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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7、老倆口

  王玉蘭是一點不稀罕進城,用她的話說:如果不是為了她的寶貝孫子,她是絕不會進城的。

  她這放不下,那也放不下?

  其實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家里除了幾間像樣的房子和一些牲口,就真的沒什么了,根本沒有什么萬貫家財值得留戀。

  糾結了好幾晚,王玉蘭才下定決心去看看孫子。

  她走之前把家里都托付給了小媳婦,千交代萬囑咐,一定要照顧好家里的牲口,她會盡快的回來。

  段梅的耳朵都讓她啰嗦的起了繭子。

  李兆坤卻是高興,能出門,還是帶著大錢出門,沒有比這舒暢的了,這意味著絕對的吃不了苦了。

  帶著王玉蘭到了省城的火車站,頓時豪情萬丈。

  兩個人帶著小包大包的東西上了火車,把裝著老母雞的編織袋都一股腦的扔到了行李架上。

  到晚上的時候,李兆坤餓了,很自然的要買吃的。王玉蘭一聽說盒飯要一塊錢一盒,怎么都舍不得,只是讓李兆坤買他自己的那一份,她自己是不肯吃的,一頓不吃又餓不壞。

  本來花了那么一大筆的車票錢,就夠她心疼的了。

  李兆坤大大咧咧的說,“用我的錢!”

  王玉蘭不滿地說,“你的還不是俺兒的。”

  “你把身體糟蹋壞了,去醫院花錢還是兒子的。”李兆坤不以為然,還是從口袋掏了錢,堅持要了兩盒盒飯。家里這娘們胃口有多好,他是清楚的。

  她胃口好飯量大,農忙時一頓能吃兩碗面條另加一個饃。

  從廣洲站下火車,王玉蘭在人潮里分不清了東南西北,緊張無措,她只能拎著包緊緊的貼著李兆坤,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

  李兆坤像護著雞仔一樣護著王玉蘭,心里說不出的驕傲,娘們總歸是娘們,還是要靠著他的。

  從現在開始,他說往東走,王玉蘭就絕不敢往西去!

  李和在站外,剛掐完一根煙頭,就瞅見了這老倆口,慌忙的上前幫著接了行李。

  拎過編織袋,才問,“不是說過不用帶牲口的嗎?我那里都有。”

  這些雞鴨沒有經過檢疫,估計很難帶進香港。

  李兆坤說,“我說過的,你娘不聽啊。”

  “要下奶,自然是家里的好。”王玉蘭陡然見著了兒子,算是找到了主心骨。

  李和說,“咱們帶不過去。等會送人吧。”

  王玉蘭說,“咱們大老遠的,一路火車,也沒人說啥啊?怎么就不能帶了?”

  “人家怕有雞瘟。”李和不知道怎么解釋了。

  “咱家的雞沒有得過雞瘟病。”王玉蘭還晃了晃袋子,雞在里面發出了響亮的咕咕叫聲,她接著說,“你看多精神。不是瞎子就能知道,它沒瘟病。”

  “行。上車吧。”李和解釋不清楚,又不好對老娘態度用強,只得隨著老娘性子了。

  李兆坤上了車,東張西望,這摸摸,那摸摸,才問,“這車你自己的?”

  “是的。”到廣洲這段路都是李和自己開車過來的。司機被他留在了關口,等進入了香港才交給司機開。

  王玉蘭只是嘟囔了兩句敗錢,就無話了,大概是累了,躺在后座椅上就睡著了。

  進關的時候,李和讓司機吳師傅去幫著辦理了老倆口通關的證件,然后才指著裝雞鴨的袋子,問吳師傅,“這些怎么帶進去?”

  吳師傅笑著說,“放到后備箱就是了,應該不會查的。經常有裝大活人的,昏蒙也就過去了。”

  一進香港,李兆坤的眼睛不夠用了,這么多的高樓大廈,他何曾見過啊。李和為了他瞧著方便,幫他下拉了一下車窗,還嚇了他一跳,不過他這次直接把頭伸出去看了。

  李和提醒說,“不要伸出去,車來車往的。”

  開始李兆坤不以為然,直到一輛大貨車呼嘯而過,他才膽戰心驚的縮回了腦袋,“乖乖,差一點。”

  王玉蘭好像有點暈車,看什么都有點迷糊眼,一個勁的說,“遭罪了,遭罪了。”

  半晌才埋怨李和說,“俺聽說城里的公車便宜呢,怎么還不坐公車呢。你這么個大家伙,燒油就是燒錢啊。”

  李和笑笑,沒應老太太的話。

  車子上了上道,王玉蘭的頭才緩了一點,起碼沒有那么多車,讓她看著心鬧了。

  到了家門口,何芳抱著孩子迎了出來,終于扭扭捏捏的隨著李和喊了,“阿爹,阿娘。”

  這是她第一次喊。

  王玉蘭聽著沒有高興起來,只是一臉緊張的說,“作孽哦,坐月子哪里能出風哦,你還敢抱著孩子出來。”

  把何芳趕緊了房間,抱著了胖嘟嘟的大孫子,頭也不暈了,心也不鬧騰了,臉都笑開花了。

  噓寒問暖之后,她也才有心情會,近距離的看著宅子,就是一個字大,兩個字干凈。

  “這宅子多少錢買的?”

  “二萬塊錢。”這是何芳跟李和商量好的說辭,說多了老太太保準一兩年不用吃飯了。而且為了防止王玉蘭遇著生人不習慣,家里的保姆和安保全部給放了假。

  “二萬?這么大的宅子,不虧。”王玉蘭接連的點頭,表示很滿意。

  此時李和就一個人在廚房做飯,他還拾掇著李兆坤幫他摘菜。

  王玉蘭要去廚房,站在空曠的院子里張望著哪里有煙囪,費了半天的眼神也沒找到,最終還是鼻子的功勞,廚房里傳出來的味,竄進了她的鼻子,這才終于找到了廚房。

  圍著廚房半天也沒找到添柴的灶洞。

  李和教她怎么用煤氣灶,她欣喜的發現,真是簡單,然后把爺倆趕出了廚房。

  包括電水壺和微波爐她都學會用了。

  可是對她造成的最大的不適應是怎么上廁所?

  哪有把廁所放到屋里的?

  坐便器那么高!

  對于不是習慣的蹲坑,她無論如何都不適應。

  李兆坤呢,對一切都是滿意的,抽著洋煙,喝著煙酒,住著洋樓,愜意的不得了。而且他還跟大黃有共同語言,不費力就成了好朋友。

  最不滿意的是對于孫子的名字!

  怎么可以叫李懶呢!

  想當年,他對著春聯上找字,也沒有給孩子起這么邋遢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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