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向東下了臺,是從下場門那里下去的,正好瞧見了一堆看熱鬧的人圍在那里,他眼神有些怪異地看了他們幾眼,那些人也在看著他。品書網 何向東被他們看得有些毛了,就問道:“干嘛呢,你們?”
那群人里面就有一女的看著何向東問道:“那第三個人頭是怎么來的啊?”
這句話一出,那些人就沒個消停的了,紛紛問道:“對啊,誰給掛上去的啊?”
“那大漢干嘛要殺人啊?”
“那帽子是怎么回到死尸腦袋上面的啊?”
一句一句的,這些人倒是問個沒完了,前面還是打定主意準備看熱鬧的家伙,現在全都被何向東講的故事給吸引住了,倒是忘記前面幸災樂禍的樣子了。
何向東嚇一跳,連續后退了好幾步,沒想到眼前這群人這么瘋狂,他驚道:“你們要吃人啊?”
“再給我們說說嘛。”
“后面怎么樣了啊?”
“說說嘛。”
“再說一小段兒嘛。”
這伙人還有一個女同志,上來就拉著何向東的手,撒嬌道:“你就再給我們說說嘛,后面到底怎么樣了啊?第三個人頭是怎么回事啊?說說嘛。”
何向東被這很嗲的聲音弄得身上都起雞皮疙瘩了,這女的他認識,是演小品的,平時他們倆也沒什么交集,更沒有這么親密的接觸,沒想到今天這女的為了聽單口居然這么主動。
旁邊也有人起哄:“何向東,你看我們邱姐兒都犧牲色相了,你還不趕緊再說一段兒?”
“是啊,不能讓我們邱姐兒白白犧牲嘛。”
邱姐兒臉都紅了,立馬松開了挽著何向東的手,再豪放的女人也受不了這樣的調笑啊。
何向東臉色也恢復正常了,再說一段兒,在這里怎么說啊?他道:“別了,今兒也晚了,大家都回去睡覺吧,等改天有機會我再給你們好好說一段。行了行了,回見吧。”
說完,何向東逃似得跑走了,留下一群無聊青年不甘地張望。
何向東也沒走遠,直接從幕后繞到入場門去了,看見撿場的人,他就趕緊說道:“快把臺上的燈光給拉黑了。”
那人還一愣:“啊?”
何向東催促道:“還愣著干什么,快diǎn去啊。”
“哦哦哦。”那人跑開。
撿場也是相聲界的一個行話,撿場的人其實就是劇務,搬搬桌椅板凳什么的。
像之前在茶社園子里面演出的時候,小學徒都是從撿場做起的,什么雜活兒都要做,就像現在向文社里面的陳軍。
后來藝人都進入文工團了,這里面撿場的人倒是也出了好幾個人才。擅長口技的相聲演員藏族小伙洛桑之前就是在全總文工團里面撿場,做了好幾年了,后來終于等來了機會,也拜了師了,上電視之后也火了,只可惜英年早逝。
把那人打發走了,何向東站在入場門那里,見到好些人目光熱切地看著自己。
何向東撓著頭,不好意思地笑起來了。
“好…”薛果大聲叫了一下,率先開始鼓起掌來。
其余人也立馬就拍掌了,包打聽拍的尤為激烈。侯三爺和石先生也滿意地鼓著掌,含笑diǎn頭。漂亮的女主持人也是滿臉笑意,巧笑嫣然,顧盼生輝。
舞臺上面的燈光關掉了,觀眾也知道這是沒有人再會出來表演了,這個坑只能是讓他們自己帶回到家里在以后漫長的日子里面慢慢回味和品嘗了。
女主持人雖然也就在入場門那里,但是她也沒有上場說話,因為何向東的單口是不在表演節目之內的,所以她不能上場。
侯三爺笑著對何向東說道:“好樣的,說的不賴。”
何向東很客氣道:“你過獎了。”
侯三爺笑笑:“哎,馬三后面怎么樣了?”
何向東:“…”
第二日,在寶雞站還有一場演出,這場演出的時間是在下午,不在晚上。
上午依然在排練,何向東和薛果是有一場相聲的,兩人在臺上表演完,下了場,就看見侯三爺在舞臺下面站著呢。
何向東笑著走了過去,跟侯三爺打招呼:“師叔,您在這兒呢?”
侯三爺看著他,問道:“找我什么事兒啊?”
何向東笑笑,也不兜彎子,他知道侯三爺不喜歡,他就直接說道:“師叔,您看我今晚還能不能再說一段兒長篇的單口啊?”
侯三爺皺著眉頭想了想,道:“也行,時間還是一樣,在演出結束之后,別的時段抽不出那么多時間給你。”
何向東知道侯三爺說的是實情,就道:“行吧,那我回去準備準備。”
侯三爺頷首道:“去吧。”
“等會兒。”黃主任也在一旁看著彩排,也聽見了這兩人的對話了,他走過來對何向東說道:“何向東,今晚你的長篇單口要拿掉,不要再說了。”
“啊?”何向東一愣。
侯三爺也怔了一下,問道:“老黃,這怎么了?怎么突然就拿掉了?”
黃主任皺眉說道:“這本來就不是團里面的節目,不演也很正常。”
侯三爺問道:“昨天你不是還讓演出的嗎?”
黃主任說道:“昨天我是看在你老侯的面子上才答應的,今天還要演,以后是不是每場都要演?”
說到這里,黃主任的語氣放緩了,嘆了一口氣,對何向東說道:“何向東啊,我也不是針對你,我和老侯一樣都很看重你。但是你也要知道,團里面有團里面的規矩,我們所有的節目都是提前審核安排好的,你要演出新的東西,是一定要經過團里面批準報備的。”
“你在這里是說的開心了,這萬一演出要是出diǎn事怎么辦?到時候這個責任誰來擔,給你一個處分,你的前途就危險了,哪怕是我跟老侯都要受到牽連。”
何向東皺著眉頭,爭辯道:“可是昨晚觀眾反響都很好啊,您可以去…”
黃主任擺擺手,打斷何向東的話:“我們的演出都是不敢保證每場都很好,但是決定不能允許出事情,出了事情就是一定要找人擔責的。這樣,我把你的長篇單口相聲,還有現場演出的效果報到團里面,只要那邊審核過了,你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演出了,這樣多好啊。”
“那…萬一沒過呢。”何向東擔心地問道。
黃主任偏開了頭,沒有正面回答何向東的問題,他道:“等到了甘肅的時候,你們去工地上面慰問演出的時候,你再說單口好不好。團里面那邊,我會盡量幫你說話的,老侯也會盡量幫你的。”
“唉…”何向東無奈地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