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靈科技研究中心不是由百分之百的被注射者構成,袁天成、馮俊遠這些高級研究員僅僅占總人數的兩成左右,其余是高薪聘請來的碩士、博士研究生。
在嚴格的安保措施和監控手段的控制下,目前從未出現過機密泄露的情況。
以前只有保安和巴內斯共同監視,如今又多出來一個掌控磁能網絡的阿賴耶。任何小動作都避不開阿賴耶,它冷靜地觀察著建筑里這些“猴子們”的一舉一動。
“于教授。”
“于教授您去哪?”
“啊,是于教授!”
普通研究員們紛紛和這位科研領域的老資歷打著招呼。國家科技進步一等獎的殊榮,在他們眼中猶若加冕皇冠,遙遠不可及,自然而然地就會生出羨慕、崇拜的情緒。
即便袁天成、馮俊遠等人在國際學術界也漸漸收獲了不錯的名聲,很多國際性研究機構試圖用令人艷羨的待遇招攬他們,但這些人絕對不會崇拜與年齡相仿的偶像。
而且他們在意的不僅是于解放的榮譽和名望,還有他在北方學術圈掌握的龐大人脈。
人性如此。
阿賴耶感到一絲疑惑,將其記錄下來,整理到數據庫里。然后更加疑惑不解,它目前很難理解人類的這種奇怪行徑,什么叫做奉承的意思。
于解放面帶笑容地一一回應,但眼睛深處潛藏著濃郁的不安。有一個瞬間,直覺告訴他去尋找溫謙亦絕對是一個錯誤的選擇,但是他必須這樣做。
因為他真正關心著華國的未來,而溫謙亦手中明顯掌握著足以左右未來的力量。
“太年輕了。”
回憶起溫謙亦的外貌,氣質很容易讓人忽略他的年齡,但在于解放的腦中,已經背下了所有能找到的與溫謙亦有關的資料。
才二十歲,精力旺盛,頭腦發達,思維充沛。而且這個年齡的人性格更像是火山,沖動而易怒,平時隱忍不發不意味著他心中沒有發怒的念頭。
電梯里,于解放自言自語:“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他還是想不通,溫謙亦究竟憑借什么從一無所有發展到了如今的身家,同時又擁有如此多的精英和天才為他賣命。
不是賣力,而是真真正正的賣命。
以于解放的閱歷和眼界,能夠分清楚這兩種不同態度的迥異。他在星靈集團這些人身上看到了一種令他很不舒服的忠誠。
電梯門打開。
于解放發現門口正站著一個人,似乎迎接自己。
馮薇薇笑著說道:“溫董事長已經等候您多時了。”
在她的帶領下,于解放來到了溫謙亦所在的辦公室。推開門,房間里的擺設很簡潔,找不到任何奢華的浪費,全是些桌椅、書架、電腦等具有基礎功能的必備品。
馮薇薇沒有跟著進門。
“咔噠”,房門應聲而鎖。
溫謙亦率先站起身,面帶微笑,攤手示意請坐,道:“于教授,我已經聽說你們的好消息了。正好,明天是元宵佳節,我們找個時間慶祝一下?”
“慶祝暫時不急,八字才一撇。”于解放瞇著眼睛,觀察溫謙亦的表情。
他坐下,輕抿一口茶水,入口清涼,剛想出聲稱贊茶葉,隨即又品味出清涼過后的冰冷凜冽,搖搖頭道:“這茶的寒意太重了,水再溫熱也遮掩不住。”
溫謙亦站起身,打開房間角落里的錄音機,輕緩的音樂漸漸響起。
雖然聽不出風格和演奏樂器,但音樂很好聽。
“各有各的品味。”
“但總歸有一種是被大眾認可的,被大眾認可的才是最不差的。”于解放抬起頭,望向溫謙亦,緩緩道:“溫董事長,對于星靈集團,你今后有什么打算?主持這么大的局面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是一個商人,一個徹頭徹尾的商人。或許有些微不足道的理想,有點屬于年輕人的沖動,但資本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我的思維方式,這是不可避免的,也是資本家的共性。我很討厭企業家這種中性詞,搞得資本家像是對社會有益的好人——”
溫謙亦搖了搖頭,然后笑道:“但凡資本,就連毛孔里流淌出的血都是骯臟的。我不喜歡裝模作樣,扯些正義凜然的虎皮作為遮掩。我想賺錢,賺更多的錢,什么時候心中叫做的怪獸得到了滿足,那個時候,我或許會有時間停下來考慮一番,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精彩的言論,切中要害,也很實在。”于解放鼓著掌,他表面上相信,但內心依舊充滿疑惑。
他隱隱約約感覺,溫謙亦要的不是錢,而是某些他意想不到的東西。
或許是美色?權力?還是年輕人普遍渴求的外界對他們的認可?于解放能夠猜到的諸如此類,年齡的代溝讓他很難讀懂當代年輕人的思維。
不過…
于解放總覺得自己遺漏了什么關鍵。
“于教授,您這次來,不會光是找我問問題的吧?”
“哦,孫憲德被抓住了。所長沒有給他求情,目前正關押在奉京市司法辦。”
溫謙亦淡淡點頭:“法律能解決,就讓法律解決。如果法律辦不到,這世上自有天道親自處理。我很信奉因果和命運,這世上冥冥中總有一些我們預料不到的東西存在,它們在精心維持著世界的運轉。”
“年輕人不要迷信。”于解放遙遙頭,神情略帶激動,手在半空中揮舞道:“要尊重唯物主義,只有客觀的發展學術,中華民族才能屹立于世界民族之巔!”
他覺得自己這話有點教訓人的味道,尷尬一笑,轉換話題問道:“那個燕京來的冷主任找過你沒有?”
“她回去了。差不多會在3月份之前再來到奉京,我答應過她,去日本大阪的時候捎上她一途,也算為國家節省公務費用了。”溫謙亦開玩笑道。
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
“我還有些事情要忙,不送您了。目前還有些公司的業務需要——”門外傳來馮薇薇清脆的說話聲:“有些緊急信息需要您處理。”
于解放從沙發上站起身。他覺得自己這趟算是白來,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沒有從溫謙亦身上挖掘出。
走出門,與馮薇薇側身經過的時候。
他腦海中如同驚雷炸響,忽然站在原地。
某處被他忽略的關鍵終于浮出水面。
于解放喃喃自語,面露一絲驚異,難以置信:“我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
“一個看不見的人…才是最危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