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向東一愣,不明白這老爺子怎么突然就發飆了,他也只當是童文聲老爺子愛逗著玩,也沒往心里去。
何向東端著杯子,笑了一下,嗓子難受,他話就說的很慢:“我這不是給您認錯來了嘛,要不您把我吊起來打一頓好了,我保準不還手。”
童文聲顯然沒有就這樣揭過去的意思,就道:“嗬,那你找根繩子來啊,還敢還手?反了你了。”
何向東還在樂,道:“您下手可得輕點,我這身子骨可單薄。”
童文聲差點沒給氣的笑出來,就何向東這180斤的大胖子居然還有臉說自己身子骨單薄,太臭不要臉了。
何向東也是大笑,他倒是全程歡樂。
童文聲臉一板,道:“你少來這套,你把我們演員扥到你臺上,你還沒給我們一個解釋呢。”
何向東終于收斂了笑意,說一次兩次可以當成是逗著玩,可是這老是說這話,那就是認真了。
可是何向東心里頭也很奇怪,按理說不應該啊,解釋?什么解釋?向文社發生的狀況他們現在也都知道了,這是幫忙救場啊。
按理說,何向東是欠了人家人情了,可他也在那么多觀眾還有媒體面前好好捧了蔡生意和蘇生德了,這也算是還了人情了。
尤其是蘇生德,后面向文社演員們都來了,他都還把蘇生德叫了上去,要知道這種商演資源可都是很寶貴的,向文社里面都還有多少人等著被捧呢。
再說何向東跟他們天笑堂的人相處的也挺好的,剛剛郭文強老爺子還說熬涼茶給他治嗓子呢。
怎么回事啊?
這怎么還興師問罪了?
不應該啊。
何向東扭頭看看一邊站著的郭文強,郭文強躲開何向東的眼睛,看向了別處,看樣子他完全不想搭這茬。
何向東再看蔡生意和蘇生德,這哥倆也是一臉納悶,看著童文聲的眼神有些發愣。
何向東摸摸鼻子,稍一思忖,說道:“老爺子,前面我們向文社發生了點狀況,演員一時沒有趕回來。生意還有生德兩位都很仗義,幫襯我救了一下場子。事情緊急沒有問過您意見,是我的錯,還請您多諒解。”
按說何向東都這么說了,這篇也就翻過去了。
誰知童文聲還是不依不饒:“你還沒說呢,咱們這事兒要怎么解決?”
這下子就連蔡生意和蘇生德都覺得童文聲有點過分了,蔡生意拉拉童文聲的衣角,小聲說道:“師父,您干嘛呢。”
童文聲對蔡生意沒好氣道:“沒你的事兒,一邊玩去。”
蔡生意說不出話來了。
蘇生德也不敢勸。
再看郭文強,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他就假裝沒聽到。
何向東把手中的杯子放下,心中疑惑不減,就對童文聲說道:“老爺子,要不您給個章程?”
童文聲道:“你把我們的人扥到舞臺上了,還讓這么多觀眾瞧見了,再有那么多媒體一報道,你讓觀眾怎么想,他們是認為這倆不成器的小子是你們向文社的人,還是我們天笑堂的人?”
何向東畢竟是久經江湖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哪里還不明白啊,這兩位老爺子還真是煞費苦心啊。
何向東笑了一聲,認栽道:“這都誤會了,那我們也沒轍了,那實在不行的話,不然就讓生意和生德去我們向文社算了,不然再回去,等會兒大家還誤會你們天笑堂搶我們向文社的演員呢。”
童文聲嘴角終于露出隱秘的笑意了,他道:“哼,我們天笑堂才不需要蹭你們向文社的名聲呢,這倆不成器的小子我們早不想帶了,你要拿就拿去。”
蘇生德和蔡生意兩人都懵了,什么鬼啊?
童文聲老爺子很灑脫,一大杯白酒入肚,說道:“酒足飯飽,走了,來日再會。”
說完,扭頭就走。
郭文強老爺子也端起酒來,灌了一大杯之后,也說:“告辭了。”
何向東也拿白水飲了一杯。
蔡生意和蘇生德都傻了。
這什么玩意兒啊?
不是好好來參加慶功宴嗎?怎么來這一出,而且他們師父怎么甩臉就走了啊?
蔡生意滿臉尷尬,對何向東道:“對不住啊,何老師,我也不知道我們老爺子怎么突然就這樣了,您多見諒啊。”
蘇生德也道:“是啊,您別見怪,他們可能就是跟您逗著玩吧?”
何向東點點頭:“沒事,去瞧瞧你們師父,你們若是真要來向文社呢,等你們這邊事情處理好了,直接去北京找我就好了。”
蘇生德擺擺手:“別別,老爺子開玩笑呢,您別當真。”
何向東揮了揮手:“行了,去瞧瞧你們師父吧,外面路黑還天寒地凍的,可別摔著。”
兩人應了一聲就匆匆就出去了。
何向東搖搖頭,苦笑一聲,這兩老爺子…
蔡生意和蘇生德畢竟是年輕小伙子,倆老頭剛出酒店大門,他們就追上了。
兩人上前,默默跟在后頭。
蔡生意沒忍住,有些埋怨道:“師父,您說您干什么呢,人家那是幫襯我們,您怎么還怪上人家了,這不好吧?”
童文聲沒說話。
郭文強嘆了一口氣,身子也佝僂了一些,他道:“年前啊,你們去趟向文社,把事情弄一下,年后就去那邊說相聲吧。”
“啊?”蔡生意嚇了一跳。
蘇生德反倒是冷靜了下來,若有所思。
蔡生意急了:“別呀,我們就上去幫了個場,您就不要我們了啊,別呀。”
童文聲長嘆一聲,說道:“生意啊。”
蔡生意應道:“師父。”
童文聲道:“好孩子,來。”
蔡生意上前攙著師父。
童文聲道:“不是師父不要你啊,而是我們天笑堂的廟太小了。你和生德都是好孩子,相聲說的也好,人性也好,只是沒機會啊。你看我們在我們天笑堂說相聲連飯錢都掙不出來,埋沒了你們啊。都是大小伙子的,到現在連對象都不敢找,可憐的喲。”
這回蔡生意也低下了頭,眼眶通紅,不說話了。
童文聲繼續道:“向文社呢,是現在最火的班子,他們人少資源多,你們進去呢,也有很好的發展。他們班主何向東我們也見過,是個有本事的人,而且人品也好,很仗義,有天津這檔子事情打底,你們過去,他肯定不會虧待你們的。”
“嗬,現在向文社可是個香餑餑呢,不知道多少人爭著搶著進去呢,我就不求他,也拉不下這臉,就懟他怎么了。哼,我還就把話頭給他拿住了,就讓他不得不用我的人。別人得自己求著進去,我的人他得請著進。”
“挨罵就挨罵吧,我們年紀大了,不怕被他罵,你們好也就是了。不過那小子肯定是看穿我們心思了,不然他最后也不會來上那一杯,看破不說破,顧了我們面子,這人仁義啊。”
郭文強搖搖頭,嘆了一聲,對兩人說:“知道你們舍不得天笑堂,我們也舍不得,可天笑堂確實太不景氣了,就我們爺四個,也沒人來聽相聲,可不能耽誤你們咯。”
“反正都是說相聲,在哪兒不能說啊,更何況向文社還是個說相聲的好地兒,去吧。不用擔心我們,忙忙活活一輩子了,現在上臺都嫌累了,你們也該讓我們歇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