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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憔悴支離為憶君

  奶奶一個人躲在無人處哭,他們倒是不好上前安慰,他們想給她片刻的寧靜。

  這個時候要是上前打擾她,那不是為她好,反而是有點殘忍了。

  李沛道,“你一直問我想找什么樣的愛情,大概就是這樣的吧。不管我成為什么樣的人,她看我對眼,能陪我到白首。”

  從小到大,爺爺寵愛他們,他們也喜歡爺爺,總歸比強勢的父母好許多。

  但是,爺爺在父母和大伯、姑姑們的眼里永遠是反面教材。

  偶爾他老子教育他的時候,還會順嘴說上一句:千萬別學你爺爺!

  從功利的角度來說,他爺爺這輩子確實是不成功,一個不怎么地道的鄉下老農民而已,不過有一項成就是許多人比不來的,那就是兒女一個比一個厲害。

  從他姑姑到他老子和大伯,沒有一個是簡單的。

  如果要認真評選什么中國年度風云人物,他老李家至少要拿一半的名額。

  最最重要的是,他爺爺能把幾個兒女吃的死死的,而媳婦、女婿還說不來一句癟犢子話。

  起碼,他從沒從他老娘段梅的口中聽過什么關于爺爺李兆坤的壞話。

  如果老娘有什么怨氣和針對的話語,那也是瞄向以和善、溫柔和老好人著稱的奶奶。

  這種神奇的現象,他不曾加以研究過,現在細心想來,簡直是很玄妙。

  李覽笑著道,“想的美,奶奶這種性子的,你還能往哪里找。”

  他不是在爺奶身邊長大的,但是對爺奶的性子都所知甚詳,在奶奶的心中,爺爺永遠是天,永遠是地。

  不管爺爺過得如何潦倒,如何不堪,都不會改變爺爺在奶奶心中的形象。

  奶奶愚昧嗎?

  不見得。

  奶奶不識字,寫個名字也跟雞爪印子似得,但是,心里也有小九九,撥起小算盤的時候,也是不吃虧的。

  他爺爺混賬嗎?

  更不見得。

  他記得他姥姥在世的時候,提起他奶奶直搖頭,提起他爺爺贊不絕口,倆字,敞亮。

  奶奶肯對著爺爺一心一意,還是有爺爺的好處的。

  爺爺哄起奶奶來,他們這些做小輩的,簡直有點吃不消,總之兒童不宜。

  李沛揉揉眼睛,又點起來一根煙,悶聲問,“你呢,怎么樣,有頭緒沒有?”

  李覽拒絕了遞過來的煙,然后道,“能不能問點新鮮的,三十來歲都不著急,我二十郎當慌什么?哦,對了,我覺得佘子羚好像對你有意思,你沒一點感覺?”

  李沛奚笑道,“開什么國際玩笑,我娶她?大家都很忙的。”

  李覽道,“她人很不錯的,而且也門當戶對,如果你倆真成了,老叔他們肯定也高興。”

  李沛道,“做朋友可以,談戀愛免了,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所謂的知識女性,大家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是不是,還是走心比較好,要腦子干什么。”

  李覽揶揄道,“走腎的也不少吧?”

  李沛道,“再說我就告你誹謗了,早就過了那年齡,我再不濟,也不能拿自己名聲開玩笑,我向來還是很愛惜羽毛的。”

  李覽道,“過年的時候,聽爸的意思是讓你回來主導一家集團公司的財務工作,怎么不考慮一下?”

  李沛搖搖頭道,“沒戲,我爸兇我幾句,我能跟著唱反調,大伯批評我,我能撅蹄子?”

  李覽想了想道,“好像不能。”

  李沛道,“那不就得了,我都不愿意在我爸那拘著,再去大伯那邊,簡直給自己不自在了。

  像我這種年少多金的,多少人想羨慕都羨慕不來,我還有什么不知足的?

  我啊,就該偷著笑。

  真混不下去了,我倒是不介意去和他們低頭,求口飯吃。”

  自由的前提是經濟獨立,如果他的經濟狀況惡化了,他才愿意犧牲自由,聽任父母的擺布。

  李覽道,“那你怎么樣都混不到那地步了。”

  李沛的規模做的有多大,他不是太清楚,但是看他志得意滿的狀態,就知道肯定不差。

  因為,他了解李沛,李沛沒有這么容易知足。

  李沛把煙抽完,已經聽不見奶奶的哭聲了,好奇的從麥稞里探出腦袋,看到他奶奶正蹲在墳頭拿著一根小棍子撥拉未燒盡的火堆,偶爾有飄落到別處的黃色紙錢,也被他奶奶小心的撿起來扔到火堆上。

  李覽也跟著瞅,嘆口氣道,“我看了,沒十天半個月緩不過勁。”

  火越少越旺。

  他看不到奶奶的臉,又聽不見聲,但是憑著第六感,感覺奶奶在哭。

  他的心更心酸了。

  李沛道,“以前不知道奶奶圖阿爺啥,其實現在倒是看明白了。”

  李覽問,“明白什么”

  李沛道,“阿爺有錢沒錢,他這輩子的注意力都是在煙酒和嗩吶上,對其它事簡直漠不關心,用詩意的語言來說,就是純粹。

  純粹的男人,有時候還是挺有魅力的。”

  李覽愣了愣,想不到李沛會有這番見解,他贊同道,“說的也是,像我也比較純粹,除了圍棋,好像也沒別的愛好了,你也很純粹,除了花姑娘,也沒什么在乎的。”

  李沛道,“我發現你小子變壞了不少,動不動就是花姑娘,浦江我不是太熟,要不跟我去羊城或者深圳,包你滿意。”

  兩個人隨意瞎聊,想到什么說什么,不知不覺中,居然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了。

  看到老太太離開墳頭,上了田埂小路,兩個人終于松了一口氣。

  矮著身子穿過麥地,跑到了公路上,開車回家,在王玉蘭面前,假裝什么都不知道。

  王玉蘭笑呵呵的做了一鍋面條,兩個人一邊吃,一邊表示好吃。

  吃好飯,又搶著幫老太太刷鍋洗碗,然后哄著她上床睡覺,待確定她真睡了,又關上大門,跑到李沛家了。

  “我去年利潤五千萬吧,研發投入了三個億。”李柯正在給李怡普及工業常識。

  “這樣太冒進了吧?”李怡掩口驚呼。

  “傻丫頭,研發可以計入成本,拋去成本才是利潤。”涉及到自己的專業領域,正在啃梨子的李沛忍不住插話了。“杰眾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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