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瑤還在梳理著混亂的思緒。
記憶將她拉扯回曾經,似乎又回到了熟悉的圖書館,又想起了那張略顯青澀的面龐。她很難將這個熟悉的名字和億萬集團的掌控者聯系到一起,仿佛眨眼之間,整個熟知的世界都在發生改變。
“這太瘋狂了。”她低聲說道,找不到其他詞匯去形容。
冷佳笑意盈盈望著張瑤懵懂神情,頗有種難以言明的趣味。在她的調查中,張瑤或許是溫謙亦過去的學生時代中最為親近的女性朋友,可她卻對溫謙亦一無所知。
年輕發達,有誰能夠忍住向親朋好友炫耀的沖動?俗話說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不將自己的成功與別人分享,按捺在內心,這不是很容易做到的事。
冷瑤再次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輕聲道:“果然與想象的不太一樣。”
與張瑤相識的青年在座位上眼睛盯著桌面,嘴里喋喋不休,說著張瑤聽不懂的話,像是“星靈集團”、“精靈戰線”、“智能手環”這些網絡中很多人耳熟能詳的東西。
對于張瑤來說,這都很陌生。
冷佳說道:“他什么都沒有對你說,也沒提起過他公司的事。”
“通過幾次電話,但大多是相互之間簡單地問了問情況,有沒有煩心事之類的…”張瑤聲音越來越低,她突然輕聲笑了笑,抬起頭再次看向冷佳的時候,目光恢復了清澈。
“他多久到?”
冷佳看了眼手腕上的女士表,“馬上。”
“你同他怎么說的?”
“很簡單啊,就是聊聊天,喝點酒。正好還有一位他認識的老同學,不至于說什么拒絕的話吧。即便是我這種級別的國家部門官員,也不得不對一位身家在十億以上的年輕富豪小心對待,更何況…他不是一個很好讀懂的家伙。高中的時候他性格怎么樣?”
張瑤微笑,撒了個謊:“記不太清了。”
蘇荷酒吧門外。
這時候臨近春節,酒吧的生意不算很好,更因為這些日子降溫的緣故,附近街道上很少能看見行人。
門口停放著一輛灰色面包車。
“人在里面,這地方動手太明顯了,是不是換個地方?”汪智明有些緊張。
老魏舔了舔嘴唇,說道:“咱們來都來了,總不能不做吧!一會等那女的出來取車的時候就動手,絕對不能多耽誤時間,能不能過好這個年,就看這回了。”
他眼睛里充滿血絲,身體不正常的震顫著,顯然是剛剛吃了些藥。在藥物的作用下,這些人的膽子越來越大,頭腦也漸漸地開始不清醒,可能的后果忽略不計,腦子里只有對成功的念頭和金錢的渴望。
“有了錢,趕緊找個大戶買上一大批貨,再貴也得買,瞧這趨勢我看這東西只會越漲越貴。”汪智明精神亢奮道。
老魏突然說:“剛剛你們注意沒,不僅僅是那女的,還有個大學生模樣的女人跟著走進去了。她們會不會是認識啊?要不然咱們——”他停住話,露出特別笑容。
車里的氣氛越來越躁動。
一個平頭男人酸軟地靠在座位上,淫笑一聲,道:“嘿嘿,魏哥要么咱們這次玩點新花樣?拍成作品集好好紀念一下。那兩個女的我也看見了,不是一般正點啊!洗頭房可遇不到這種極品!”
隨后他們開始了極為不堪入耳的討論。
汪智明知道這是他們“藥發”了。這種東西很容易激起某方面的沖動。他雖然也吸了一些,但他還能勉強保持住理智,從來都不參與這種話題的討論。
“一群蠢貨。”他低聲罵了句,然后專心盯著酒店正門口。
等待的時間異常漫長。
汪智明眼睛不止一次瞥向了那輛賓利歐陸。他認識很多車,只有這輛車以及即將到手的人民幣,才能讓他繼續保持精神和興奮。如果他知道冷佳明面上的身份,就絕對不會有做出這種愚蠢的打算。
他還有心思對經過的轎車進行點評,望向豪車的目光充滿羨慕,至于低檔次的車根本入不了他的眼睛。
比如說,一輛停在馬路對面的雪佛蘭科魯茲。
一個男人從黑色科魯茲走出,身穿與車身相同顏色的風衣,離遠處看身材很高大,步伐沉穩,不緊不慢地走向這輛面包車的方向。
“車不怎么樣,人倒是挺能裝的…”他剛笑到了一半,忽然皺著眉頭。
汪智明有了一個不太符合常理的發現。
面包車停在路燈下,處于光源最近的地方,對于眼前這個陌生男人來說是迎光走來,燈光照射在他的身前,按照道理來說應該能夠看清楚他的模樣。
可視野中,極其違背物理規律,男人的臉籠罩在黑影中,如果不是肩膀很寬,標準的男人身材,旁人甚至不能通過五官分辨出眼前他的性別。
汪智明不信邪地揉了揉眼睛,依舊看不清楚。
他捅了老魏一下,道:“你能看清那個人的模樣嗎?”
“你就沒事閑的——”老魏極不情愿地挪動地方,往外一看,疑惑道:“哪里有什么人啊,這時候還在大街上跑,要么是精神病,要么就是咱們這種撈偏門。”
汪智明轉過頭,也只看到了空蕩蕩的街道。
“怪了…”他勉強笑了笑,安慰自己是吸藥之后的幻覺。其實他們都控制著劑量,都怕藥力過度耽誤了正事。
科魯茲依舊停在馬路對面,幻覺的可能性不是很高。
但汪智明也找不到能夠解釋的理由,他剛想將目光調轉向酒吧正門繼續觀察,忽然感覺到身上有點冷。車窗都關得很嚴實,把冷風隔離在外。
“你們冷不冷?”他轉過頭,向車內其他人詢問說道。
話剛說到了一半,汪智明看到老魏看向前窗玻璃的表情有些…驚異。老魏艱難地抬起手指,指向前方,顫聲道:“你你你們看,那,那是什么!?”
汪智明下意識回身看去,頓時倒吸涼氣——
前窗玻璃上游動著一團銀色金屬,漸漸地變成了一張人臉的模樣,仿佛正在獰笑著,死死盯向車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