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寶雞城里面游玩了一天,薛果真不愧是個玩家,這一天吃喝玩樂可是讓何向東樂開懷了。品書網()
何向東還沒有試過這樣玩呢,他的日子過得很苦,從小到大都在江湖闖蕩,江湖可不是花天酒地紙醉金迷的地方,事實上他和師父總是為自己的飯轍奔波,風餐露宿的,吃都快吃不飽了,哪里顧得上玩樂啊。
到了北京之后,作為向文社的班主,他身上壓著一堆事情,都快要累崩潰了,壓力無比巨大,更加沒有這個心思了。
薛果就不一樣了,他家里條件不錯,從小到大的經歷也很穩當,上學,到團里面的學員班坐科學藝,畢業了正式進入到團里面,解決編制問題,成為人人羨慕的吃公家飯的人。
他這么些年走過來,算不上如何輝煌,但至少很順利,衣食無憂的,所以有這個功夫也有這個能力去滿足他自己的玩心,也是玩心太大了,以至于到現在連個對象都沒有,聽說他家里人都快急壞了。
其實何向東還是非常羨慕薛果這種安穩的生活的,生活雖然缺少了一些激情和動蕩,但是真正經歷過那些動蕩的人是打心眼里面不愿意過這種日子的,只是何向東已經走上這條路了,他就沒辦法再回頭了,也不愿意去走回頭路。
何向東也是差不多,在床上毫無形象地躺著,稍微過了一會兒,他看了一下時間,發現都快八點鐘了,也顧不上累了,就從床上掙扎起來。
他薛果說道:“我出去一趟。”
“昂。”薛果已經累得沒有力氣,語氣含糊地哼出來一個聲音。
何向東把衣服鞋子穿好就出門了,也沒去遠地方,還在賓館里面,他轉身就上樓了,在五樓的一個標間敲了門。
是石先生給他開的門,看見何向東過來,石先生顯得很是驚訝,趕忙把何向東迎進來,詫異問道:“你怎么來了?”
何向東道:“我就是來看看您二位。”
“誰啊?”侯三爺在里面喊著,相聲演員出來表演,捧哏和逗哏非特殊原因都是要住一個房間的,侯三爺和石先生也沒有例外。
石先生答道:“是何向東,這孩子說是來看看你?”
“哦?這孫子可是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主兒啊?”侯三爺笑了。
石先生也笑了:“怎么就孫子了?”
何向東走了進去,見侯三爺正躺在床上呢,他撓著頭不好意思說道:“侯師叔,您這是批評我來的不勤唄?”
侯三爺躺在床上,手上還拿著一根煙,看了何向東一眼,當即就指責道:“不是說來看我的嗎?這怎么還空著手呢?”
何向東笑道:“千金萬銀也比不上我的一顆真心啊。”
“呸。”侯三爺毫不留情地淬了一口。
石先生也仰頭大笑,示意何向東自己隨便坐,然后也跑到床上去點煙抽,一下子房間里面就煙霧彌漫的。
何向東實在是受不了這個味兒了,也一點不見生,自己就跑去把窗戶給打開了,房間里面本來還開著空調的呢。
侯三爺倒是也不見怪,等何向東做完這一切,他才問道:“直接說吧,你上我們這兒干嘛來了,別說是來單純看看我們兩人的啊,沒你這半夜空著手來的。”
何向東回去在凳子上坐好,也不兜圈子,在這兩人面前也沒有這個必要,他就直接說道:“侯師叔,我主要是想跟你談一下關于演出的事情。”
侯三爺和石先生兩人對視一眼,都有些奇怪,何向東進入團里面也有一段時間了,演出自然是不會偷懶,而且也很聽話,完全都是聽團里面的安排,讓干嘛就干嘛,這次倒還是他第一次提出要談演出的事情啊。
侯三爺看著何向東笑了笑,說道:“那行,你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說吧。”
何向東道:“那我就直說了,我想說單口相聲。”
“單口相聲?”侯三爺一愣。
石先生驚訝地看著何向東道:“怎么好好的突然要說單口的了,你跟薛果鬧矛盾了嗎?”
何向東趕緊擺手解釋:“沒有沒有,我跟薛果挺好的,我就是想說單口相聲了。”
聽了這話,石先生也放心多了。
侯三爺抽著煙,稍微思考了一下,說道:“行吧,沒問題,我盡快給你安排一下。”
何向東又說道:“師叔,您可能沒明白我的意思,我想說的是說書的那種單口相聲。”
“啊?”侯三爺傻眼了。
“啊?”石先生也傻住了。
現在單口相聲說的人很少,但也還有人在說,但說的通常都是把幾個小笑話小段子糅雜在一起,弄一個小單口。
像說書那樣的單口相聲,基本沒有人說了,因為沒有辦法說啊。現在的相聲演出,一段相聲普遍是控制在十分鐘左右,再長也不能超過十五分鐘。
這么短的時間,你說書怎么說?十五分鐘,你連個頭都沒有開起來,你就算說一個小段,也要將近一個小時才行啊。
像這樣的舞臺,攏共一場晚會不過是兩三個小時,你一個單口相聲就要拿一個小時出去了,你還讓別人怎么演出?
電視就更不可能了,一個單口講一個多小時,電視臺別的節目還播不播了,電視劇電影綜藝節目,人家不知道排的有多滿呢。
唯一能用的地方就是在廣播,但是廣播已經被說評書的給占了,道理是一樣的。你相聲可以說單口的小段兒,也可以說對口的,可以在舞臺上面表演。評書就沒轍了啊,他們只是一段最少也要半個小時了,所以他們的傳統領地就是在廣播上面。
這是客觀原因,大環境決定的客觀原因。還有就是相聲演員自己的主觀原因,單口相聲是相聲十二門功課里面最難的一個,最難說的就是單口相聲了,一個人說比兩個人說難太多了。
兩個人說有捧有逗的,還可以在對方身上找樂子,互相擠兌,臺上看起來也熱鬧,效果也容易出來,單口就不行了,說文說武我自己,好似一臺大戲,一個人演一臺大戲你說難度大不大。
在單口相聲里面,最難的就是說書了,別看說書好像是就跟背書似得,這里面的難度可是大了天了。為什么單口相聲里面有好多殘缺不全的段子一直補不齊,就是因為太難了,一個詞一個意思,一個小情節的變化都可能導致整個單口相聲的崩潰,也有人補過,但是最后還是給拿掉了。補單口相聲這種活兒,非驚才絕艷之輩不行。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說對口可以解決兩個員工的就業和工作,單口就只能一人了,太浪費舞臺時間了。別笑,這是真的,好多領導真的是這么考慮的。
少馬爺有一個代表的段子叫《糾紛》,最初的本子是說單口的,給他們領導一看。領導就說你說單口相聲,你就不考慮你搭檔的感受啊,你這是不團結自己同志啊。最后改成對口的了。
所以因為種種原因,說書型的單口相聲在現在的相聲表演中基本是見不到了,甚至于說除了老先生外,中年一輩的相聲演員基本不會說說書型的單口了,就跟薛果一樣,學是學過,但是你用不上啊,用不上,時間一長,就給荒廢了。
年輕一輩更是如此了,甚至有些師父都不教徒弟說單口相聲了,他自己也不怎么會,教了也用不上。
現在中年一輩和年輕一輩的相聲演員里面真正會說單口相聲的,尤其會說書型的單口相聲的,已經很少很少了,屈指可數。
所以當何向東提出來他要說說書型的單口相聲的時候,侯三爺和石先生著實是非常錯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