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楊金生在前幾天在楊建仁剛剛跟他匯報那件事情的時候,還是十分重視的,畢竟連宋啟明的秘書曹廣智都對夏若飛那么客氣。﹥雜+志+蟲﹥
尤其宋啟明還是剛剛上任,對于這個領導楊金生還完全不了解,在摸不透他的脾性的情況下,楊金生就覺得更要慎重了。
所以第二天,楊金生就利用組織部送呈一份文件的機會,親自拿著文件來到宋啟明的辦公室,然后順便向宋啟明匯報了一下近期的工作。
當時楊金生感到,宋啟明雖然依舊是十分淡然的態度,沒有很熱情,但也沒有露出明顯的厭惡。
甚至在匯報工作的時候,宋啟明還聽得十分認真,最后還對組織部近期的工作表示了肯定,做了幾條指示。
這就讓楊金生一顆懸著的心放下了一大半——如果宋啟明真的對他有看法了,絕對不會是這種態度的。
只是楊金生沒想到的是,這才剛剛過去幾天,省里就傳來了壞消息,他的組織考察被臨時叫停了。
而且那位省領導還隱晦地表示,這是市委書記宋啟明親自提議,最后省委林書記拍板同意的。
這讓楊金生猶如遭遇晴天霹靂一般,他唯一能想到的也就是兒子楊建仁的那件事情了。
楊金生萬萬沒想到,那其實只是一個導火索而已。
而且大部分干部都不知道,前后兩任書記的關系比他們想象的要密切。
關于楊金生的情況,首先是田慧蘭持有保留態度,所以才會促成宋啟明下定決心的。
楊建仁在自己父親那像要殺人一般的目光注視下,低垂著頭把那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又講了一遍。
上次他還有所保留,關于自己飛揚跋扈的情節都是避重就輕,今天他卻不敢有任何隱瞞了,把自己能記起來的細節全都說了一遍。
楊金生聽了,氣得渾身直哆嗦,他伸手指著楊建仁說道:“你…你這個逆子!你一定要害死我才滿意是吧?”
其實他平時也知道自己這個兒子在外面打著他的旗號,行事囂張作風糜爛,只不過以前沒有惹事,他最多也就不痛不癢地教訓幾句,但現在惹了這么大的事,他自然是氣急攻心了。
楊建仁低垂著頭,嘟囔道:“也不一定是因為那個人的原因吧!他有那么厲害嗎?”
楊金生氣得一下子站了起來,手臂揚起之后又恨恨地放了下來,說道:“你是豬腦子嗎?這種關鍵時刻在外面給我捅婁子!你以為誰能在這種時候直接拿下組織考察的指標?我告訴你,這次是宋啟明親自發話的!”
楊建仁猛地抬起頭來,說道:“真…真的跟宋書記有關?”
楊金生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兒子一眼,說道:“關于那個夏先生的情況,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楊建仁支吾著說道:“我…我就聽說他叫夏若飛,是一個在郊區開農場的…”
“放屁!”楊金生粗暴地打斷了楊建仁的話,說道,“一個開農場的有這么大能量?這種鬼話你都信?”
“我…我已經把那個何東狠狠教訓了一頓,趕出三山了…”楊建仁說道。
“那有什么用?禍都已經闖了!”楊金生說道。
楊建仁鼓足勇氣說道:“爸,我當時看曹廣智都對他那么熱情,就已經當場服軟了,只是這個夏若飛根本不甩我…”
“你這不是廢話嗎?都是你這張臭嘴!”楊金生說道。
楊建仁低眉順眼地說道:“爸,也許…也許這個事情沒有我們想象的那么嚴重呢?牛部長還沒到退休時間呢!”
“你不懂…”楊金生揮了揮手道,“這次是批量的組織考察,近期擬提拔對象都是集中考察的…”
“那…要不您問問曹廣智?”楊建仁說道,“他畢竟是您的老部下啊!”
“也只能這樣了…”楊金生嘆氣說道。
接著他拿出手機,找出曹廣智的號碼撥了過去。
“曹處長,我是組織部楊金生啊!”楊金生語氣非常的客氣,完全沒有了以前的矜持。
此一時彼一時,曹廣智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剛剛考進組織部的小曹了,也不是調入秘書一處整天埋頭寫材料的小曹了,而是書記的貼身大秘,市委機關的當紅炸子雞。
況且楊金生今天還是有求于人。
曹廣智看到是楊金生的號碼,接電話之前是猶豫了一下的。
他不卑不亢地說道:“楊部長您好!請問有什么指示嗎?”
“我的曹大處長啊!我哪敢指示你喲!”楊金生笑著說道,“是有個事情想要向你請教一下。”
“楊部長請說。”曹廣智說道。
他的態度很得體,但是隱隱卻有一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遠。
楊金生知道這其中的緣由,不過現在也顧不得那么多了,他滿臉堆笑地問道:“曹處長,前幾天我家建仁在西江月跟你的朋友發生了一點口角,我已經狠狠批評他了,我想請你幫忙做個中,請那位夏先生出來吃個飯,給我們一個當面表達歉意的機會…”
曹廣智淡淡地說道:“楊部長言重了,年輕人之間的一點小口角而已,夏先生并沒有放在心上,道歉就不必了。”
曹廣智心里也在暗罵,這種時候傻叉才會幫你出這個頭,連書記都已經驚動了,這件事情還能善了嗎?當初你兒子囂張跋扈到那種程度不管,現在惹禍了,都火燒眉毛了想起服軟了?
楊金生連忙說道:“要的要的,建仁他那天的態度實在是太惡劣了…”
“楊部長。”曹廣智沒等楊金生說完就打斷了他的話道,“這件事情夏先生已經有了明確的態度,我恐怕幫不上什么忙。請問您還有什么其他指示嗎?書記有個材料要得比較急…”
“哦…那你忙,那你忙,打擾了…”楊金生黯然說道。
掛了電話之后,他的眉頭緊鎖,旁邊的楊建仁連忙問道:“爸,曹廣智怎么說?”
“根本不松口,沒有一點幫忙的意思…”楊金生搖頭說道。
“他也太過分了吧!”楊建仁憤憤地說道,“當初在組織部,他見到你都是恭恭敬敬的呢!”
“今時不同往日了不懂嗎?”楊金生沒好氣地說道,“人家幫忙是情分,不幫忙誰也不能說什么!”
“那怎么辦?”楊建仁有些六神無主。
楊金生長嘆了一口氣,往沙發上一靠,半晌才聲音低沉地說道:“你剛才不是說西江月的老鄭跟那個夏先生也很熟悉嗎?你托人找他側面打聽一下,我們總得先掌握情況吧!這個人是關鍵!”
“好的,我馬上找人去辦!”楊建仁立刻說道。
“還有,你公司的賬目弄清楚了嗎?”楊金生皺著眉頭問道,“你再去親自整理一遍,千萬別留下什么把柄!”
楊建仁緊張地問道:“爸,不就是提拔的事情暫時叫停了嗎?不至于這么嚴重吧?”
“山雨欲來風滿樓啊!”楊金生長嘆一聲道,“我預感事情沒這么簡單,總之小心駛得萬年船,這些年的賬目你要親自一筆筆過,那些經不起檢查的款項都給我想辦法抹平掉!還有,這段時間你給我夾著尾巴做人,千萬別再給我捅什么簍子了…”
楊建仁連忙說道:“知道了…”
“去吧!抓緊時間打聽情況!”楊金生意興索然地揮揮手說道。
他坐在沙發上的身影,仿佛蒼老了許多。
夏若飛并不清楚那天的一個沖突,已經引起了這么多的連鎖反應,他跟林巧回到農場之后,就開始準備這次的澳洲之行了。
雖然林巧還沒有收到錄取通知書,不過這基本上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作為獎勵的高中畢業旅行,提早一點兌現的話,游玩的時間更加充裕。
其實也沒什么好準備的,夏若飛就是上網查詢了一下機票,訂購了最早的一班直飛澳洲悉尼的飛機。
考慮到是夜航班機,而且飛行時間將近十個小時,所以不差錢的夏若飛直接購買了昂貴的頭等艙機票,兩張機票就花了將近四萬元。
這個航班是夏若飛專門挑選的,跟上次他去澳洲是同一個班次,因為三山市每隔兩天只有這一班直飛航班,途中耗時最少,而其他的航班都是要經停的,最長的要折騰將近24小時。
最近的一個航班是第二天晚上十點左右起飛,抵達悉尼的時間大約是當地時間上午九點,全程九個半小時。
第二天一早,馬上要跟夏若飛一起出國旅行的林巧興奮得很,早早就起床開始收拾行李了。
兒行千里母擔憂,更何況這次是兩個孩子一起出門,所以虎子母親也是一大早就開始千叮嚀萬囑咐,尤其是對林巧囑咐了很多,要她出去之后一定要聽夏若飛的話,千萬要注意安全之類的。
夏若飛這一整天時間幾乎就是在林巧興奮的旅途展望和虎子母親不厭其煩的叮囑中度過的。
到了晚上八點左右,夏若飛和林巧兩人帶上行李,在虎子母親的叮嚀聲中坐上雷虎開的奔馳車,直奔長平縣的長平國際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