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旁邊坐著的幾個年輕的相聲演員也紛紛皺起了眉頭,侯三爺帶著何向東上春晚的消息也傳出去了。
當然了外界的觀眾是不知道的,但是相聲行也不大,這件事早就鬧得沸沸揚揚了。不只是侯三爺他們文工團內有意見,外界的相聲演員們同樣意見很大。
尤其是這些準備上春晚的相聲演員們,本來競爭就大,所有人都擠破頭去搶這一兩個名額。現在侯三爺突然又插了一杠子,這樣的大角兒都來跟他搶了,他們哪里搶得過人家啊?
眼瞧著本來還有點希望的事兒就要雞飛蛋打了,這些人的意見能不大嗎?怒火都要沖起來了,老一輩人紛紛退開就是為了給年輕人騰路,你侯三爺做的也太不講究了。
不過侯三爺說起來也是帶著年輕人上春晚,給年輕人機會,但是事情不是這樣做的,你這樣等于是背著何向東去春晚了,你讓別人怎么辦?
相聲這種傳統行業講究門戶傳承,這些年輕人誰沒個師父啊,你侯三爺這樣做,固然是能捧了你要捧的人了,但是別人徒弟怎么辦?人家師父能跟你罷休嗎?
何向東之前擔心侯三爺名譽受損不是沒有道理的,侯三爺顯然也知道會有這樣的后果,但他還是毅然決然地做了。
中年胖子吳志遠看向了嚴亮,何向東的背景嚴亮找人了解過。
嚴亮皺皺眉頭說道:“這個何向東是一個在民間說相聲的,不是科班出身,沒有上過曲校也沒去過學員班,跟著的師父叫…嗯…姓方,沒聽說過,可能就是民間的一個小藝人吧。”
“也沒有什么顯赫的師承,現在好像是在張文海和范文泉他們的相聲園子里面說相聲。可能是范文泉把何向東推薦給老侯的吧,然后這人進團不到半年,就代表他們文工團的相聲隊征戰春晚了,老侯還是挺看重他的,不然也不親自帶他了。”
眾人面色當時就是一沉。
華格志當時就說道:“一個野路子出身的小藝人怎么會被老侯這么看重啊?寧愿舍出老臉不要也要捧他上位,老侯對自己親徒弟也沒這么好過吧?這人誰啊,他私生子啊?”
中年胖子吳志遠人胖性子也更穩重一些,他道:“別胡說八道。”
華格志不滿地把頭擺到另一邊去了,今年他的徒弟就是競爭春晚的主力軍,好死不死地又遇到了侯三爺,他現在頭疼著呢。
嚴亮冷哼一聲,說道:“老侯這么做可是犯了眾怒了,現在對他有意見的人可不在少數,這老小子聰明了一輩子了,現在居然犯了渾了,走了這么一步臭棋。”
“師父,那我們怎么辦?”嚴亮的徒弟問道。
嚴亮皺皺眉頭說道:“我們再去探探他的口風,現在誰都不知道這人到底想干嘛,難不成就單純只是為了捧一個小輩兒?”
華格志和吳志遠的眉頭也皺起來了,說實話現在相聲界沒幾個人搞得懂侯三爺到底想干嘛的,他們都不信侯三爺只是單純為了捧何向東,沒有誰捧人把自己搭進去的。
“師父,我們不會被他們擠下來了吧?”那年輕人又問了一句。
嚴亮搖頭冷笑道:“你放心吧,不會的,老侯做的太不講究了,犯了眾怒了,大家都是有門有戶的,誰能讓他這樣亂來啊?他要是一意孤行,那到時候樂子就大了。”
那年輕人這才放心下來。
華格志和吳志遠也是這樣想的,他們想可能侯三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他們還在等著看侯三爺的真實意圖,相聲界里面也還有很多人在等著看。
何向東這段時間也忙得夠嗆,主要是為了攢春晚的本子,春晚的本子可不能像在向文社演出的那樣來,向文社這種小劇場沒有那么多規矩,好多包袱都能用。
但是春晚的限制太大了,所以很多相聲演員,在好幾個月之前就開始請大量編劇來打磨本子,就是給上春晚準備的,攢本子這事兒特別費時費力費錢,最后能進春晚,那經歷的一切苦難就都值了,要是被斃掉了,那可要哭死了。
央視春晚團隊也專門有編劇團隊的,他們也會出一些本子給演員用,這些演員通常都是春晚主動邀請的,當然了,這并不代表這些人就一定能過終審,同樣是要熬過前面的一道又一道的鬼門關。
何向東畢竟是從小撂地出身的,這些年也一直在對傳統相聲進行合理化改動,自己也寫本子,現在的他正是創作力在巔峰的時候。
一個禮拜就把本子寫出來了,若是放在劇場演的,他三天就能出一個,但是在春晚舞臺的高壓線下,他一個星期能寫出來就已經是非常快速了。
別的相聲演員找一大群編劇都還要弄好幾個月呢。
為了保險起見,何向東寫的是一個歌頌類相聲,就像他之前說的那樣,歌頌類的批判類的相聲也是相聲,不管新相聲還是傳統相聲都是相聲,只不過你給它套上了枷鎖,就會更難說罷了。
何向東拿著本子找到了侯三爺,侯三爺再跟著他以前上春晚的經驗,在何向東的本子上稍微刪改了一下,春晚的要求太嚴了,你不知道哪句話可能犯了忌諱,導致整個本子都會被斃掉。
但是寫本子的時候如果戰戰兢兢,什么都不敢寫不敢弄,那這個本子就平平無奇了,照樣會被淘汰掉,所以你知道春晚有多么難弄了吧。
再過了幾天就到了一審了,何向東和侯三爺一大早就坐著團里面的大巴車去央視,團里面對春晚還是相當重視的。
大巴車上的氣氛有些尷尬,這些演員雖然還是跟侯三爺恭敬地打著招呼的,但是從他們的神態上來看,還是相當不自然的,尤其是車上的那幾位相聲演員。
侯三爺臉上一直是帶著微笑的,別人對他打招呼,他也都回上一聲。上了車就閉目養神了,仿佛什么都沒有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