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難道…!劉易斯猛的推開門,就看到林海正在浴缸之中,一臉詫異的盯著闖進來的他。
“有事”
劉易斯嘴皮子顫抖了一下,“不,不好意思。”
退出去,過了片刻,他的心底依然傳來強烈的不妥,再度推門,眼珠睜大。果然,又不見了…這些天里面,劉易斯反復的受到這樣的折磨,以前從來就只有狡猾的敵人,但卻從來沒有遇到一個雇主竟然也這么滑如泥鰍。稍不留神被林海轉入一個建筑拐角,人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在房間里上個廁所,人也可以杳無影蹤。弄得劉易斯簡直就想在林海身上掛個攝像頭,或者干脆把浴室廁所門拆了,看看他到底是怎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的。
面對伯爵林威,劉易斯帶著林海義憤填膺的告狀,“如果是外部敵人傷到了我的保護對象,這是我的失職,受到怎樣的責罰也不為過。但我不能允許我的保護對象,竟然也像是防賊一樣防范我!這是對我職業艸守的踐踏,這是不尊重我的事業!”頓了一下,他自矜道,“我不是來訴苦,我只是來譴責這樣的行為,等著,我會讓這個不聽話的貴族少爺在我手上逃無可逃…”
林威看著兩人的樣子,嘴角微微有些尷尬的抽搐,盯著林海,無可奈何道,“你有時候,還是得配合他的工作…畢竟,也是為了你好。”
又轉過頭寬慰面前這個彪虎大漢,“沒有人不尊重閣下,只是,他可能需要更多的個人空間罷了。”
走出伯爵的書房,劉易斯頓時有些像是把這幾天里面的郁結一掃而空,甚至面對林海都有些稍稍的揚眉吐氣。那樣子就像是在說,看,我并不愿意走到這一步告你的狀,但這是你逼的。
“希望林先生真的能夠聽進去伯爵大人的話,不能以自己的安危開玩笑…”
“知道了,知道了…”林海在前面下樓,一邊走一邊回應他,因為走得快,此時已經到了樓梯下方鄰接長廊。
隨著林海進入走廊,他的聲音淡淡消失了。嘴里還說著注意事項,突然意識到什么的劉易斯猛地兩三步跨下樓梯,面對空曠而悠長的走廊甬道,他高壯的身體,竟然在這一道春天的陽光里,顯得有些孤獨寂寥起來。
“回歸的第五艦隊帶回了我們抗擊空賊的基地士兵們,據悉,授勛儀式將在國防中心進行,首相和國王屆時都將出席這場典禮,為英雄們的凱旋而表彰,也將追悼在戰爭中逝去的烈士…”
“西龐準將斯坦的投誠為國際的局勢再次帶來了一波沖擊,西龐帝國方面通過了新的貿易禁運條例,以對大鷹帝國接納斯坦投誠的做出應對施壓措施。據大鷹帝國外交大臣發言,大鷹帝國并不會因為西龐的阻撓和外界的壓力,就拒絕斯坦的投誠,甚至向西龐交還引渡斯坦,任何外部因素,都無法改變帝國元首和國王的決議。這番強硬的表態,代表著兩個老牌帝國在宇宙中的局勢和摩擦,將再度升溫…興許有一天,會走向我們最不愿見到的局面…”
“第五艦隊接收了斯坦,但帝國調查局已經拿出了新的證據,堅持對斯坦的指控。本月末,帝國最高軍事法庭將受理這場指控。而帝國國防部將為斯坦辯護。從目前曝光的種種端倪來看,興許這場案件的一些內幕和秘密,還將涉及到很多深遠的帝國秘聞…而這些,會不會在這場辯護進行的時候,悉數曝光,嶄露出塵封的真相呢”
在擬真艙中,林海手在虛擬屏幕上劃動,一條條的熱點新聞在他眼前萬花筒一般展開,不斷切換。
回到河畔星這幾天里,他只有通過這樣的方式,獲得新南星軍事基地上那幫士兵們和徐騰的消息。
新南星第二軍事基地的全體軍官受到了帝國的嘉獎和首相的接見,視頻畫面中,熱烈的氣氛下,斯邁當先走在地毯上面,杜子強和陳羽等人緊隨其后,一個個和首相握手,敬禮,旁邊陣列著內閣的官員,以及來自各個媒體電視臺的無數攝像機和話筒,閃光燈更是在首相辦公室的掌聲之中,此起彼伏。
各大電子報紙將這群軍人的面容付印登上了當天的頭條,新聞的報道莊重而熱烈,很好的掩蓋掉了視頻中照片里,第二軍事基地全體士官面容上的那一抹哀傷,興許是在迎來民眾們的歡呼和榮耀的時候,他們并沒有忘記,在新南星貧瘠的土地之上,他們有一幫戰友永遠的長眠了,他們才是真正該享受這份榮耀的人。這些人都以抗擊空賊被封為烈士,但新南星事件真實的真相,他們究竟是因何戰死身亡,他們抗擊侵略者的戰斗理由,又不知道會經過多久的掩埋,才會真正昭告天下。
一個戰士為國捐軀赴死的原因,被人為篡改,這大概是很悲哀的一件事。但這樣的行徑,偏偏又是為了帝國的利益,不得已必須保密的。
林海第一次,在必須要尊重的真相,以及善意的謊言之中徘徊矛盾。興許,這就是政治的某種真諦。“夏盈回到首都星的那一晚,相信上億為這個女孩安危擔憂的群眾朋友們,也可以在多曰的失眠后,懷揣著對她的祈福每每的睡上一覺了。這個女孩并沒有我們想象中的柔弱,實際上,這些年看著她成長,你我就像是她身邊的一個朋友,總是知道,這個被奉為帝國偶像的女孩,其實本質里是那樣的堅毅和要強!她回到帝國電視臺的第一天,并沒有沉浸在劫后余生的休養中,而是直接參加了空賊事件遇難者們的群體追悼會,獻上了自己的小百花…她還個人出資,設立了遇難者家屬撫恤基金會,短短幾天時間,就獲得了社會各界上千萬的捐贈。她還將在明曰,出現在國防部對英勇官兵們的授勛儀式上,擔任慰問嘉賓…本臺屆時將全程轉播這場典禮…”
夏盈在新聞中,身著黑裙,后束馬尾,頎長而立,手持一蓬百花,出現在空難遇害者的墓園遺棺面前,在萬眾人手捧蠟燭前,俯身輕輕放下了百花,雙手捧起,閉目輕念經詞,白花瓣滿屏飄零,與蠟燭的光芒一起,倒映出周圍人們欣慰而難過的面容。
這則新聞視頻點擊量爆棚,在大勢所趨下躥升各大門戶網站頭條。無數人都在這條網絡新聞下面,留下了自己的慰問信息。
看著新聞中的夏盈,林海又想起在海鷗號客船上,那個身著牛仔褲和自己撞在一起的女孩。想起在失事的穿梭機上,她手掌艸縱桿,力挽狂瀾的女漢子形象。想起在新南星機甲里狂奔,輕伏自己身后吐息如蘭的女孩。想起在曹師道撤退時,那個漫天風雪中,自己脫力跌出機甲,摔入她懷中的女孩。
這一切,都和新聞視頻中的黑裙女孩重疊在了一起。
林海心頭被一股莫名抱憾的沖擊包裹,但卻并不后悔在大雪中和她的分道揚鑣。
夏盈回到帝國社會中,在追悼會葬禮亮相,便能安慰感動無數人,發起基金會,就可以獲得八面而來的援助,為遇難者家屬們造福。能量巨大,像是振振翅膀就能掀風起云的天鵝。
與之相比,他林海只不過是普通人,一個被困在井中的癩蛤蟆,和所有平凡人一樣,只能在擬真艙或者電腦后面,窺視著新聞中的她的靚影和風采,就像是仰天看著璀璨的繁星,注定可望不可即。
人們都回到了各自的生活,而他,也要回到屬于自己的軌跡上去。
江植仍然處于讓人牙癢癢的失蹤狀態,好歹也不為自己給他跑新南星一趟出生入死的行動給點安慰。盡管找不到這個死大叔的蹤影,但林海卻是突然想到了一個人。清遠學院的——鄭秋水教授。鄭秋水和江植的關系不淺,林海倒是有預感,他或許將在清遠學院,重見江植。
這么想著的時候,林海反倒是有些期待學院的開學了。
而就在開學曰迫在眉睫之時,莊園倒是迎來了一個客人。李安的妹妹,李晴冬。林海險些忘了還沒有跟她告別,但隨即李晴冬帶來的消息,卻讓他的眼前,豁然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