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了人氣,坐騎鴕鳥不覺表現出了興奮,扇動了幾下純賣萌用的雙翅,不覺加快了奔跑的速度,一股勁沖刺了500米,就這么一下子沖進了一個正熱火朝天轟響運作著的礦區內。
整個視線的中心是一個巨大的、向地下掘去的圓形礦洞,那洞口直徑大約300米,四周邊緣一圈布滿了各種升降機器,密密麻麻地,不斷抬上又降下運送礦工的鐵網箱體,配合著下面工作的機械轟鳴和手工鑿掘的聲響,發出一陣陣哐鐺哐鐺的配樂之音。
而那些“礦工”們一看就不是真正的人類,雖然他們多披著人型的皮囊,但身體總有破損,有的只有半張臉,有的缺了一塊腰,殘缺的部位露出的是正在運轉中的機器零件,以此可知他們真實的身份是被制造的工程體,而非生物生命。
看到這番動靜不小的勞作場面,讓左慈起初稍稍擔心了一下這里是否存在可以休歇的旅店場地。環視了一周,他還是很快在更高坡地的遠處,發現了一個掛著旅店招牌的石屋,便立刻驅使著坐騎繞過震得轟隆作響的工作場地,朝著高處坡地的目標物跑去。
很快來到了旅店門口,坐騎照舊乖乖地自行走去馬廄方向,左慈則抬步跨入了與坡下工作地的熱火朝天對比強烈,冷清暗淡的旅店石屋之內。
諾大的一樓大堂只寒酸地掛著四五盞細燈線懸掛著的小燈泡,隨著外面轟鳴的噪音不停地晃動著,其中還有一盞忽明忽暗地閃爍。通向二樓的樓梯設置在左手邊上,而接待的柜臺設置在大堂右側邊上,其余的地方零零散散放了十幾臺桌子,只有一臺坐著兩個人在默默地喝酒。
左慈目不斜視地向著柜臺走去,對著站在柜臺后面的頂著巨大黑眼圈的黑瘦老板說了一句:“住店。”便將手放在了回城石上做了登記。
“你是新來的吧?在這附近冒險最好是結個伴,畢竟已經不是新手村了,新手村外可都是危險地。”老板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用低沉的聲音說出忠告。
系統角色的提示說得如此自然,讓左慈心生好感,便隨口問道:“這里真吵,外面的打礦聲音是整天整夜都不會停的嗎?”
“是的,這里的礦工都是來自鋼鐵要塞制造的機器人,可以完全不停歇的工作,所以沒有停工的必要。你覺得吵嗎?待久了你就會習慣的——待久了,就連那轟鳴導致床鋪震動的節奏都可以想象成為安眠曲的。”說完,老板自顧自地嘿嘿笑了幾下。
[無法同意。]淡淡地挑了一下眉,左慈決定還是早點回房休息,準備明天一大早走出這個吵死人的礦場,去周邊專心打怪升級。
可他一轉頭,卻看到本來安靜坐在不遠處一桌的兩個人正齊刷刷地盯著自己。
這倆個男人跟早前看到的那個加里小男孩角色有相同的特征,身體的一部分都是由機械做成,一個兩只腿部是由鋼鐵組合成了野獸般微屈的形態,還有一個則只是拿酒杯的那只右手手腕以下的部分為鋼鐵所制。
“原來是烈獅行會的狗啊?”手腕鋼鐵男用一種來者不善的口吻大聲地嘲問。
左慈總算知道,他們剛剛盯視的位置,定是他右手手臂上的公會紋身。
[加了個行會可真是麻煩,這烈獅行會是有多惹人恨。]左慈不露聲色地嘆了口氣,[看來稍后得找個裝備遮住手臂上的紋身才是,免得處處招架打。]
不過此時人在安全區域之內,按照左慈的理解,就算再有殺意,他們也不好在此動手,免得增添區域仇恨值,還會引來NPC干涉。
[只要裝作不聞不問避過就好,稍后出入時刻保持警惕便罷。]左慈這樣想著,也這樣做了。他挪開了視線,朝著左側的樓梯口堅定地走了過去…
然后,這一次,似乎左慈真的想錯了。
手部鋼鐵造的男子幾乎毫不猶豫地將整個右手的鋼鐵重組成為一把手槍的樣子,沖著左慈就是一陣猛擊,左慈反應靈敏地降低身軀,向后撲倒,可是另外一個下肢鋼鐵造的男子則發揮他鋼鐵的腿力,掀掉桌子,一個蹦跳便來到了左慈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抽出背后的剛果斧,朝著左慈身軀重重地砍去——
世界一下子模糊、眩暈地厲害,在一切遁入黑暗之前,左慈仿佛聽到倆人唾棄的話語——“學士會的走狗,只配在地獄中掙扎著存活…”
雖不是第一次被等級高等的多個角色欺負,但在游戲中第一次被殺的感覺甚是不爽,左慈睜開眼睛看向這個風沙勁猛的黑白世界,皺著眉頭,義無反顧地向前走去。
沿著龐然大物般的巨龍骸骨式樣的漫長通道前行,先是快走,然后奔跑了不多久,左慈看到前方似有一個背影,朝著同樣的方向快步行走著。
左慈加快了步伐,很快便來到了與她并行的位置。
路人轉頭看了他一眼,那是一個身材高挑耳朵尖尖的女性法師角色。看到左慈,她勉強的擠出一個笑容算做招呼,然后又迅速地把臉轉正到正對前方的位置。
[喂。]左慈想要開口招呼,問其一些關于復活的知識…這時,他才發現開口無聲,所有的出音都變為了混沌在耳邊的嗡嗡之響。
[原來在地獄模式下,無法進行語言溝通啊。]左慈無奈地也轉正了身體,向著前方繼續跑去。
隨著路線的前進,所見的人影越來越多,而骸骨之路越來越窄,最后,左慈終于看到了一條排列整齊的隊列,正慢慢的朝著一個亮光處挪動,似乎出口就此不遠了。
不用多想立刻加入了排隊的人群,既然無法對話,大家就只得好像機器一樣地一步步地在這個黑白的世界里向著光明的方向挪行。那莫名整齊的步調像極了工廠傳送帶上的物件,沒有生命,任人擺布。
就這樣慢慢吞吞地不知道又走了多久,左慈終于來到了一個只能供一人行走的通道。他跟著前者們的步伐走了進去,兩邊的石壁擎天,向上看去看不到盡頭,似乎蔓延著沒入了黑暗。
而狹長通道的那一頭則有光,亮的刺眼,仿佛天堂就在終點…
迎著光亮穿過狹長通道之后,是一個巨大的圓形房間,又是仰頭看不到天頂的無限高度,室內有四個巨大的柱子,其上都纏繞著粗大的鎖鏈。而圓殿的另一頭是一面敞開的大門,所有的光芒都從門的那一頭照射過來。
不用說,這便是所謂的羅生門,地獄的出口就在眼前了。
左慈毫不猶豫地朝著光亮走去,越往里走,光芒的色澤便變得鮮艷,開始能夠看到淺黃色、淺藍色、淺綠色、淺紅色等各種淺彩色的光芒。他不停步,繼續一直走,一直走到彩色的光芒開始旋轉,旋轉地讓頭腦眩暈、眩暈…
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鼻息內伴著一股土地的腐味,眼前一片漆黑的視界中透著幾絲月色的柔光。左慈皺著眉,一個使力將蓋在身上的棺材板掀飛,從新挖的這口墳墓中爬了起來。
[該死。]左慈在內心里再一次回憶了一遍殺害自己的兩個角色之樣貌,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在未來的某一天親手報仇。
是的,不管是血鴉組織的修羅和鬼貍,灰巖石林遇到的兩個路人還是剛剛殺害自己的這兩個半人半機器的角色,全部都已深深地記在了左慈的腦海,一定都不會放過!——他不禁輕咬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