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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6、北極寺

  一見朱老頭真的不動了,朱瑋琦撲在爺爺身上,把那木然不動,被汗水和淚水浸濕了干癟身子緊緊抱住。他哭不出來,只用腮幫子挨著朱老頭的胸脯,發狂的喊,“爺!”

  他的喊聲驚動了不少人。這邊住的都是朱家曾經的街坊四鄰,他們擠在朱家的門口,不停的嘆氣。

  有熱心的幫著把朱老頭抬進了屋子,不過同樣是吩咐朱瑋琦趕緊給他父母打電話。

  這季節天熱高溫,要趕緊的辦理后事才行。

  有眼力價的已經把朱家早準備好的壽衣給找了出來,可不能幫著穿,這是兒女的事情。

  朱瑋琦擦了把鼻涕,看了看李和,欲言又止。

  李和道,“跟我走,我車里有手提電話,給你父母打電話。”

  到了停車的地方,他俯身從車座上拿出來了電話。

  回頭剛要把電話交給朱瑋琦,卻見朱瑋琦掙扎著搬著那個木箱子。

  李和道,“那是你爺給你的,你自己留著吧。”

  朱瑋琦嗚咽著搖搖頭,“我知道我不成器,可是我不笨,也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既然我爺說給你,你保管著把吧。”

  他還是堅持把箱子放到了李和的后備箱。

  李和道,“你爺給了我幾樣東西,你也是親眼瞧見的,如果哪天你后悔了,想要回去了,你來找我。”

  他想著能不沾手還是不沾手,再說原本就是人家朱家的東西。

  朱瑋琦搖搖頭,“李大哥,你按照我爺說的辦就行了,我爺信你,我信著我爺。”

  “那你給你爸媽打電話吧。”李和把電話給了他,想不到當年的二貨變聰明了。

  ”爺爺他已經——”朱瑋琦給父母打了電話,那個‘死’字堵在嗓子眼里,說不出來。

  但是電話那頭好像早有預料,沉默了一下,就掛了電話。

  朱家是個大家庭,不小會兒,小小的馬路上已經過來了十幾張車。女人們還沒進門就開始大哭。

  好像真的挺傷心似得。

  朱瑋琦擠不進屋里,只能躲在門柱上,身上不停地抽搐。

  李和在門口轉來轉去,繞了好幾圈,打窗戶外向里望了望,大家在給老頭洗澡、換衣服,一陣忙亂,還有不時的哭聲。

  他過去拍拍朱瑋琦肩膀,從口袋里拿出幾千塊錢,“這些錢先用著,我先走了。照顧好自己。”

  他現在留在這里沒有絲毫的用處,只有葬禮的時候才需要過來,他也想去通知下溥和尚等人。

  “謝謝。”朱瑋琦沒拒絕,他只是當成了交易。

  李和開車去了北極寺,寺廟里人并不多,他熟門熟路的去了廟里的后院。

  五六個和尚在后院乘涼,其中還有一伙人在斗牌。

  一個四十來歲的和尚正坐在門前掰腳丫子,邊摳邊聞,問,“你找誰?”

  “溥師傅在嗎?”

  “有事?”和尚對李和充滿了警惕,來找溥和尚的人多了,他不可能每一人都要領著去。

  李和笑著道,“你跟溥師傅說我姓李,住在三廟街就行了。”

  和尚將信將疑,不過還是去通傳了。

  不一會兒,回來道,“跟我來吧。”

  領著李和轉過了好幾個回廊,經過一道門,在一個院子里停了下來。是一個很寬的院子,磚基石筑,房子一看就是翻修了才不久,木料還露著白茬。

  院子當中種著一棵大槐樹,一邊種著一棵大椿樹,都齊房檐高了。樹影底下是個大石頭桌子,四周是石凳。

  溥和尚披著件短僧衣,袒露著一個黃色的肚子。下面是光腳趿拉著一對僧鞋,他一天就是這樣不衫不履地這里走走,那里走走,活動下身子。

  “啊,你回來了,還想著去你那里看看呢。”

  他趕緊去吩咐那個和尚去倒茶。

  “回來有一階段了,一直沒顧得來看你。”

  溥和尚指著石凳道,“你坐那。”

  “你身體怎么樣?”李和坐下后,自己點了根煙。

  溥和尚卻拿起煙盒,也自己點了一根。

  “還成,暫時死不了。”

  “你們不是叫圓寂或者涅槃嗎”

  溥和尚笑著道,“道家講生,佛門談死。要生就生,要死就死,自如而死,心不迷,不墮生死。哪有那么多廢話。”

  “李同志,你喝茶。”那個引李和進來的和尚給李和面前放了一杯茶。

  “謝謝。”李和卻是沒動那碗茶,他記得那個和尚剛剛扣過腳丫子,誰知道洗沒洗手。

  哪怕是洗手了,他也不會喝。

  溥和尚笑著道,“你有事?”

  他知道李和沒事是不會來的。

  “朱師傅去了。”

  “阿彌陀佛。”溥和尚閉著眼睛捻弄了下手里的佛珠,“萬物皆無常,有生必有滅。

  大悲無淚,大悟無言,大笑無聲。

  李和沒吭聲,靜靜的等了一會,這樣看博和尚倒是有了點寶相莊嚴的味道。博和尚喝酒吃肉一樣倒是沒曾少過。

  好一會兒,溥和尚才問,“什么時候的事?”

  “一個小時前。”

  “那個箱子給了你?”溥和尚繼續問。

  李和點點頭,“給了我,兩個瓷罐,一個玉璧,三本書。”

  既然連壽山都知道,溥和尚肯定也是瞞不住的。

  溥和尚連連點頭,“那就好,那就好。”

  “我看著倒是很平常的東西,有什么說法沒有?”李和在車上倒是認真看了那幾樣東西,感覺稀松平常,沒什么感覺,所以來溥和尚這里報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為了解惑。

  關鍵還是朱老頭去的太突然了。

  溥和尚道,“良渚玉璧,故宮都不找到幾件,即使是溥儀想去看,也照樣要買門票。”

  李和被這話逗笑了,“這件玉璧有來頭?”

  “這是青玉,玉質自然稀罕。這也是戰國玉璧,算是文物。當然單純是這些,倒是沒什么,只是因為這里面牽扯到了不少人命。”

  李和眉頭一皺,“你給我詳細說說。”

  他最不喜歡的就是麻煩,何況還是人命。

  溥和尚喝了一口茶道,“據說那箱子里的東西是日苯人從墓里炸出來的。”

  “跟日苯人有關系?”李和家里不少的收藏是墓地里出來的,他倒是不稀奇,只是好奇為什么跟日苯人扯上了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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