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德華住老宅之后,居然像模像樣的開始自己打掃起了衛生,沈道如也在后面幫襯了一些,他也自己選了一間屋子,住了進去。
兩個人做事是一時興起,或者說是為了陶冶情操,干事情都是有一處沒一處的,最辛苦的還是兩個人隨行的秘書和司機。
吳淑屏在第二天就托人找了個阿姨進來,不然洗衣做飯非輪到她頭上不可,她精力可沒有好到那個地步。
不過吃飯都是在李和這邊,李和還特意喊了壽山和李愛軍等人來陪酒。一張大桌子有點坐不下了,每頓飯都是開了兩桌。他怕丈母娘忙不開,每頓飯大部分都是從飯店送過來的。
“人多也是燒飯,人少也是燒飯,鍋里多抓兩把米而已。”老太太倒是喜歡熱鬧的,喜歡女婿女兒多結人緣,她能突出自己價值,她受點累也沒什么。
何況還有吳淑屏和阿姨幫忙,何芳晚上下班也能搭手,真算不上累。
李和笑著說,“那老嬸你操心了。”
他發現老太太和王玉蘭是一類人,真讓她閑著了,反而身上毛毛刺刺的,像是有蟲子在爬,十分不自在。
但是總歸是和王玉蘭有區別的,比如要待客,王玉蘭是肯定沒有這么豪氣的,說不準還要嘟噥人家吃的多了呢。
于德華對打著繃帶的何龍舉杯子說,“你以后是我兄弟,這場子我給你找,不能讓人給欺侮了是不。”
趁著酒勁,一股腦的說的鋪開了,認識哪個部長,哪個委員,都快飄上天了。他在內地這些年,總歸摸出了一些門道,他們這些人握著大把大把的外匯,走到哪里都是座上賓。
李和在一旁和沈道如喝酒聊天,倒是對于德華的話沒有懷疑,卻也沒有插話。
何龍說,“不用,我已經把人揍完了,沒事了。”
沈道如把一杯啤酒喝完,問李和,“要不我出面,你總歸不合適的。”
他作為律師,在某些方面的理解,自然比于德華高了一層。
李和搖搖頭說,“他是我弟,我肯定是躲不開的。”
沈道如見他堅持,只得轉換話題道,“外經貿那邊有人跟我們通氣了,這次會議主要是針對經濟疲軟的問題,出口也跟著疲軟,希望大家建言獻意。”
“生產過剩和貨幣超量發行,能不疲軟嗎?能有什么建言呢,無非還是說改革開放這些話。”李和有時跟做夢一樣,通過這十年的經濟發展,中國人居然把物質供應不足變成了生產過剩,有點啼笑皆非的感覺。
生產過剩只是部分產品過剩,全國各地各自盲目擴大投資生產,基本沒有什么規劃性,什么項目熱門就上什么項目,經濟過熱是必然的了。
但是貨幣超量發行了,又導致了物價上漲,抑制了社會的購買力,消費跟不起來,經濟又疲軟了起來。
可又是出來一個問題,既然貨幣超量發行了,為什么許多企業都是說沒錢,政府也沒錢,拖欠現象和三角債問題已經冒頭,連糧站收購糧食都要給農民打白條,最終苦的還是農民。
一環套著一環,有些問題,在特殊的國情下,單純經濟學的角度還是解釋不通,說不明白。
于德華在旁邊道,“去年的外貿體制改革,實行的外貿代理制對我們的影響很大,有幾個大廠子開始自行聯系外商了。”
“有競爭是好事,而且你給他們單子他們還能不要不成。再說,坯布、棉紗這些東西利潤不是最高的,你還得往高端產品線上走走。”李和聽了反而很高興。
過去,企業出口產品由外貿部門以一定的價格收購,再由外貿部門與國外的客戶交易,生產企業對自己的產品出口沒有自主權。
這種被動型的經營方式,真正的出口企業拿不到利潤的大頭。
實行外貿代理制可以使出口主體由外貿公司轉為生產企業,由企業直接參與對外商務和技術談判、簽約等業務活動,并根據國際市場價格和匯率決定。
好處自然是不必說。
于德華道,“我的意見是我們自己建廠房。服裝紡織我們一樣能做。”
“沒問題。”圈地蓋廠房什么的,李和最喜歡了。
吳淑屏的手提電話一直響個不停,出去接了電話,回來道,“那個洪力要和我見面。”
他詢問于德華和李和的意思。
李和笑著道,“先晾著吧,后面有情況再說。”
飯后,人各自要散了,去忙各自的事情。
壽山因為跟一個老頭子爭執,傷了腳,走路一拐一瘸,李和有點不放心,把他送出了門口。
“你這么大年紀了,還跟人打什么架,自己給自己不快活。”
壽山道,“那龜奴誠心跟我過不去,我不舒服,他也別想舒服。”
大概是陳年舊怨了,李和是不清楚,笑著問,“他們應該在過去是窮苦人吧,按你說的,怎么能藏下東西,留作今用呢?”
壽山反問,“誰跟你說他們是窮苦人了?我這種跑堂打雜的才是窮苦人。他們這些拉皮條的在八大胡同逍遙自在的很,胡同的姐們穿金戴銀,看著闊綽。實際上這些首飾啊,十有八九是找皮條客租過來的,反倒是背了一屁股債。皮條客還放貸給這些姐們,趴在她們身上吸血。姐們要攬客,要想紅,也得依著這些人。”
李和對這些不感興趣,只是隨意應付了他幾句,把他送走了。
在院子里曬太陽,聽到狗叫,去開了門。
“李哥,你在家呢。”卻是徐嘉敏提了一袋子的水果站在門口。
“進來吧。”李和雖然不怎么高興她,可是該場面的還是要場面一下吧。
何龍對著一身便裝的徐嘉敏仔細看了幾眼,才認出來這個是抓她進去的那個警察,坐在門檻上縮著脖子不吭聲。
徐嘉敏在屋子里打量了一遍,才笑著道,“雖然以前來過你家,可沒進來過呢,想不到這么講究,不像我和我家蘇明,俗氣人,屋里布置的也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