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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教科書式八扇屏

  《八扇屏》其實就是一個文哏類型的段子,他的墊話部分的梁子用的就是對聯,用對對聯的方式來墊話然后再入活。

  當然這個節目的可塑性同樣很大,后面的大段貫口自然不能改變,但是前面的墊話兒部分可以操作的空間就大了。

  何向東在幼年時候真正意義上第一次演出就是說的八扇屏,他最開始說的梁子也是對聯,但那個時候他才剛剛開始學習相聲的正活兒,能力也不夠。

  再說他那個時候才九歲,一個小毛孩子哪里來的了這樣的文活兒啊,也是他聰明,臨時把墊話兒給改了,反而收獲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八扇屏》難在哪兒?其中一個就是貫口,大段小段兒的貫口很多,尤其像莽撞人里面這樣的大活兒,里面涉及到很多位歷史人物,還有他們的對話,大規模的打斗場面,這都是需要你演員描述和區分出來的,這個很難。

  還有一個難就難在墊話兒上面了,用對對子的方式來墊話兒實在是太文氣了,一般的演員根本駕馭不了,觀眾沒聽你兩三句就不想聽了。

  相聲里面有行話,叫做墊話是金子,正活是銀子。你墊話兒要是墊不好,觀眾要是開始厭煩了,那你后面的正活兒就甭使了,肯定得瘟了。

  所以很多相聲演員在表演《八扇屏》的時候,都把墊話兒的部分給改了,改的更有意思一點,更能被觀眾所喜愛,倒不是說這些人的水平差吧,關鍵是傳統的八扇屏梁子實在是太難使了,連很多擅長文哏的相聲演員都來不了,更遑論他人了。

  傳統的八扇屏使得好的也有,其中最出色的就是北京當年的“二趙”,趙振鐸、趙世忠兩位趙先生,那么文氣墊話兒,愣是讓他們使得是文雅與風趣并重,回味起來依然能會心一笑,滋味悠遠,人家可是真的厲害。

  何向東去開了場,打板唱了一段太平歌詞,把場子熱了起來之后,第二個節目就是顧柏墨和李泉江的《八扇屏》了。

  園子里面這些演員全都涌到上場門這里來了,其實這個劇場也沒有什么上場門下場門,是拿電影院改的,就前面一個門后面一個門,現在后面那個門是給觀眾進出的,前面的那個門就作為演員的進出了。

  晚上這一場來的觀眾還不少,一百四十個人左右,差不多坐了一半的座位了,兩人一出場,盡管不熟悉,但是觀眾還是給與了掌聲。

  顧柏墨的愛人和孩子更是把手掌都拍紅了,扯著嗓子在那里喊。

  顧柏墨一襲青色大褂,頭上臺之前也打理過了,往上梳好,露出一張略帶滄桑的成熟臉龐,還別說,這顧柏墨平時看著并沒有太顯眼,但是這大褂一換上去,再往這臺上一站倒是真有幾分書生意氣的模樣,舉手投足皆有文雅的味道。

  李泉江就站在顧柏墨旁邊,側著身子看他,氣勢沉凝,臉上帶著和煦的笑意,他往臺上這一站,本身并不成景兒,也不會吸引觀眾的注意,反而把顧柏墨給襯托出來了。

  兩人在臺上就是往臺上這么一站,就給人感覺很和諧,很舒服。

  顧柏墨立在臺上,看著臺下的觀眾,心里面是感慨萬千啊,時隔多年,自己終于又站上相聲的舞臺了,這個感覺實在是太棒了。

  強行壓下心里的起伏,顧柏墨閉了一下眼,然后緩緩睜開,當他站在臺上的那一刻他就興奮起來了,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在顫動,雖然好多年沒有上臺了,但是顧柏墨絕對敢說現在的自己依然在巔峰。

  顧柏墨看著觀眾微微一笑,對面面前立著的話筒說道:“大家好啊,這一場把我們換上來了,先做個介紹,介紹一下我身邊這位老師,李泉江李老師。”

  顧柏墨的聲音一出,擠在進場門那些人當時就是一驚,何向東嘴巴都長大了,目瞪口呆。

  李泉江眉頭微微一挑,但也馬上就接了上去了:“對,是我。”

  顧柏墨灑然一笑,微微側頭,又問道:“您是相聲演員。”

  李泉江道:“沒錯,您也是相聲演員吧。”

  “不,我不是。”顧柏墨搖頭。

  李泉江又接著問:“那你是干什么的?”

  顧柏墨輕抬一手,點出食指,瀟灑且又文雅,言道:“我是個文人,文人墨客。”

  “真是個文人啊,太瀟灑了,好角兒啊。”在進場門的何向東由衷感嘆了一聲。

  后臺所有演員紛紛點頭。

  顧柏墨的表演太讓他們驚艷,先一點這個人的聲音非常有特色,清亮圓潤,半點雜音含糊的聲音都沒有,他都不需要使勁就能把每一個字送到觀眾的耳朵里面,而且觀眾的感覺會非常好,如同一泓清泉在身邊圍繞。

  何向東之前是看過顧柏墨以前演出的錄像帶,但是都是錄得文藝晚會,那個年代錄制水平又很差,何向東完全沒有想到在現場聽他的相聲竟然有如此感受。

  而且顧柏墨身上的文人氣息很重,舉手投足都很文雅灑脫,在臺上瀟灑自如,在配上如此清澈的聲音,簡直是一絕啊。

  真的就如同是一個氣質清雅的灑脫文人在臺上說相聲一般,難怪顧柏墨被相聲界人士稱為是最有可能成為新一代文哏大師的人物,此人絕對有這個資格。

  真是撿到寶了,何向東大喜過望。

  兩人在臺上說著,顧柏墨瀟灑自如,不慌不忙,語氣頓挫有致,徐徐道來。

  李泉江也擅長文捧,捧文哏的難度亦是極大,你不僅不能搶逗哏風頭,還要順著逗哏走,但又要把逗哏的話層層托住。

  本來文哏里面好笑的包袱就不多,你捧哏的水平差一點就契合不了逗哏的節奏了,這相聲就很難說好了。

  為什么馬三立老先生到了晚年的時候都是自己一個人說一些單口的對口了呢,原因就在這里,那個時候已經沒有好捧哏能捧得了他了,幾位捧哏名家都逝世了,在的也退出舞臺了,無人能用了。

  但李泉江則是極為契合顧柏墨,這兩個也都還算年輕,以后肯定是響徹相聲界的一對著名搭檔。

  兩人的梁子也是對子,“風吹水面層層浪,雨大沙灘萬點坑”。最后入活兒了,說了三個貫口,小孩子、粗魯人和莽撞人,觀眾聽得也甚是滿意。

  進場門的那些幾位演員也是點頭連連,外行看的是熱鬧,內行看的卻是門道,何向東自內心不由得深深一句感嘆:“真是教科書式的八扇屏啊,不輸當年二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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