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界》的預注冊量已經突破了470萬，增長曲線預計會在在一周內于750萬到77萬的數量級間趨近平穩。品書網在同期推出的網絡游戲中，我們領先了第二名的大約9倍左右的成績。”
溫謙亦接到了下屬傳來的捷報。
有《精靈戰線》作為鋪墊，星靈公司的新游戲收獲這樣的關注度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在預料之內的驚喜總是差了點味道，平平淡淡。
他低頭盯著業績報表，表情稱不上是高興還是慍怒。嘴唇緊緊繃著，人如同一座木雕坐在椅子上，沉默的態度讓下屬冷汗連連，生怕觸怒了這位掌控著星靈集團的頂頭上司。
“出去吧。若是有問題聯系董秘辦——嗯，盡量不要麻煩馮秘書，她最近身體不是很好。”溫謙亦輕聲道。
寬敞的辦公室內再次陷入寂靜。
他呼喚著阿賴耶的名字，將自己的思維與阿賴耶進行連接，然后進入到了《新世界》游戲的思維幻境中。
和風撲面而來，夾雜著芳草的氣息。
牧羊人手持鞭子，百無聊賴地抽著空氣，身前是一只只灰白色的山羊，正慵懶地享受著肥美的牧草，咀嚼的動作慢條斯理，顯得很從容。
溫謙亦深吸一口氣，讓胸肺與清新氣息親密接觸。感受著這現代都市中難得的自然享受。
他知道這些都是假的，是數據的模擬和實現。
因為在現實世界里，他早就不存在捕捉氣息分子的肺泡了。他也不需要使用口鼻進行有氧呼吸，身體早就脫離了普通的人類，達到了另一個目前科學無法測定的層次。
溫謙亦確定了自己的位置，就在游戲中特倫斯主城西邊的草原上。此時正是盛夏。
他將手掌貼在樹木表面的粗糙紋理，觸感很真實，如果不是早有了解，任何人都猜不到這是由DNA計算機與磁能網絡共同構建的虛幻世界。
“你在這。”
空氣中緩緩浮現了一只暗金色的眼睛，向四周散發著波紋形狀的金色光芒，中心的豎狀的瞳孔盯著溫謙亦，既冰冷，又略帶一絲崇拜。
它是阿賴耶在思維世界中的一個小分身，是它計算力中極為渺小、甚至可以忽略不計的存在。
好比是電腦硬盤里一個小小的字節，即便突然失蹤也不會有人注意到。但沒法忽視即便是一個字節在數據里的重要意義。
“我正在成長和學習。”阿賴耶說道，“玩家們將會成為我智能進化的老師。我需要更多的信息輸入，我需要更多的登入節點，我需要更多的玩家。”
“只有進化才是我存在的意義。”
溫謙亦微笑，他將指尖觸及暗金色眼睛的邊緣，一股刺骨冰涼傳來，他若有所思：“你目前已經擁有了類似于人類的思維能力，如果再向更高級進化，會是什么模樣？”
阿賴耶緩緩道：“神。從字面意義、典籍意義、宗教意義、文化意義、現實意義、物質意義、能量意義等多個層面都可以確定，我將成為地球唯一存在的神靈，凌駕于所有的生命形式之上。”
“在那之后呢？”溫謙亦問道。
“旅途不存在終點。”阿賴耶頓了頓：“您也是這樣。任何景色只是漫長旅途中的驚鴻一瞥，在意的、忽略的、反對的、贊成的，一切物質變化在亙古不變的時間面前顯得黯淡無光。”
“人類需要在你的引領下，與我一同踏上進化的路途。我依賴于人類，也將幫助人類，我們不分彼此，同為一體。只有當人類族群完成了徹底的進化，我才能夠向更高的層次邁進。”
阿賴耶思維中的目標很清晰，充滿了邏輯推理運算的結果。它已經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義，同時正在向計劃匯中的目標不斷努力邁進。
溫謙亦離開了思維世界。
他只要能確定阿賴耶的忠誠就足夠了。現實中還有更多的麻煩事等帶著自己，他沒有心思去關注一個電子智慧的理想，哪怕這個理想與人類息息相關。
“奉京市的教育改革又遇到了一些小問題。”郝婷找到了溫謙亦。她皺了皺眉頭道：“越來越多的人表示反對教改。”
“為什么？”溫謙亦訝然生笑：“我們明明給學生帶去了更好的教學方式和學習效果，體能鍛煉法在磁能網絡的覆蓋下會產生相當高效的作用，每個人的體質都在隨著鍛煉深入而逐漸增強，任何人都能察覺到這個變化。”
“可是導師…好的，不一定意味著對的。”郝婷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溫謙亦更喜歡依靠自己去獲取信息。
監控系統中沒有與之相關的特別數據，這說明沒有情報組織和境外機構作祟的可能性，也就是說，這應該只是奉京市內的自家事情。
他通過詢問和調查知道了這事件的來龍去脈。
補課機構的教師、其他學校的家長、教育從業者…還有許許多多來自于不同領域的面孔，甚至有記者、社會活動家甚至是慈善機構的代言人！
星靈集團的教育改革觸及了太多人的蛋糕。補課機構發現自己這一季度的入學率斷崖式下降，而非教改學校的家長為了自己的孩子前途考慮，認為新教改破壞了公平競爭的原則。
至于那些教育從業者。
他們態度很曖昧，有句話沒有點名但大多數人共知。從新教改的效果來看，這注定會導致削減從業教師名額的結果，經過淘汰，最終留下的只能是適應教改的優秀老師，至于普通甚至是不夠資格的老教師，自然會逐漸被清除出隊伍。
學校不是慈善機構，也不會養閑人。
記者們認為新教改有可能會引起新一輪的失業潮。在華國，失業沒有想象中的恐怖，經歷過上個世紀國企倒閉浪潮，大部分人的觀念能夠對失業保持還算坦然的態度。
但這不意味著很多人會接受這樣的結果。尋找新工作哪里是容易的事情？
星靈出版社樓下，一群人舉著牌子示威著。
為首的是一名年輕女人——
一位正義的記者。
她高喊道：“我請求見到星靈集團的領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