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樓林立井立。
在陽光的照樣下熠熠生輝,玻璃幕墻泛著的冰冷光澤。
“錢錢錢,什么時候才能發大財啊。”無所事事的中年男人緊了緊身上的皮夾克,不知足的呃嘀咕道。
中年男人身前,一個西裝墨鏡男人低聲道:“川介,你又去賭了?”
川介把目光撇到另一處,不自然地摸著下巴的胡須,勉強地解釋道:“龍坂先生,我只是…只是去尋找發財的機會!就差那么一點點。”
“什么骯臟的詞到了你的嘴里都得極有趣味了,那你說說,我為什么來找你?”龍坂的目光藏在墨鏡后面,讓人不知道他情緒波動。
川介清了清嗓子,對龍坂做出他能做出最友善的笑容。
“朋友的情誼堪比金石!您是來找我這老朋友,敘敘舊,沒…沒錯吧?”
“的確是金石,你小子腦子沒被賭博徹底搞壞掉。讓我們來算一算現在的賬目,一個月前你從我這借走了280萬本金…”龍坂從懷中掏出計算器。
這時代,誰會隨身攜帶計算器呢?
按鍵的噼啪聲,讓川介眼皮子一條一條,表情也越來越緊張。
龍坂真雄將計算器的結果拿到川介的面前,微笑道:“過程你不需要清楚,如果想確認真偽的話,借款合同上寫的很完整。到現在,你應該償還我們公司517.6萬,作為朋友,那六千塊就當我還你這個賭棍的人情吧。”
“龍坂先生,您是清楚的,我根本就拿不出這么多。”
“三天,我只給你三天的時間。如果還不出的話,你應該清楚我們的——嗯,習慣做法。對于欠錢不還的該死家伙,任何手段都是可以理解的。”
龍坂真雄聳聳肩,順便扶正了墨鏡。他特地補充了一句。
“你應該有半個月沒見到那個叫吉田的家伙了吧?不僅是半個月,你永遠都見不到他了。忘了告訴你,吉田欠了我們350萬,當然,以那個廢物的能力是還不清的…祝你籌錢順利,幸運的川介先生。”
川介大治面如死灰。
望著這位高利貸公司的西裝男人走遠,然后坐上了一輛豪華轎車。
“完蛋了!”
他用力抓著頭發,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回到住址附近的那條小街道。最高的建筑才三層的高度,比起大阪中心的繁華,這里稱得上是偏僻了。
隔壁家店修理店的老板是個風韻猶存的中年婦人,只是有些碎嘴。
平時川介大治肯定會悄悄大飽眼福,今天他沒有這種心情了。
修理店門口。
老板娘上半身趴在修理店的玻璃柜臺上,與另一位中年女人聊著家長里短。“那對姐妹撿到了個寶貝。”
“聽說不是寶貝,是個男人。”
老板娘撇撇嘴,以修理店老板的思維點評道:“我可瞧見了,是一個特別大的金屬珠子,如果拿去賣給三番組的話,怎么也得二十幾萬塊吧?”
中年女人搖搖頭,咬字道:“真的是個大男人,你怎么不信呢?如果是金屬的東西,那兩個小丫頭怎么可能自己搬得動啊?”
“或許是個殼子呢?”老板娘堅持著自己的觀點。“那也值些錢吧。”
川介大治腳步一停,站在墻邊若有所思。
他知道老板娘口中的那對姐妹,與這小街道上的街坊鄰居情況類似,都是日本的窮人,只不過是有房子的窮人罷了。
姐姐叫井原由紀,妹妹叫井原麻美,大概在半年前的時候,父母因為一場車禍去世了。
鄰居們都同情這對姐妹,常常會給她們送去一些不用的舊衣服。
是很可憐。
“但我更可憐啊…”川介大治試圖給自己找到一個合適的理由。
他更相信老板娘的說法,即便是二十幾萬,對于他來說都是一筆極為難得的巨款,距離517雖然還有很大差距,但已經是沒辦法的辦法了。
川介大治握緊拳頭。
“世界就是如此險惡啊!這是她們人生中的重要一課。”他咬牙切齒道。
一聲清脆的呼喊聲將川介大治的思緒猛然拉扯回來——
“川介大叔!”
川介大治表情僵硬地循聲望去,看到了一個梳著單馬尾的少女,尷尬一笑:“是麻美啊,今天下學很早么!一定要努力讀書,爭取考上一所好大學!”
少女眼神明亮,臉蛋略圓,還有一絲嬰兒肥,穿著一身淺棕色的西裝校服,下半身是花格子的百褶短裙,洗得略微有些掉色。
“大叔你也要加油!要堅持自己的事業啊!”井原麻美甜甜一笑。
川介大治笑容越來越尷尬,兩只手都不知道應該放在哪里:“加油,肯定加油…我還有些事,先不聊了!”
“再見咯”麻美笑瞇瞇地擺著手。
她笑容漸漸收斂,恢復到面無表情的模樣,順著樓梯來到了三樓,也是這棟建筑的頂層。先左右小心地看了看,才掏出鑰匙謹慎地打開了房門,然后靈巧地溜進了門縫,將房門關緊。
門口掛著洗濯了很多次的衣物,掛衣服的繩子,是被人搓成一條然后打成結的厚實塑料袋,看上去五顏六色,不太結實但很漂亮。
“姐姐,我下學回來了。”麻美脫下鞋,沖著屋子里喊道。
屋子內成捆成捆地擺放著舊報紙,每一張報紙都被用力鋪平整,小心翼翼地系成一摞,擺放在角落里,猶若等待簡約的士兵。
麻美鼻子動了動,她嗅到了一絲湯的香氣。
聞起來和平時不要一樣,不僅僅是菜葉的味道,還有種說不出的鮮味。
“是…姐姐買了豚骨肉!”
她眼前一亮,急匆匆地邁步向屋子里走去。
井原由紀靜靜坐在桌子前,盯著桌面上擺放的一些樸素小菜。從形狀上就能分辨出這是超市剩下別人不要的“低價菜”。
由紀的長相與麻美有八分相似,卻是個標準的瓜子臉,眼睛也更加細長一些,比起麻美的清純靚麗,由紀更多的是嫵媚動人。
“姐姐?怎么了?”
麻美試探著小聲問道。
“學校打電話來,又要交學費。”由紀輕輕一嘆。
“那桌子上的豚骨湯?”
由紀展顏一笑,眼角舒展,道:“今天是你的生日啊。”
井原麻美目光微顫,覺得鼻子有些癢,還有些酸。她低下頭,想要轉移話題,不再討論這些讓人苦惱的事情,哪怕是生日,也是令人苦惱的生日。
她低聲問道:“撿來的那個傻大個呢?”
“腦子似乎是…”井原由紀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聳聳肩道:“徹底壞掉了。還在屋子里呢,不知道要賴到哪天才離開,想要攆他走,又擔心跑到街上會餓死,真是苦惱…”
“學費怎么辦呢?”
“總會有辦法的。”
兩個姐妹相視而笑,大喊一聲開動,便風卷殘云一樣掃起桌面上的食物,再樸素簡單,她們都不會挑剔。
因為這就是窮人的生活。
雜物間里,一個男人扶著額頭,他似乎能夠隔著房門聽到屋子里的聊天。他的眼神中略帶一絲疑惑,低頭自言自語:“記憶…似乎出現了點小問題。”
他抬起右手,一道刺眼電弧猛然炸裂。
雜物間的塵土飛揚在半空,散發著嗆人的氣味。
“我的名字叫…”
“人類導師。”
“真是奇怪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