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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德華身為全國輕工聯合會的副會長、中國服裝紡織聯合會的會長,在浦江自然受到了熱烈的歡迎和招待。目前重新組建香港金鹿集團在內地的投資額已經超過20億美金,主要涉及輕工業和房地產酒店業,每年都為國家賺取3億多美金的外匯,走到哪里自然都是很風光。

  引入外商投資,也是各地目前主抓的工作。沒有一兩個外商投資,你怎么好意思說你在響應改革開放。

  浦江的市委領導在晚宴上發表了歡迎詞。

  “我們今晚相聚在浦江這塊歷史悠久、人文薈萃、資源富集的投資熱土上。我謹代表浦江市委、市人民政府和全市人民,對于德華先生的光臨表示熱烈的歡迎。我愿借此機會,向所有關心和支持浦江發展的朋友們,表示誠摯的謝意和良好的祝愿!“

  于德華也做了一番熱烈的回應,當場表示愿意捐獻500萬美金,捐建十所學校,他一直秉承李和的意見,做慈善只做教育,只有教育才有最大的回報。

  按照捐資助學的慣例,學校的名字自然要叫于德華實驗中學。可是于德華毫不猶豫地拒絕了,還是叫金鹿實驗中學,目前金鹿投資公司和金鹿集團已經在國內捐建了59所金鹿實驗中學。

  這種捐資助學的力度在國內也算靠前了,據有人不完全統計過,目前金鹿在國內至少捐了有3000萬美金!

  但是捐這么多錢,心痛不心痛,只有于德華自己清楚了。

  大老板說捐,他就得屁顛屁顛的捐。

  但是每次找到前呼后擁的感覺后,他也覺得這個錢花的值!花的好!

  不過與許多心高氣傲,真把自己當大爺的港臺投資商不同,于德華經常受了李和的驚嚇,因此他就把自己姿態定的很低,從來不張揚,有求必應,有難必幫。對于別人的言論,他也不急于提出異議,肯定,尊重他人,秉持討論的態度與人交流,完全不否定別人。

  而且他的政治覺悟也不低,經常說不能占國家的便宜,不能讓國家受損,在相關投資中從來都是主動要求退一步,人家白送的地他都不要,甚至還要主動給錢。

  在相關地塊的征遷中,他也本著為人民群眾服務的精神,從來不讓人民群眾吃虧。

  低姿態是一種示弱,是對他人權威的肯定。

  他這番做派自然引得了各地領導的好感,口碑自然也不差。都覺得他這人上道,有覺悟,用著順手。

  繁瑣冗長的晚宴結束后,進入了正式的話題,金鹿集團聯合遠大集團要在浦東投資10億美金興建摩天大樓的消息震驚了所有人!

  10億美金啊!

  隨著招商引資工作的逐步展開,許多人對金鹿集團和遠大集團自然是如雷貫耳。

  特別是遠大集團在香港的救市的高調行動,自然引起了許多人的關注,大手筆,大場面,最后一下子掌控了5家上市公司,成為了香港有名的頂級財團!

  不要說10億美金!

  就是到賬一億美金,也就是不錯了!

  而且是美金啊!

  所有人的反應都在于德華的預料中,投資金額的夸大,大家都是習以為常,一般最常見的方式就是人民幣說成美元,也就是翻倍,至于翻幾倍,主要還是看報出來的數字是不是漂亮。

  但是令所有人迷糊的是為什么要投資浦東?

  由于歷史上黃浦江兩岸沒有橋梁和隧道溝通,現如今也只有一座黃浦江大橋,浦東雖然與繁華的外灘、南京路僅一江之隔,但經濟發展遠遠落后于上海老市區。寧要浦西一張床,也不要浦東一間房。交通不便,致使浦東十分荒涼。

  于德華道,“各位,我是替浦江可惜啊,盡管浦江的工業產值、出口創匯、上繳利稅等都居全國第一位。但是,在這座曾經位居遠東第一大都市里,沒有一棟摩天大樓,機場里沒有公共電話,指示牌上沒有英文說明。我來的路上,發現路口的信號燈還是人工控制的。這說明什么?說明浦江還有大的潛力可為啊!老市區人口擁擠,道路擁堵,已經不適合開發建設了!所以我們金鹿集團才想著要在浦東開發!”

  他這話說的響亮,來的時候也做了不少的功課。可是心里也沒底氣,畢竟他也去浦東看了,到處是民房,到處是荒地農田,這種地方搞開發合適嗎?

  還要建摩天大樓!

  93層的摩天大樓!

  這也許是賠本買賣,他于德華會不會成為同行的笑柄!

  他非常的不安!

  而且很不安!

  浦江的領導班子連續召開了半個月的決策會議,他們不關心于德華會不會賠錢,他們只在乎他們劃算不劃算,因為一旦所謂的摩天大樓建起來,相關的設施配套,道路硬化,拆遷補償都是需要政府去做的工作!

  可是花費的精力先不說,政府也需要賠錢去投資的啊!盡管他們也對著上億美金的外匯流口水,可是這些錢能不能到賬他們也有懷疑。

  政府的意見始終還是含糊其辭,總是要研究研究。

  一個月以后,于德華著急了,已經連續接了李和七八通電話,李和在電話里的意思就是不計一切代價拿下,他終于知道李和是認真的了。

  于德華一咬牙,跟浦江領導表示,只要賣地給我們就行,道路硬化我們自己做,學校我們自己建,醫院我們自己建,所有的水電配套我們自己做!

  而且一億美金先行到賬!作為擔保金!

  他灰心喪氣的想到,這次是賠定了!賠的是沈道如遠大集團的錢和他于德華的名聲!

  這次浦江招商辦都有點不好意思了,坑這么一個厚道的港商,傳出去名聲也不好聽啊!以后誰還敢來浦江投資!

  他們拿了一個浦東的地圖給于德華,同時又送上一支筆,“來,于先生,這個就是說的那個醬油店。你隨便劃,只要是浦東的位置,要哪塊給你哪塊!”

  說的那叫一個豪氣干云!

  “真的是醬油店?”于德華得到了李和的要求,建摩天大樓必須在醬油店上面!于德華不知道哪個高人看的風水!

  負責人笑著道,“你放心,這幾里地只有這一家醬油店。”

  于德華悲憤的在醬油店附近隨意劃了個圈,氣呼呼的道,“就這了。”

  負責人尷尬的笑道,“這太小了吧。要不再劃大點?”

  已經白拿了一億美金的外匯,就這么一溜溜的荒地,他們也給不出手啊,他們也是講究臉面的啊!他們急切切希望于德華多劃點,好彌補他們的愧疚!

  做人不能太無恥啊!

  于德華本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精神,又狠狠的劃了一大塊。他不知道的是他這么隨手一劃,劃出了半個香港南丫島的面積。

  這次負責人高興了,“好,好,于先生。”

  事情談妥之后,于德華就氣急敗壞的回了香港,他要等項目的可行性報告和浦江的考察團來香港考察完畢以后才能舉行簽字儀式。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在全球招標設計單位,雖然已經有了浦江市政府推薦過來的浦江設計院,但是一家設計院遠遠不能夠解決這么大的工程難題!

  這個可是93層的摩天大樓!

  他的技術施工難度是世界級的!

  目前世界最高大廈是美國芝加哥的西爾斯大廈,高110層445米,比百層以上的紐約帝國大廈和世界貿易中心大樓還高。

  他不無僥幸的想到110層才花了2億美金不到,那么93層會不會便宜點?可是一想到那么多材料需要進口,他就又止不住的嘆氣了!

  光是工程設備這一項!

  他都瞅的想跳樓!

  不過不管怎么樣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已經在洽談的建工總集團了。

  李和得了于德華的消息,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高興,因為從建筑設計到征遷,需要接近2年的準備期。他覺得這樣漫長的日子未免太難熬了。

  何芳給他仔細的剪了頭發,“吶,你看白頭發剪了就能長出新頭發了。”

  她看他臉頰上已經慢慢的紅潤起來,高興的不得了。

  李和鄭重的說,“謝謝。”

  她俯在他面前說,“咱倆需要說謝謝嘛?”

  他跟何芳說,“你回去上班吧。不用管我。”

  何芳說,“你一個人怎么行呢?”

  雖然李和現在已經可以說笑,已經正常吃飯了,可是她還是放心不下。

  “不用了。我要去浦江了。”李和對這種進度很是不能滿意,按他的想法,當然是越快越好了!

  何芳給他洗完頭后,又把茶壺偎在他手里,笑著問道,“去那么遠干嘛?”

  李和抬起頭看著她道,“我要去找她。”

  何芳又是認為他在說胡話,不敢刺激他,只是柔聲道,“傻子,她在英國呢。”

  李和搖搖頭,“那個不是她。”

  他的媳婦不會那么扎心的,而且專門朝他的心窩子里扎。他的媳婦是溫柔的,賢惠的,知性的,根本沒有小天鵝的傲氣。他的媳婦不會讓他仰著頭的,也不會讓他屈膝的。

  不要說六年,就是十年,她也能包容他。

  所以現在的現在的那個女人,肯定不是他媳婦,他很肯定。

  何芳輕輕的握著他的手道,“二和,我們都在變,何必感慨從前。也許你希望一直會陪在你身邊的人不會陪你走到最后,也許你覺得不會出現誤差的地方卻發生了問題。我在變,老趙在變,王慧在變,當然她也會在變,不變的只有你自己,你知道嗎?”

  也許回憶,就是一瞬間無法忘卻的銘記。而生活還是在一步步地往前走。

  李和哆嗦著手,他感覺她握著他的手更加緊了,他笑著道,“是啊,都在變。”

  她摘下頭上的發夾道,“你看看,多么漂亮的發夾,八毛錢一個呢,我以前肯定是舍不得買呢,可是現在我就舍得買了,要是以前的我肯定認為現在的我在敗家,人還是我這個人,可是現在的‘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我還是懷念以前那些個還純潔得不含一點雜質的同學,可是現在他們有雜質了,只是因為他們長大了,你明白嗎?”

  李和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他何嘗不懂這些道理呢,這些道理他比誰都懂啊!

  他只是不甘心!

  不甘心而已!

  他是有多么的不甘心啊!

  她怎么可以變呢?

  她怎么可以不愛他呢?

  她怎么可以不在乎他呢?

  但是他知道,她已經不是她了,她遨游在天空,她已經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她不會在在意她的感受。

  她在大步的朝前走,而他一直都是在回憶過去。

  只有年紀大了的人才會回憶過去。

  所以她走的時候,他是知道的,他也沒有去阻攔,因為她已經不是她了。

  可是孩子怎么辦呢?想到乖巧的孩子,他的心在滴血啊,他不能再聽見閨女喊他爸爸了,聽不見了。但凡做父親的怎么可以輕易舍棄孩子呢,他寧愿自己去死啊。

  想到這里,他又止不住的哭了。

  他捂著臉道,“我都知道啊。”

  他不知道重新回去現實不現實,但是有一線希望,他都要試一試。

  他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馬路邊稍上,看來來往往的車輛,看匆匆而過的人流,看麻雀在屋檐上逗留,看小販和客人討價還價。這時的風景,有大塊的云朵如過江之鯽的人,能看見炮筒子一樣的樓,能看見猴屁股或斑禿一樣的屋頂。自然,也看見了鮮艷、時尚、活力。

  他果然是活著的。

  他狠狠的掐了下,自己是痛的。

  收拾下行李,準備去浦江。

  何芳也在收拾行李,她也要跟著去。

  李和道,“你有工作,不耽誤你的事情。忙你的吧。”

  何芳笑著道,“你說的,老師沒前途的。我已經離職了。”

  她離職以后咬著牙把多年的積蓄寄回了老家,那一刻她才感覺到輕松。

  “你不必這樣子的。”李和此時更難受了,他這么多年都假裝不知道,可是現在他沒法再裝了。她為了他把工作都丟了啊!她是有多么上進,多么有追求的一個人啊!

  怎么可以為了他,把追求給丟了呢。

  何芳認真的道,“二和,我愿意。”

  李和再一次捂著臉,他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他想再停留兩天,希望她改變主意,他不值得她這樣子,真的不值得。

  可是剛沒等兩天,李隆打來了電話,他是哭著的,李兆坤住院了。

  李和愣了愣。

  亂了。

  所有的都亂了。

  記憶里李兆坤一直都是活蹦亂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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