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阿斯山脈末端綿延的丘陵,一直延伸至北方平原的中心地帶,旅人們就算抵達了烏拉爾要塞鎮守范圍內的大峽谷,也能依稀看見那遼闊平原上微微凸起的巖丘。
正如所有行走在大道上的旅人所見,在劃分北地和中央區域的烏拉爾山脈的一側,是一條蔓延到西部諸海的狹長峽谷,因兩塊大陸千萬年的運動而產生的巨大裂縫或許是另一個千萬年后的海洋雛形,但是如今,它只是一條聯通無數地下水系的渠道而已,在峽谷的底部,匯聚成一體的地下暗河洶涌澎湃,朝著遠方流淌,而在峽谷的上端,一條聯通兩岸的巨大橋梁橫跨數百米的距離,將兩側聯通。
此處便是摩爾達維亞領和北方帝國中央區域的邊境——烏拉爾山脈要塞。
歷史上,埃阿斯王在此吹起了第一次開拓時代的號角,無數騎士為了追求榮耀,逐一深入蠻荒的雪原之中,將如今的極寒平原,埃阿斯山脈以及大地盡頭處的茫然海一起并入帝國的疆域中,而如今,烏拉爾要塞作為聯通北地和中央地域的中樞,已經逐漸成為了一座繁華無比的大城市。
星墜834年,四月五日,帝國中央區邊境,烏拉爾山脈,烏拉爾要塞。
越過漫漫人流,喬修亞和自家的兩名武器坐在一輛鋼芯木和龍紋木打造而成的馬車中,以均速通過要塞的審查關口,而審查的士兵們因馬車夫的提示,看見馬車上不大明顯的持劍之手紋章后,便都默契的退開一步,讓這輛平平無奇卻異常堅固的馬車順暢的進入要塞之中。
自從上次拒絕了諾查丹瑪斯的提議后,喬修亞就做好了獨自出發的打算,不過,他并不想隨便找個傳送法陣,‘biu’的一下就抵達帝都——傳送魔法雖然便利,但這樣就實在是太沒有意思了,所以戰士便在幾位裁縫大師為他做好禮服后,就帶上行李,坐著馬車,悠哉的踏上了前往帝都的道路。
這一行為,雖然很浪費時間,也沒什么意義,但對于喬修亞而言,這一路上的見聞,卻是一個讓他重新審視這個熟悉又陌生的世界的好機會,馬車夫熟練的駕馭拉車的馬匹,逛了個彎,將馬車轉到了要塞的中心大道上。
從摩爾達維亞主城來到烏拉爾要塞,這段旅途算得上是愜意又溫馨,沒有了政務纏身,戰士也能夠靜下心來,安心的觀賞初春的風景。
烏拉爾要塞旁,是一條因陽光而閃爍著金色光芒的人工河流,茵茵綠草從這條護城河的河灘一直蔓延至山脈旁的樹林,因為要塞內部有著鋸木廠和水磨,所以這條人工河也被拉出一條支流延續進城內,帶來了山脈中清新的草木氣息,馬車正沿著這條人工河朝著城內的中心走去,凜早就坐到了那位年邁的馬車夫身旁,虛心的學習如何同時駕馭數匹戰馬的技巧,而瑩則是好奇的看著窗外,欣賞著和摩爾達維亞主城截然不同的城市風貌。
喬修亞也微笑著看著馬車窗外的景色,以及來來往往,行色匆匆的新人,心中有種異常舒爽的感覺。
人啊,果然需要放松一下,最近這一年以來他過的太過辛苦了,大事一件接著一件,讓人沒有喘息之機,要不是這次趁著前去帝國首都的機會,他甚至抽不出時間放下公務,真正的休息幾天,到處旅游看看。
當然,假如以他們這種速度行走,這幾天是肯定來不及抵達帝都的,能不能穿過烏拉爾要塞的管轄區域都成問題,但是只要進入帝國的中央地區,喬修亞等人便隨時能借用當地城市的傳送陣前去帝都山腳下,所以也不用擔心遲到。
“假如你們想出去看看的話,那就出去吧。”
突然,喬修亞開口對自己的兩把武器說道,這事令瑩和凜都不由得為之一驚,為此,凜重新回到了馬車內,和自己的姐姐面面相窺,而瑩雖然一直呆在車廂內,卻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的主人突然有了這種想法。
主人這是想干什么?
兩人的疑惑沒有絲毫掩飾,直接就寫在了他們的臉上。
而喬修亞也看見了他們的表情——但戰士哪來的其他想法?他只是看瑩和凜似乎都很好奇的模樣,便干脆讓兩人自己出去玩一趟,反正這次本來就是放松,也沒必要總是一起行動,他和兩人都有感應,也不害怕走丟。
至于危險,喬修亞卻是完全不擔心,瑩和凜都有著白銀高階的實力,只要他這個主人努力一下,甚至能夠進階黃金,哪怕就算是有看上兩人容貌的人販子或者其他惡人,吃苦頭的也絕不可能是他們。
“那…我們走了?”
臨走之前,站在路旁,凜有些猶豫的看向車上的喬修亞,他輕輕的說道:“不是開玩笑的嗎?”
“當然不是,走吧,別把錢都花光就行。”
喬修亞聳了聳肩,他點頭示意站在一旁的瑩也不要一臉懷疑的樣子:“想去就去,別這么一臉多疑的表情。”
目視著兩人消失在中央大道的拐角處,喬修亞微微點頭,然后便展開了馬車上自帶的城市地圖,他稍稍看了下,便確定了自己下一個目標——一名如今比較知名的煉金術師,他有些事情要找一名煉金術師問一問。
不過,就在他準備讓馬車夫改變方向,前往城南區的時候,喬修亞忽然感覺到一股莫名的寒意。
這股寒意,不是來自于空氣中的溫度,也不是來自于不知名的仇敵,而是來源于靈魂的深處。
——遙遠的祭壇。
詭異的儀式已經到了最后,被擺放在黑曜石祭壇上的鎧甲已經在黑色觸手的侵蝕下片片粉碎,只剩下了無數碎片和黑褐色的血痂塊,而繪制在穹頂的鮮血法陣在八個銘刻了無數褻瀆詛咒符文的石柱支撐下,閃爍著無可名狀的混沌氣息,朝著不可知遠處的虛空蔓延。
“混沌至上!”
伴隨著簡單干脆的咒文,鎧甲的碎片全數被一股源自虛空的黑暗消融一空,而黑褐色的血痂仿佛重新獲得了活力,化作新鮮的血漿,不過,來源于獸人綠色的血液在顯化的同時就被一股大力徹底抹消,只有些許暗紅色的血液被包裹在黑色觸手中,如同一個個紅色圓珠般顫動不已。
“血祭吾神!”
祭壇旁,一個高大的身影突然割破了自己的前肢,將自己的鮮血灑落在地面的紋路上,而伴隨著紋路的閃爍,懸浮在祭壇上的血珠瞬間就被一股莫測邪惡的恐怖力量蒸發殆盡。黑紅色的血霧彌漫在祭壇的上空,然后完全被黑曜石祭壇吸收,而在此之后,祭壇仿佛得到了什么必須之物,開始完全的活性化起來,原本就懸浮在半空的它開始緩緩升高,旋轉,原本念誦著咒文的兩個巨大身影如今恭敬的俯身,對眼前的景象表達自己的恐懼和敬畏。
黑曜石鑄造而成的祭壇,閃爍著血色的紋路,其上彌漫著無休止的光輝,而伴隨著祭壇的每一次旋轉,穹頂的法陣和石柱上的符文便會如呼吸般明滅一次,而祭壇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明滅的速度也越來越快,直至最后,原本瘋狂旋轉的祭壇突然靜止,而法陣也停止了選擇——但此時,虛空已經被撕裂,一股強大無比的負面意志在無聲無息間便降臨此處,然后在確定了某些信息后,又朝著某個方向破空而去。
思維和意志的速度,是比光更快,脫離了時間束縛的力量,在儀式徹底完成的一瞬間,詛咒便同時降臨在身處遠方烏拉爾要塞的喬修亞身上。
在這剎那,喬修亞下意識就感受到了莫大的恐怖,一身比鋼鐵更堅硬的肌肉猛地繃緊,心臟也劇烈鼓動,將生命的力量傳遞至全身,用以抵御不知名的危險。
可詛咒的力量來的是如此之快,對比之下,任何抵擋都變得遲緩了起來,就在喬修亞眉頭皺緊,正要爆發自己全力的同時,邪異的力量便突破了還沒來記得調動的護體力量,直入戰士的靈魂。
原本攜手行走在大街上的瑩和凜,此時正在愉快的聽著一名精靈吟游詩人傳唱有關于埃阿斯王的史詩,但是突然,兩人震驚的看向遠方,身軀猛地顫動一下,仿佛接觸不良一般出現了明顯的波動痕跡。
“主人?!”
還沒來得及將接下來的話說出口,兩人原本正在緩緩崩潰的靈能身軀突然又穩定了下來,而就在瑩和凜一臉疑惑的同時,一股無形物質,只有這一種力量的秩序之光突然在城市的北側暴起,化作一道常人無法看見,而在職業者眼中明顯無比,明年程度甚至勝過太陽的煌煌光柱,它直入云霄,仿佛貫穿了其后的無限遠點,沒入虛空之中。
而在這光柱的中心,一個黑發的男人一只手按在胸前,緊緊的握著自己掛在胸前的寶物,他渾身上下燃燒著半透明的光焰,這火焰和一切凡間的火焰毫不相同,它仿佛是生命的起源,是存在的源頭,是萬事萬物得以生存最基礎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