我從老渣手里救下來了的,從小就跟著我吃住,我看這孩子很有天分,祖師爺也賞他吃這碗飯,我才決定傳他手藝的。”

  張玉樹這才點了點頭。

  方文岐繼續道:“你看看這孩子怎么樣,你看看能不能傳他點什么?”

  張玉樹也很鄭重點了點頭,他很清楚自己這位老大哥帶這孩子來見他是為了什么。

  當下就直接答應了:“我會在這里住半個月,你讓這孩子到我這里吃住,我給他開開活,能學會多少就全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方文岐也很明白人家是體制內的人可不像他一介民間閑散藝人,能空出半個月時間來已經是非常給面子了:“好,多謝你了,東子,還不快謝謝你張叔。”

  何向東一副迷惑的樣子,這些大人談的話他是越來越聽不懂了,但出于對師父的信任,他乖乖道謝:“謝謝您了,張叔。”

  張玉樹摸著何向東的小腦袋,微微一笑。

  柏強也沒閑著,把站在他后頭有些怯生生的田佳妮拉了出來,介紹道:“張兒,這是我徒弟,叫田佳妮,跟著我學京韻大鼓的,等再過一段時間我帶她去曲藝團學員班,這是個好苗子,你掌掌眼?”

  田佳妮也怯生生叫了一聲張叔。

  張玉樹也笑著看著田佳妮,連聲說好。

  表演時刻到,田佳妮和柏強先唱京韻大鼓,在房間內支好了竹制的鼓架,把大鼓放置上去,田佳妮拿著木質的勻板和竹制的鼓簽在大鼓前站好,柏強也拿著三弦在一旁坐好。

  田佳妮有些緊張,看了看師父,又看了看何向東,最后還有些害怕地看了一眼張玉樹,便迅速低下了頭。

  柏強也看出了田佳妮的緊張,趕緊勸慰道:“妮兒,別緊張,這里都是自己人,都是你大爺大叔的,好好唱,別怕啊。”

  張玉樹也含笑點頭。

  田佳妮點點頭,但是還是有些緊張,她太害羞了,也沒有何向東這種從小在街頭賣藝混出來的經歷,太容易露怯了。

  柏強看的也是心里七上八下的,他今天帶田佳妮出來是特地給自己這位老友認認臉,看看演出水平,以后好讓自己的老友捧上一把,可是這孩子這么緊張,等會演砸了那他再怎么好意思開口啊。

  何向東自然也看出來了,他可不能讓自己的小伙伴在舞臺上出岔子,他太清楚田佳妮的性子了,今天要是演砸了,這姑娘回去指不定要哭多久呢。

  想至此,何向東從椅子上跳下來,對田佳妮說道:“妮兒,這里都是你的長輩,沒什么好怕的。來,叫大爺。”何向東指著自己師父。

  田佳妮也很聽話,就脆生生喊了一聲大爺。

  何向東又走到張玉樹身邊,一指,道:“來,叫大媽。”

  張玉樹一臉懵逼。

  田佳妮一愣,突然“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柏強和方文岐對視一眼,皆是哭笑不得。

  何向東反倒不以為然,繼續道:“正所謂四海之內皆兄弟,天下何處不是你媽。叫大媽沒錯。”

  田佳妮在臺上又被何向東逗樂了。

  張玉樹摸著鼻子,無奈道:“你這孩子哪學來這些怪話,倒是靈醒,行了,趕緊回位子上去吧。”

  “好嘞。”何向東見田佳妮已經不緊張了,就趕緊歸位了。

  被何向東這一番打岔,田佳妮倒是真好了不少,一點也不緊張了。她沖師父點了點頭,意思是準備好了。

  三弦飄出悠揚的旋律,田佳妮打板,擊鼓。

  前奏奏完,田佳妮張嘴唱道:“馬嵬坡下草青青,今日猶存妃子陵,題壁有詩皆抱恨,入祠無客不傷情。萬里西巡君請去,何勞雨夜嘆聞鈴。楊貴妃梨花樹下香魂散,陳元禮帶領著軍卒保駕行。嘆君王萬種凄涼千般寂寞,一心似醉兩淚如傾…”

  依然是田佳妮學了很久的劍閣聞鈴,配上三弦之后,她的擊板也沒有亂了節奏,看來這段時間也是下了功夫的。

  唱功方面也純熟了不少,低回婉轉,如泣如訴,非常走味兒。方文岐和張玉樹聽得很有味兒,頻頻點頭,表示認可,這個歲數能唱道這個地步已經是非常不錯了。

  “慟臨危直瞪瞪星眸咯吱吱皓齒,戰兢兢玉體慘淡淡花容。

  眼睜睜既不能救你又不能替你,悲慟慟將何以酬卿又何以對卿。

  最傷心一年一度梨花放,從今后一見梨花一慘情。

  我的妃子啊…”

  唱到我的妃子呀,田佳妮積蓄的感情一下子迸發出來,讓人動容,仿佛真看見了唐明皇嘆悔楊貴妃,不顧人間帝皇的尊嚴,只是一個連累妻子的悲痛丈夫。

  張玉樹眼前微微一亮,真是個好苗啊。

  “柔腸兒九轉百結百結欲斷,淚珠兒千行萬點萬點通紅。

  這君王一夜無眠悲哀到曉,猛聽得內宦啟奏請駕登程。”

  唱罷,停弦,停板,田佳妮深鞠一躬。

  柏強也站起來,笑著對張玉樹說:“張兒,怎么樣,我這徒弟唱的如何?”

  張玉樹也笑了,道:“有點兒駱大師當年的味道啊,是個好苗子啊。”

  柏強道:“那您可太捧了,既然你也覺得這孩子不錯,以后可得多捧了。”

  張玉樹也很灑脫,直接說道:“您放心,咱倆關系在這兒,以后需要用到的盡管言語一聲。”

  柏強笑呵呵地對田佳妮說道:“還不快謝謝你張叔。”

  田佳妮也鞠了一躬,道:“謝謝張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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