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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6、同病相憐

  兩家一直是左右鄰居,不但老房子在一起挨著,后面建新房的時候,也是在一起的,中間只隔著一堵墻。

  冤親不如賤鄰,兩個老太太相交四十來年,還真不曾紅過臉。

  想不到臨老,會鬧出矛盾。

  李和道,“老嬸,你啊,知道她這樣子,你就多讓著吧。”

  這番話,他說的倒是一點兒不違心。

  潘家老太太不是什么善茬,雖然是個熱心熱肺直腸子,但是左右鄰居,難免要和王玉蘭磕磕碰碰,吃虧的總是王玉蘭,誰讓王玉蘭老實呢?

  “現世報呢。”潘老太太明白了李和話里的意思,她年輕時候把王玉蘭欺侮夠了,現在老了,王玉蘭報復回來,應該。

  潘廣才笑著對王玉蘭道,“嬸子,你也消消氣,回頭我就把棗樹給砍掉,我也早嫌棄礙事了。”

  像往年的這個時候,他是必定在外地的,但是今年不同,因為李老二在家,他也就懶得外出跑,在家待的時間格外多。

  不止他是這樣,桑家兄弟、李輝、陳永強他們也是如此,頂多也就偶爾跑個縣城。

  王玉蘭冷哼一聲道,“那趕緊的,不然跟你們沒完。”

  “你放心,等會我拿個斧子給咔嚓了。”潘廣才拍著胸脯,恭送王玉蘭走人。

  王玉蘭奪了李和手里的潲水桶,轉身就回家了。

  李和道,“你們以后多擔待一點,我也是沒轍,她以前什么性子你們知道的,現在變成這樣子誰也想不到啊。”

  潘老太太道,“哎,要不是想起來她以前多好,我現在就跟她鬧,你啊,心放肚子里,真跟她計較,我都不算人。

  我想好了,過幾天我去縣里照顧你大娟妹子,不在家,她也跟我鬧不起來。”

  提到自己的閨女,臉上一暗。

  李和問,“娟子還沒好一點?”

  “擴散了,估計挺不住幾個月,所有的大醫院我帶她去了一個遍,專家找了不少,沒治。”

  潘廣才兄妹五個,他是老四,上面三個姐姐,下面一個妹妹,是最小的,叫潘娟,只比他小一歲,卻得了肝癌。

  為此,老娘近幾個月都是眉頭不展。

  李和道,“喲,這么嚴重,有時間我也去看看。”

  潘廣才老娘擺擺手道,“你啊,還是好生伺候你家老太太吧。得那病了,只能那么熬,不能吃,不能喝,你們去了,她還說不準多添心思,我去照應她一階段,什么時候了,什么時候回來。”

  李和想了想道,“那就替我問個好吧,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盡管說一聲,我在國外還是認識不少知名醫生的。”

  潘廣才道,“打聽過的,人家說就是延緩下,沒多大用處,我老妹呢,也不愿意去,她自己說的,這病遭罪,多熬一天都是因為舍不得孩子,要不然自己敵敵畏一喝,多輕松。

  不管怎么樣,現在癌癥還是治不了根,要不然怎么說叫絕癥,去哪里都是折騰。”

  親人得重病,誰都不想,治療還是不治療,還是要尊重病人的意愿。

  像有些病癥,活著簡直是煎熬,還不如直接去死來的痛快。

  所以,潘廣才想的通,真的為妹妹好,就是讓他早日解脫,早解脫早超生。

  看到妹妹每日痛快不堪的樣子,所有人的心都跟著在滴血。

  李和道,“哎,那就看開點,我以前是不信命的,現在倒是信了。”

  其實是這輩子信了。

  平常的時候,他也禮佛,現在不能喝酒吃肉,算是間接的持齋把素。

  天氣愈發熱了。

  李和吹不得空調,每日晚上吹電風扇,還是照樣出滿頭大汗。

  被逼的急了,他就把席子拿到外面,睡在門口的樹林里。

  蚊子太多,他又支起蚊帳,四周擺上密密麻麻的蚊香。

  王玉蘭聞著刺鼻的蚊香味,然后道,“不怕熏死你。”

  “沒事。”李和的心里更難受了,‘死’字王玉蘭忌諱一輩子,想不到現在卻說的這么自然了。

  王玉蘭嘀咕兩句話,回屋睡覺了。

  李和坐在蚊帳里,迷迷糊糊地在凌晨才睡著。

  第二天是熱醒的,已經是七點鐘。

  刷完牙洗完臉,到廚房一看,鍋碗瓢盆已經洗涮干凈,潲水桶里漂浮著一粒粒的米飯。

  他已經開始慢慢習慣老娘不給他留早飯,想吃上飯,得跟老娘的時間一致才行。

  轉身去潘廣才家,潘廣才正啃黃瓜,笑著道,“早飯又黃了?”

  李和嘆口氣,拿了碗,自顧自的去盛了一碗稀飯,拿了個饅頭,一邊吃,一邊道,“老太太病的不輕,親媽,我也沒辦法,順著唄,只要她開心就好。”

  他端著晚飯,啃著饅頭,跟著他過來的阿拉斯加犬張著嘴,吐著舌頭看著他。

  它也沒吃早飯。

  自從李兆坤過世后,原本肥碩的身子,已經顯出骨頭了。

  李和感慨同病相憐,把手里的饅頭分了它一半,說道,“以后跟我混了,等我走的時候帶著你。”

  老娘現在不問他和阿拉斯加犬的生活,都是日漸消瘦,唯一胖起來的就是家里的大肥豬。

  老娘是指望大肥豬賣錢的,至于他和狗,產生不了價值,自然不招待見。

  阿拉斯加犬好像聽懂了李和的話,尾巴搖的更歡快了。

  潘廣才道,“是得帶著,哪怕餓不死也得讓人給打死,昨天我就看見它追李輝家的雞崽子了,以前可不帶這樣的。”

  這條狗還是他送給李兆坤的呢,他自己也在養,什么樣的性格,他很了解,不是餓急了,是不能追咬牲口的。

  將近中午,太陽升起來,越發毒辣。

  在外面割草的王玉蘭還沒回來,李和有點擔心。

  他把門一帶,去了河坡。

  一路上都是鋪的整整齊齊的雜草,全是王玉蘭割下來放在這里曬得,用來燒鍋灶的。

  李家現在不種田了,連麥秸稈都沒有。

  王玉蘭以前是用煤氣罐的,但是自從從電視上看到煤氣罐爆炸以后,堅決不肯用了。

  不用也就不用吧,李和不做反對。

  他建議從從別人家拉一車也就夠燒了,奈何王玉蘭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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