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圖爾、貝爾納、博努瓦,還有幾位青年油畫家圍在一起,本來林海文也是該混這個圈兒的,但他野蠻成長的太狠,一下子飛上頭去了,這幫人看著他,都跟看前輩一樣。
藝術家也不全都是傻大粗,不然怎么會有杰夫·昆斯和陳卓揚這樣的市場奇跡出現呢。
所以看到林海文走過來,還是有好幾位都露出了充滿善意的笑容——盡管他們當中也有垃圾那一撥的,但他們也明白,跟林海文不是一個級別,人家罵的也不是他們,這就是人世間最大的悲哀了,連被罵的資格都沒有。
慘兮兮。
唯獨阿爾圖爾這只鸚鵡跟炸了毛似的。
“嗨,博努瓦。”
“嗨。”
當時林海文第一次到橘園美術館辦展覽,博努瓦作為協助,兩人還是很熟悉的。
“你現在可是大師了,”博努瓦擠眉弄眼的。
林海文看著阿爾圖爾有點想走的意思,趕緊喊住他:“阿爾圖爾,刻薄的荷蘭鸚鵡,我有禮物要送給你。”
荷蘭的刻薄鸚鵡這個諢號,阿爾圖爾自己也是知道的,其實如果不是林海文叫出來的,阿爾圖爾都不會有所謂,有時候貝爾納也會叫他。
但林海文,明顯就是在戲弄他了。
惡人值300,來自阿爾圖爾。
林海文一樂,遞了一張CD給他:“喏。限量版的,你同族的專輯,他可是鸚鵡的驕傲呀,這張專輯在華國賣的特別好,其實在油管上的點擊也特別多哦。”
惡人值500,來自阿爾圖爾。
博努瓦腮幫子抖啊抖啊,都快忍不住了——林海文這也太損了,居然弄了一張鸚鵡的專輯送給阿爾圖爾,今天之后,恐怕阿爾圖爾的刻薄鸚鵡美名,真的要成為他的代稱了。
“林海文,你不要過分得意了,價格和藝術價值并不是一個概念,你那些落后時代的腐朽作品,不過是被一群審美同樣落后時代的人看入眼了而已,有什么可得意的?如果光說價格,那些被你看不起的人,價格比你高的不知道有多少,你難道不是自打嘴巴?”
阿爾圖爾在如此艱難的時刻,還能提出一個可靠的悖論來,可以說很不容易了。
如果林海文認為價格能等同藝術價值,那么他看不上的抽象派比他價格高的確實很有一些,過世的還活著的,都有。那自然,林海文看不上他們,就是錯的。
如果林海文認為價格不能等同于藝術價值,自然他也就沒有了在刻薄鸚鵡面前的優越感可言。
邏輯嚴密,很是不錯,但可惜,他遇見的是林海文。
林海文都沒想,就直接回答他了:“不不不,小鸚鵡你說錯了,咱們要實事求是嘛,我的畫人家花1000多萬買,那叫慧眼識珠,你的畫,還有那些個鬼畫符,能賣出價來,叫有眼無珠。這能一樣么?世界是多面的,是復雜的,不是說價格跟藝術價值就永遠是符合的,在我這符合,在你那他就不符合,在我這還低估了藝術價值呢,在你那——你那就沒啥藝術價值,光靠人傻錢多加眼瞎呀。”
惡人值1000,來自阿爾圖爾。
“你,你——不要臉。”
“我有臉干嘛還要啊?你沒臉才這么想要吧?”林海文的表情大約是“我發現了一個秘密,你沒臉”。
氣的阿爾圖爾當場就要暴走。
他身邊的貝爾納一邊拉著他,一邊頭疼,每次遇見林海文,阿爾圖爾都要從刻薄鸚鵡變身暴走鸚鵡,這真是沒有辦法了,頭疼的要死。
“我們去別處看看。”貝爾納強笑著把阿爾圖爾給拖走了。
林海文撇撇嘴,切了一聲。
“他就喜歡摻和事兒,”博努瓦看著阿爾圖爾僵硬的背影,覺得蠻爽的。阿爾圖爾摻和林海文跟杰夫·昆斯等人的嘴架,博努瓦也是知道的,就在Facebook上呀,大家都看得見。
“就這點水準,不自量力。”
“行了,你現在跟他可不是一個級別的了,別跟他一般見識了。”
“怎么能不跟他一般見識,這種碾壓式的打擊才爽呢,你以為看電影呢,一個一個都喜歡搞得勢均力敵,殺得難解難分,那都是笑話,能一指頭碾死的,干嘛用兩根?能一口唾沫淹死的,干嘛加一泡尿呀?”
“…”貌似很有道理的樣子。
凌亂了一會兒的博努瓦,搖搖頭:“得,你有道理。”
兩人聊了一會,博努瓦看見了本次大展的總策展師,他本身就是巴黎知名美術館的研究員,對這位當然是熟悉的:“走,海文,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那位諾蘭先生是頂級策展師,你下回要打算在歐洲辦展,可以找他試試,不會失望的。”
“諾蘭?我之前沒聽過,他是盧浮宮的么?”
“是的,不過也跟格哈德、高古軒畫廊、古根海姆等等合作過的,在業內很知名,可能你之前沒有關注這一塊吧,把策展工作包出去就OK了,不過一個好的策展師確實可以為展覽加成,有時候特別明顯。”
林海文對這個還是明白的,他的個展請了國內外一堆專家幫忙呢:“嗯,可以看看有沒有合作的機會。”
他們討論的時候,諾蘭也看見了林海文這邊,就走到了一起。
“林教授,很高興能見到您。”
“我也是,看到您,我對今天的展覽格外期待了,您一定會讓盧浮宮這些藝術珍品煥發出迷人的光彩,真的,特別期待,我都要迫不及待想要一窺究竟了。”
諾蘭笑的非常燦爛,林海文畢竟紅火的不得了,能得到他如此盛贊,當然是值得驕傲的事情。
但他沒有看到,林海文身邊的博努瓦,正在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
這演技,確實可以拿奧斯卡了。
“如果您愿意的話,等會我可以跟您談談我的布展想法。”
“當然,那簡直是我的榮幸,可以么,不耽誤您的工作么?”
“不不不,沒關系。這些藝術珍品每一件都有豐富的內涵,怎么考慮將它們放在一起可以彼此增色,而不是干擾,確實是個困難的事情,能跟您說說,我也很開心。”
“那真是太感謝了,不過,如果這里頭什么時候有我的作品,那就更好了。嘿,諾蘭,盧浮宮打算什么時候收藏我的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