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昌,曹府。
自官渡之戰之后,曹操雖然未能一舉徹底擊潰袁紹,但聲威卻日益增長,再加上手握大義名分,自官渡之戰后的這段時間,曹操無論治地還是兵力,比之官渡之戰前,要雄厚了不少,算起來,官渡之戰,曹操應該算是最大的贏家,呂布雖然得了并州,又得了百萬黑山眾,但若論收貨,卻比不上曹操,曹操經此一戰,算是徹底將自己在面對袁紹時的弱勢扳平了。
這段時間,前線雖然打的火熱,但曹操治下內部卻是日趨穩定,若官渡之戰以前,曹操手中能夠拿出來的兵力只有五六萬,那現在,曹操在眼下派出李典、曹仁、夏侯惇三支兵馬之后,仍舊有余力再聚集一支十萬大軍。
不是因為底盤的擴大或者是人口的增加,而是經此一戰,曹操在聲望上徹底與袁紹達到同樣一個級別。
聲望是個無形的東西,聽起來似乎沒用,但舉個例子,在官渡之戰以前,沒多少人看好曹操,曹操治下的世家大族擔心未來袁紹擊敗曹操之后,跟他們秋后算賬,不會盡心盡力的幫助曹操,甚至陽奉陰違,但官渡之戰之后,曹操用自己的能力向世人證明了自己以弱勝強的軍事能力和手段,世家心中的天平自然開始向曹操傾斜,然后,糧草、人才就都不缺了。長風文學,ww+w.cf≤wx.ne※t
雖然地盤沒有擴大多少,人口也沒什么增長,但對治下的掌控力卻是得到前所未有的提升,也是在官渡之戰之后,曹操霸主地位才算徹底奠定。
“主公,剛剛我軍伏于荊襄的細作來報,劉表突然屯兵于宛城,動向不明。”荀攸走進來,向曹操躬身道。
“哦?”曹操直起身,看向荀攸,蹙眉道:“可知究竟發生了何事?”
“呂布派使者出使荊襄,與劉景升似乎達成了協議,不過似乎與荊襄四大世家有了矛盾,如今使者正在被蔡瑁和黃祖聯手追殺。”荀彧笑道。
“劉景升也算是當世人杰,可惜…”曹操搖搖頭,沒有繼續說下去,劉表匹馬下荊州,但如果往深去看,從始至終,劉表都沒能真正掌握荊襄,這也是劉表一直坐擁荊州富庶之地,卻眼睜睜看著北方曹操逐漸坐大的根本原因,成也世家,敗也世家,劉表手中缺少一支屬于自己的力量。
曹操起家,有同族兄弟相助,曹仁、曹純、夏侯惇、夏侯淵,一大堆猛將相助,袁紹更不用說,本身的名望就能震懾大多數世家,至于呂布…嗯,呂布情況特殊,不在此列,壓根兒就沒世家什么事,而劉表呢?匹馬下荊州,聽起來似乎挺牛,但實際上,不過是當時荊襄世家自己的利益選擇而已,劉表這些年一直在想辦法培養自己的力量來對抗世家,也的確有了成績,如劉磐、文聘、王威,都是劉表提拔起來的,可惜,也正是因此,使得劉表錯過了最大的契機。
假設當初劉表入荊州,身邊能有兩個如關張一般的猛將,如今天下的局勢或許是另一番局面。
“不用理他,屯兵南陽,劉表最多也只能做到這一點了。”曹操笑道:“搖旗吶喊助威或可,但要讓他出兵相助,劉景升有心無力吶。”
荀攸聞言莞爾一笑,搖頭道:“攸所慮者,非是劉表,能助呂布牽制我軍者,還有一人。”
“公達是說…”曹操收起笑容,扭頭看向荀攸:“江東孫氏?”
“不錯。”荀攸認真的點點頭道:“江東孫氏三代經營,有長江天塹為基業,雖然孫策死后,有過混亂,但如今已經基本平定,孫權是否答應,在下不知,但周瑜一定會盡力促成此事。”
“周瑜有何本事?一黃口小兒罷了。”曹操驚訝的看向荀攸道,覺得荀攸有些過于擔心了。
“主公可莫要小覷此人,若論機謀,此人未必遜色奉孝多少,更精通兵法,胸有韜略,堪稱文武雙全。”荀攸肅容道。
曹操點點頭,卻并未太在意,當初孫策在世之時,他的確有幾分忌憚,因為當時孫策所表現出來的手腕和軍事能力的確驚人,但如今孫策已死,整個江東,能被曹操看上眼的,還真沒幾個。
不過能得荀攸如此贊譽,卻也讓曹操多了幾分興趣,微笑道:“此人可有招降可能?”
荀攸聞言搖了搖頭,江東幾乎是孫策和周瑜一起打下的天下,想要說反周瑜,很難,幾乎不可能。
曹操想了想道:“多派人馬,嚴密監察江東動向。”
“是。”
“另外…”曹操想了想道:“命公明再調兩萬兵馬支援孟津,盡快拿下洛陽!”
這場大仗,曹操不想再僵持下去了,一定要將呂布重新趕回關中 夏口。
三日之期已至,呂玲綺、趙云、楊阜帶著十幾名驃騎衛在江邊等候,眼看著日落西山,卻連一條船的影子都沒有看到,楊阜皺眉看向趙云:“甘寧此人,可信否?阜聽說,此人曾為大江水匪。”
言下之意,卻是有些懷疑甘寧是否真心投效。
“楊先生不必著急,我看此人,并非不義之輩。”趙云搖了搖頭,甘寧的本事不弱,而且更重要的是,黃祖對甘寧顯然并不好,但甘寧卻愿意為黃祖拼力死戰,這等人,趙云不愿去懷疑他的德行。
“但愿吧。”楊阜嘆了口氣,默默地點點頭,事到如今,除了相信甘寧,也沒有其他方法了。
“小姐,快看,有船過來了。”一名驃騎衛突然指著江面,興奮道。
“嗯?”呂玲綺扭頭看去,卻將上游的方向,星星點點有數十個黑點在江面上漸漸變得清晰起來,船身不大,一艘船最多能坐一二十人,數量卻不少,船隊沒有打旗號,但每一艘船上,都掛著一面錦帆,夕陽下,相當惹眼。
“戒備!”呂玲綺揮了揮手,十幾名驃騎衛向四周散開,不是呂玲綺不相信甘寧,而是這個時候,敵我不明,都不知道這支船隊是否是甘寧,此行關系重大,呂玲綺不敢掉以輕心。
卻見數十艘小舟雖然不大,但速度卻極快,不過盞茶功夫,已經到了近前,當先一艘舟船之上,甘寧披盔帶甲,手扶刀柄,須臾間,腳下船只已經靠岸,一個跨步走上岸來,對著三人一拱手道:“路上出了些變故,甘寧來遲,望小姐恕罪。”
“三日之期未過,何罪之有?”呂玲綺笑道,目光看向甘寧身后的一群水賊,身為呂布的女兒,又歷經沙場磨礪,眼力自然不差,只是一眼,雖然沒真的打過,但也看得出,甘寧帶來的這支人馬算得上精銳,身上透著一股跟甘寧一樣的彪悍之氣。
趙云微笑道:“將軍來的正是時候。”說著打了一聲呼嘯,散于四周的驃騎衛迅速集結過來。
看著這些驃騎衛,甘寧有些羨慕,錦帆營雖然算得上精銳,但遠不如驃騎衛這樣訓練有素,當日呂玲綺混亂軍營的時候,甘寧可是親眼看到三個驃騎營戰士聚在一起,就將一屯人馬沖垮,這一點,錦帆營若沒有自己主持可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到的。
身為將領,誰不想自己手下有這么一支精兵,可惜,像驃騎衛這等兵種,放眼天下都沒多少。
“小姐,此處還是黃祖防區,請小姐快快上船,在下護送小姐前往江東。”甘寧一抱拳道。
“小心有詐!”楊阜拉了趙云一把,示意趙云小心,呂布麾下有最強的騎兵,也有最強的步兵,但呂布手中唯獨沒有水軍,能打的武將、精銳,到了水里都是一個樣,若這甘寧有什么歹意,呂玲綺和趙云就算再厲害,到了水面上都是白搭。
“我信甘將軍絕非那等歹人,若他要害我,直接將我們的位置告訴黃祖或蔡瑁便可,何須親自前來?”呂玲綺搖頭笑道,跟趙云相視一眼,齊齊踏上船只。
“謝小姐信任。”甘寧一抱拳,看向楊阜道:“也請這位先生放心,甘某雖然當過水賊,但卻沒缺過道義。”
楊阜干笑一聲,也跟著上了船,數十艘舟楫在甘寧的指揮下迅速離開岸邊,順著風向,一路順江而下。
潮濕的空氣撲面而來,呂玲綺看著兩岸的景物如同潮水般向后退去,面色突然難看起來,只覺腹中一陣惡心,當初也坐過船,只是當時可沒這種感覺,但不知為何,此刻航行在波濤洶涌的江面之上,呂玲綺突然有種眩暈感。
“夫君,我怎么感覺,有些頭暈?”呂玲綺靠在趙云身邊,甩了甩腦袋,強忍著那股不適。
趙云聞言,看向其他人,除了自己之外,楊阜還有好幾名驃騎衛也都有類似的癥狀,不由皺眉看向甘寧。
“將軍放心,一般北方人第一次在這江面上航行,多少會有些不適,這大江之上的波濤暗流,可不是中原的那些小河可比的。”一名錦帆賊看趙云神色,微笑著解釋道。
趙云聞言,看了看四周,的確如此,他也有些不適,只是沒有呂玲綺這樣強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