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源府府衙內,已經上任一段時間的府臺是個清秀的中年男子,此刻他正端坐在太師椅上,慢條斯理的品茗著茶水。
邊上一個山羊胡的師爺正拿著文本小聲的向他稟報著事情。
大陳朝各地主官的師爺,真實權力是沒有的,隱形權力就看聘請他的東家信任不信任。沒有可能如同前朝那樣的主官師爺,主官顧著風花雪月,府衙權力全都操持在師爺和下面吏員手中。
在大陳朝,幾乎任何一樣權力都被官員牢牢捏在手中,吏員就只是干事跑腿的,師爺也就是幫忙補漏拾遺的,任何權力都得通過上層官員的認可才能實行。
之所以會如此,那是因為大陳朝的官員實在是太多了!在前朝,縣級的六房主事本來屬于吏員級別,是當地吏員世代把持的位置,整個縣也就是縣令、縣丞、主簿這三個人是官。其他不論是縣尉、巡檢頭、捕快頭等等,都他喵的是不入等的吏員。
可在大陳朝,只要是一個部門頭目,就他喵的是官,六房主事這些更是屬于平民眼中的高官,沒有品位的吏員,真的他喵的只比平民高一級罷了,甚至一些有品級的捕快都比這些吏員牛。
所以在大陳朝,只有冗官,絕對沒有狗吏,所有權利都把持在官員手中,但這樣一來,官府搞的一些污褻事情,就找不到替死鬼,只能往小官身上潑臟水了。
所以府臺的師爺權力并不顯赫,沒法像以前那樣耀武揚威的,只能憋屈的當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師爺。
“老爺,水林區上貢了70萬兩白銀,下面的官員以及吏員們已經在虎視眈眈的盯著,您看該怎么分潤下去?”師爺小心的提醒道。
“水林區的總交易額是780萬吧?居然才上繳了70萬?哼哼,也太不把我這個上級看在眼里了!上級部門只分潤十分之一,哼哼,木材采購價和交易價相差如此巨大,就算上繳三成,水林區也賺得盆滿钚滿!”府臺冷笑著說道。
師爺心頭腹誹不已:“媽蛋!人家賺多少錢關你屁事啊,肯分潤上頭十分之一的利潤,也就是因為人家是官府出面做生意的,不然人家直接私人去做生意,給個毛你上頭!”
不怪身為府臺私人的師爺都忍不住如此腹誹,那是因為在大陳朝,士紳財產神圣不可侵犯,除非是造反了,不然不會有牽連親屬的罪名,同樣除非是很大的罪過,不然也只是針對當事人一家。不會有抄家滅族的罪名發生。
而且隨著官官相護得厲害,現在的所謂抄家,也只是抄了家中浮財,其他產業是不會動的,足以讓犯官家人還能安穩過日。不是大家心慈手軟,而是兔死狐悲,深孔自己以后也遇到這樣抄家的事情,現在放一放手,以后自己真要犯事也能享受這種待遇。
而所謂的法律,不過就是官員們制定的,所以他們私下里搞出個法外容情出來,都不需要皇族知道,全體官員支持就可以通行全國。至于這種抄家只抄浮財的事,又有那個官員不支持的?
再狠毒再貪婪的官員也不敢亂來,真以為這官能夠當一輩子?誰敢保證自己沒有這么一天?所以與人方便就是與己方便,大家都是會做得很。
也因為這樣的心態,師爺聽到自家老爺居然嫌棄下面上貢的錢不夠多,所以才敢腹誹不已。
當然,也只是腹誹罷了,師爺吃的是府臺的飯,自然不會逆了府臺的意愿,當然,這也是他清楚府臺為何如此針對水林區的緣故,不然他身為師爺肯定要提醒自家老爺如此做會惹來麻煩的。
想著老爺針對的只是水林區的那個張弘毅,師爺摸了下山羊胡子,小心的建議道:“老爺,不如咱把消息傳播出去,就說水林區賺了這么巨大的利潤,卻只上貢區區十分之一的利潤,讓我們府衙很是不爽?并讓人擋一下水林區的那些政務申請,看看水林區會不會做?”
府臺瞟了師爺一眼,有些不滿的說道:“真以為本官貪這筆分潤嗎?這錢又不是都落在本官兜里的,還得整個府衙的人來分潤,本官讓水林區提高了上繳數額,府衙的人是爽了,可整個河源府靠著官府賺錢的人可就惱火了!”
“呃,我們可以暗示只是針對水林區的啊。”師爺忙挽救。
“哼!本官干嘛要只針對水林區?本官和水林區有什么仇嗎?!傳出去讓世人怎么看待本官?說本官居然連本府的新科案首秀才都容不下?!”府臺瞪眼了!他知道自家這個師爺沒啥本事,但卻沒想到這么沒本事,自己只是發泄一下罷了,就他喵的拼命出主意讓自己的發泄落實!
是條聽話的老狗,但卻不是聰明的老狗啊。不過也沒法,真正有能力的人又哪兒會當師爺,早他喵的去當官了!真以為還是前朝時代,當師爺也能當出個錦繡前程家財萬貫啊!
“呃…”師爺發懵了,之前不是你一副惡狠狠要搞水林區的樣子嗎?怎么現在又一副不關你事的樣子?媽蛋,這樣會讓自己這個師爺很憂傷的知道不?!
府臺很無奈,自己這個親信的腦子不夠靈活,但沒法,這年頭想要收親信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所以他說道:“本官剛得到消息,貴族院確定張弘毅為勛爵,領地10平方公里,位于廣南府百里外靠海的鷹嘴彎。也就是說,張弘毅成了貴族,想要對付他不是那么容易了。”
“啊?!勛爵?這怎么可能啊!他張弘毅不是才科舉結束沒多久,才因為案首的身份搞了個八品官,現在居然就成了勛爵?開玩笑吧?他立下了什么功勛啊?!”師爺大驚失色,緊接著就滿是羨慕妒忌恨的嚷嚷起來。
“媽蛋!老子要是知道,老子也他喵的去建立功勛了!他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屁孩都能建立功勛,老子自然更加能夠建立功勛!”府臺也是羨慕妒忌恨的說道,只看他臟話都出來了,就知道他心情是多么激動。
也不怪他如此,畢竟文官想要擁有爵位是非常困難的,因為文官沒有什么建立功勛的途徑。所以別看他是五品的知府,但卻沒有爵位傍身,所以對張仲軍這么年輕就是貴族,絕對是心懷妒忌的。
“不會是花錢買的吧?”師爺很是嫉妒的說。
“不可能,朝廷的爵位要是能買,早就不值錢了,不說皇帝不樂意,諸位內閣大臣也不會樂意,貴族院就更加拒絕這種拉低他們檔次的事情。所以張弘毅這小子肯定是建立了功勛,只是這小子沒跑哪兒去啊,怎么能夠建立功勛的?”府臺也疑惑起來。
“老爺,那張弘毅是跑到馬宮鎮去賣木頭的,而現在汕州府是處于白蓮教動蕩區域,您說他這功勛不會是攻打白蓮教換來的吧?”師爺眼珠子一轉就提醒道。
“嘿,還真有可能,他居然敢搶剿滅白蓮教的功勛,這是找死啊,那些駐軍知道了,肯定會找他麻煩的!”府臺一拍大腿笑道。
“是啊,剿滅白蓮教的功勛可是早就被駐軍視為禁臠,其他人敢碰,那可是找死!老爺,要不要把消息傳出去?”師爺獰笑道。
“嗯,交給你了。”府臺再次慢條斯理的開始品茗起來。
“是!”師爺告退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