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喝…”
崔順實拼命的跑著,胸膛像是破舊的風箱一樣鼓著風。
昂貴的西裝僅僅掛在身體上,變成了剩余遮體功能的破布條。如果穿著這身出現在上流宴會上,第二天就會成為被所有名流貴族唾棄的小丑角色。
他再不會關注狗屁上流社會。
也不會滿腦子都是阿諛奉承和諂媚巴結。
他要維持自己僅存的尊嚴,即便是死亡自己也要以最英勇無畏的釋然,大笑三聲然后慷慨赴死!
現在是陰沉的午夜。
天空看不到星星和月亮,只有濃密得散不開的烏云。
河度妍絕望地望著崔順實:“崔大哥,我們真的…能逃出去么?”
除了決定留在大廈的2個人。原本是整整11人的隊伍現在只剩下了3個。分別是中年商人崔順實、年輕白領河度妍和插畫師全正國。
其余人都“失蹤了”。
與其說失蹤,莫不如用“死”的字眼去形容能更合適。落在政府手里,他們的下場不會比死亡好太多。
從popup逃亡到現在,已經過去了足足30多個小時。
韓國政府作為一個發達國家的最高政治組織,從來都不會是普通人能夠抗衡的對手。國家是人類暴力階級的總體集合,代表著人類世界能夠擁有的最高武力。
擁有超能力的蘇醒者又能怎么樣?
也只是現代科技下的可憐羔羊罷了——
“噓!”
崔順實忽然豎起手指。
他們靠在高速公路的標志牌下方,在夜幕的掩飾下很難看清楚他們的蹤跡。崔順實聽到了一絲不太尋常的聲音,任何小的異常都會引起他神經過敏般的警覺。
若不是這種警覺,他們早就成為了政府手中的獵物。
崔順實低聲道:“河度妍,你仔細聽聽聲音。”
河度妍閉上了眼睛,耳朵輕微顫了顫。周圍明明只有小蟲的刺耳鳴叫和汽車經過的噪聲,但她能夠聽到一些更特別的聲音。
“有人正在接近…他們帶著很多設備,碰撞聲音非常明顯,似乎正在用…英語交流?”
“政府真是大手筆。外國雇傭軍?”崔順實冷冷一笑。
全正國縮后脖子,面露驚慌,小聲道:“難道是他們又發現我們了?”
“不…不是這樣。”河度妍閉著眼睛繼續聆聽。
“這群講英文的人好像發現了追捕我們的政府特種軍隊,他們…正在接近。”
崔順實像是捏面條一樣將鋼筋條擰成螺旋狀,緊緊捏在手里。
“等敵人出現,我吸引他們的注意力,你們立刻逃跑!逃向前面那個村子里,有山林的掩護他們應該找不到你們的蹤跡。”
“崔大叔那你怎么辦?”河度妍焦急問道。
崔順實故作輕松,道:“該享受的我已經享受到了。沒有遺憾啦。你們的生活還長遠,不要輕言放棄。而且…你們是‘13人眾’最后的希望。一定要逃出去,找到那個自稱為使徒的家伙,得到真相。”
全正國猩紅的眼睛露出猶豫和羞愧,“您——”
“不要多聲。”崔順實輕聲道:“要記住。自由與真相比任何都要寶貴,是上天賜予我們的恩奎,不要忘了旅途中的道理,然后…保持微笑,笑對現實。”
這位中年人露出整齊的牙齒,看上去不像是逃亡,更像在拍攝一張生活照片。
“突突突——”
短暫有力的悶聲劃破夜空。
這是消音器的聲音。消音器不能夠完全消除槍口的聲響,而是將其變成了這種波長更短,能量衰減更嚴重的低頻聲音。
“你們已經逃不了了。”一個軍人操著韓語高喊著:“請原地抱頭放下抵抗!”
k2步槍加裝的熱成像儀清晰的顯示著三個逃亡者的位置,隨身攜帶的單兵網絡系統顯示著地面雷達捕捉到的異常信號。
普通人想要從現代科技的追捕中逃脫,從來都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
警告般的槍聲似乎嚇住了那三個人。
這軍人還來得及開展下一步行動,得到了來自上級的命令:“取消活捉要求,立刻組織包圍圈,不要讓任何車輛進入周圍一公里內。”
“長官,為什么要…”
“有新的不速之客,出現在這里顯然不會是朋友。更何況…他們也帶著槍。這種時候我們要提防任何敵人。”
在命令的指示下,特戰隊的軍人們有條不紊地繼續行動。
他們端著槍口,沉靜地鎖定著崔順實他們的身影。即便隔著雜草和灌木也能鎖定大致的位置,如果有任何移動的子彈就會告訴他們自由的代價。
距離越來越近了,三十米,二十五米,二十米…
十米是界限,也是特種行動中區別中距離和遠距離的教科書劃分。這也意味著極限,是人類極限速度能夠擺脫槍口的極限距離。
是無法抵抗子彈的。
這支隊伍是眾多追捕小隊中的一個,他們只是恰巧追捕到了這里。還未曾與崔順實這群人交過手,再謹慎也不能預料得到即將發生的以外。
最前端的軍人甚至能夠聽得見緊張的呼吸聲。
他盯著熱成像儀紅色的位置,緩緩從戰術護腿取下一個震蕩手雷,輕輕打開保險環,然后——
“走狗們!去死吧!!”
一個強壯的男人從他身后高高躍起,揮舞著鋼筋長槍,猛然一掃將軍人打飛了出去!強風略過,蕩開了草叢,露出了三個被擰成人的形狀,加溫到微紅的簡易鋼絲。
“遇襲!”
崔順實手一揚,將一支金屬短刀加快到了撕裂空氣的速度,飛向了警報的軍人。刀刃從那個人的喉嚨穿過,鮮血在動脈壓強的作用下立刻噴射出來!
特戰隊的軍人駭然,這是怎樣恐怖的力量!
優秀的戰術素養讓他們立刻做出了反擊的舉動,紅外瞄準器對準了崔順實的胸口和軀干,然后勾動扳機——
突突突!
數蓬血花在崔順實的胸口綻放。
他猙獰大喊著:“來吧來吧,你們這群畜生!殺了我!”
地面上響起接二連三的爆響!淺土中竟然藏著數十截殘破的金屬片,離地飛射向這群軍人的身體。
周圍響起了一連串疼痛難忍的慘叫聲。
指揮官放下了夜視儀,驚訝道:“難道是定向碎片地雷?!這群平民怎么會有這種武器!”
他接到戰斗結束的消息,來到了剛剛交戰的地方。
看到了一位半跪在草叢里,半閉著眼睛,渾身被鮮血染紅的男人。他死死盯望著前方,似乎還留有不甘。
“這人死了。”指揮官總結道:“還有兩個呢?”
一個左臂受傷的軍人低聲道:“被另一伙人救走了…他們動作很快,我們還沒來得及阻止。”
“把尸體裝袋,撤退。”指揮官深吸一口氣。
“是!”
他吩咐道:“對了,把敵人定向地雷的殘骸整理好,不要留下軍用武器的痕跡。”
三分鐘過去了。
指揮官望著灑落在地面的金屬碎片陷入沉思,撿起一枚,還能看到人為加工的痕跡,但找不到任何與火藥和爆炸有關的跡象。
“似乎…那個叫林通秀的記者沒有說謊。”他自言自語著。
不經意間,金屬片在他掌心留下了一道口子。
即便是這位聽命于政府的軍人,在發現了某個事實之后內心也無法保持平靜。
現實繼續向某個不可知的深淵繼續滑落。
此時距離疫病組估測的最后期限還剩下5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