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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 墨家大能

  現在血魔族缺的卻并不是頭腦發熱的區區一勝,如果到了這份兒上,血魔族還將地球視為一個可以碾壓蹂躪的對手,那血魔老祖覺得這就已經不是驕傲,而是智商的問題了。

  輸一場的時候可能還覺得丟人,覺得戈隆死的不值,可接連輸了兩場…反倒是讓血魔老祖放開了心態。

  全力以赴,只要干掉地球,沒什么好丟人、也沒有什么算損失的!

  “老祖。”一個略微沙啞的聲音傳到了血魔老祖的耳中:“這一場,交給我。”

  殺神夜魂!

  這確實是一個能讓血魔老祖安心的名字,甚至比起戈隆和卡洛斯都還要更讓他安心!

  “不要給你的對手任何機會。”血魔老祖冷冷的傳音道:“不要輕視地球人的古怪能力。”

  “放心。”

  “奈皮爾!奈皮爾!”

  “小丑!神奇的小丑!”

  而直到此時,看臺四周那宛若龍卷爆發般的呼聲才姍姍來遲。

  這一切來得太過讓人意外了,也太過讓人驚喜,驚喜的簡直是不敢置信。

  二比零,有誰會在開戰前想象過地球能擁有這夢幻般的開局?就算是地球人自己恐怕也沒有想到過吧。

  “果然,神域里最不能招惹的就是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什么小丑、女人、蘿莉,只要是敢跳出來的,最可怕了…”天狼少年心有余悸。

  “地球難道還要贏?”

  “沒看到嗎?他們天尊班的王重和那個冥王木子都還沒有出場呢,而且剩下那幫人也是一個比一個古怪,我看說不定還真有贏的可能!”

  “我、我、我要發財了?!”一個捏著賭票的家伙聲音在顫抖著,他這票本來是喝多了買錯的,當時氣得差點撕了,現在卻是緊緊的拽在手心里。

  “地球…有點可怕啊。”

  “拋開王重和木子不談,這新出來的兩個,也都是越階而戰!何況這地球三系法則親和,天賦爆棚,星盟,這是要變天了啊!”

  “這一戰,還真是不好說了。”

  “地球現在掌握兩勝的主動,完全可以放掉對方血魔老祖之類最強的點!”

  “那個王重和木子的實力應該不用懷疑,只要他們剩下的人中,還有一兩個擁有著類似艾俄洛斯或是這個小丑的能力,那通過戰術,沒準兒還真能…”

  看臺上終于是緩緩的恢復了正常,嗡嗡聲大作,所有人都開始在心里產生了奇怪的想法。

  地球,會贏?

  要放在幾天前,這簡直就是蠢貨白癡才會相信的事兒,但現在卻似乎已經有了那么一絲的可能。

  一場本該毫無懸念的戰事卻出現了不可預估的部分,這讓許多人都為之興奮起來,雖說地界參賭的不少,但除了像地球那種孤注一擲的以及一些職業賭徒外,其他大多都是小賭怡情,買個樂子,能贏固然是好,可如果輸了,那也關系不大,反倒是可以親眼見證一場奇跡的誕生,這顯然更能讓他們興奮起來。

  卡洛斯的尸體是被他弟弟抱下去的,隆卡洛斯,一個看起來無比暴虐的家伙,一臉的殺虐之氣,和看臺上那嬉皮笑臉的小丑成了鮮明的對比。只是,現在根本就沒人在意隆的想法和表情,所有人都被血魔族即將出場的第三人吸引住了。

  殺神,夜魂!

  血魔族的休息通道緩緩打開了,一個佝僂的身軀出現在了通道口中,那雙渾濁而黯淡無光的眸子,卻讓人感覺隱藏著一種致命的危險。

  “殺了地球人!”

  “夜魂大人,請用最殘忍的方式讓地球人死!”

  “奇恥大辱!奇恥大辱啊!”

  “戈隆和喬卡洛斯浪得虛名,是我血魔族之恥!”

  “夜魂大人殺神無敵,必讓那些骯臟卑劣的地球人好看!”

  沉寂了許久的血魔族看臺,在夜魂上場的時候終于爆發出來了。

  原以為輕易就可碾壓的弱者,竟然接連干掉了他們兩員大將!主位上那些存在們還有眼光看出地球的一些可怕之處,可看臺上的普通血魔族以及血魔族的擁躉們卻是沒這樣的眼力了。他們只感覺輸的莫名其妙!號稱接近王級的金丹,怎么可能那么輕易就被幾個實丹干掉?

  奇恥大辱!絕對是血魔族足以載入史冊的奇恥大辱!

  他們無法接受自己族中的強者如此輕易落敗,而且還是敗在區區六級文明、區區兩個實丹手里!

  不止是血魔族,連同其他觀戰者此時也都有一種無法用言語描述的感覺。

  說真的,那種前一秒還說某人十分強大,結果人家一輸,立刻就講別人貶低得一文不值的人,一向都是為人所不恥的,看臺四周這些觀眾都是五級以上的文明,自認為高人一等,不會有這種土包子的想法,但此時此刻,他們還是忍不住這樣想了。

  不怪大家覺得戈隆和卡洛斯弱啊,面對兩個實丹竟然還連輸兩場,這…這你讓人怎么想?

  “沒想到啊,戈隆和卡洛斯…”

  “有些看不懂了,那個艾俄洛斯和小丑固然一定很強,但不得不說,戈隆和卡洛斯確實是有失水準,再怎么也不該輸在實丹手中啊。”

  “這兩人名氣雖大,但崛起時間太短,戈隆更是數十年前因闖天和潮汐才聞名天下,而且還在闖潮汐時受了重傷,想來怕是實力未曾恢復巔峰吧。”

  “夜魂的威名遠在戈隆和卡洛斯之上,在地界縱橫足足一個紀元,他出手,這一場必然穩了。”

  “不錯,地球人也不可能每個都這么強,說到底,他們只是一堆實丹。等夜魂穩住這一場,占據主動,血魔族仍舊還可以從容以對。”

  “地球會派誰出戰呢?不會讓王重或者那個冥王木子和夜魂硬懟吧?”

  “有可能會先放一場,畢竟是血魔族排名前三的高手!”

  四周的嗡嗡之聲不絕,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向地球的通道口處…

  休息室中,王重的目光深邃。

  開戰前的種種猜測、種種想法事實上都冒著巨大的風險,畢竟王重對身邊這幫兄弟的實力并不是真正朝夕相處的那種了解,純粹是憑借他對地球人秘密的發現,再結合自己打探到的各人情報,以此來推測大家的修行進度和實力。

  預測中,地球是有能力和血魔族一戰的,但一切都要建立在自己的猜想正確的情況下,直到開戰前,王重都不確定這種預測到底有幾成準確,而直到現在,艾俄洛斯甚至是奈皮爾都接連證實了自己的推測,他的心才算是徹底穩了下來。

  地球贏得了一個夢幻般的開局,但接下來才是真正的較量!

  “王重王重!”朱利安的語氣比起之前已經是‘靈性’了許多,不再那么高傲,之前她對這幫所謂‘土著’的了解,都是源自于弗拉基米爾的記憶,那個弱小的地球自然是不被朱利安放在眼里。但現在,地球的實力顯然已經出乎她的想象,畏而敬之,語氣自然就謙虛了不少:“放掉這一場吧?這個夜魂看起來很強啊…”

  放這一場?王重不是沒有想過,夜魂畢竟是血魔族排名前三的高手,甚至極可能是血魔老祖下的第一高手,讓格萊上場直接認輸,保存地球的主戰力,這并不失為一個良策。

  懟掉夜魂,但代價卻是地球將失去現在掌控的主動權,下一場誰上?畢竟地球能打的就那么幾個,剩下的人里滿打滿算,僅只有自己、木子和弗拉基米爾三個人有足夠一戰之力,格萊雖同樣是實丹,但他并未領悟自己的靈魂本質,沒有自己的術,這樣的實丹是完全不夠資格和血魔族對壘的。

  至于其他墨問、墨星辰亦或是朱利安就更難了,他們三個僅僅只是虛丹,墨問和墨星辰的強大在于他們所掌控的勢力,而朱利安則就完全是過來湊數的了。

  這樣的情況下,自己、木子和弗拉基米爾一場都不容有失,若是放掉夜魂,下一場誰上?面對其他金丹,弗拉基米爾或者木子都有一拼之力,但若是被對方血魔老祖懟上,那地球就將幾乎失去所有勝機。

  沒辦法,哪怕一切順利,地球也是舉步維艱,每一步都是在賭,可戰之人太少了。

  王重略一沉吟,還沒等他開口,卻聽旁邊墨問淡淡的開口:“這一戰,我來。”

  “對對對!我也覺得應該先放一場!”朱利安接連點頭,一個虛丹,主動請戰血魔族的第二高手,這顯然是打算放棄了。

  這個和尚是好人啊!朱利安瞬間就改變了對和尚的態度,怎么看怎么順眼。她就怕王重派弗拉基米爾上,雖然她對她的‘弗’很有信心,但讓弗拉基米爾去穩穩的收一個普通金丹多好?干嘛要冒生命危險呢?

  王重看向墨問,有一些意外。

  墨問的氣息給人的是一種虛無縹緲的感覺,就宛若無根的浮萍,這是標準的虛丹境界。讓一個虛丹去面對夜魂…墨問很可能連喊出投降的機會都沒有,就會被對方氣機鎖定、直接斬殺!

  懟將也不是這樣懟的,王重可不打算讓身邊這幫兄弟的任何一個去送死,相比起來,格萊就要有把握得多,畢竟在冥王身邊熏陶多年,別的不敢說,對金丹強者的威壓可是很適應的,而且他的真身很有意思,凝聚血遁無敵,保命的能力在地球人中可以說是第一!就算自己和木子恐怕都有所不如,更不是墨問所能比擬。

  見王重遲疑,墨問卻已經先笑了起來:“王重,你對地球的過去知道多少?”

  “…能猜測一些,但知道的不多。”墨問突然提起地球的過去,倒是讓王重有些意外,無論是艾俄洛斯或是奈皮爾,亦或是弗拉基米爾等人,甚至包括自己和木子,所有人都是因為修行境界已經到了金丹門坎,才能看到隱藏在地球人身上的天賦潛力秘密,可墨問僅僅只是一個虛丹啊…而且,墨問提到的是地球的過去,而不是地球人的天賦秘密。

  “從哪里知道的?”墨問又問。

  王重知道他必有所指,認真說道:“對地球人天賦的了解中去猜測,冥王提示過一些,以及在一個記憶世界中的奇聞異見。”

  現在的王重很了解地球人的天賦,但要說到地球人的起源,他是真的了解不多,大多都是推測,而且更多的還是有關自己身世的推測,而并非涵蓋整個地球。

  “鏡面世界乃是第五維度現實的投射,在那里有一個地方,和你所說的記憶世界或許有共通之處,但一定更完整。在那里能看到地球遠古時的眾神之戰,能看到地球人一脈真正的起源…”墨問的聲音沉穩而有力,富有磁性,聽起來極其悅耳,即便是朱利安這么挑剔的人,都覺得他說話的聲音好聽極了。

  什么???

  不止是王重,連同旁邊的其他所有人,表情都不由自主的嚴肅了起來。

  大家進入星盟的時間都已經不短了,該知道的都知道,所以越是了解地球人身上的天賦秘密,就越是對地球的起源好奇,因為整個星盟無數種族,包括大家所知道的星盟歷史,都沒有出現過擁有地球人這樣恐怖天賦的文明,地球的來歷一定非凡,若是能了解真正起源,那不但是一解心中所惑,也能對所有人追尋未來的道路有極大的幫助。

  可墨問卻并沒有繼續深談下去,畢竟他所看到的那段歷史太過漫長了,不是三言兩語所能說清,甚至很多事情都非言語所能描述。他的一切都是從那里得到的,等地球今天邁過這一劫,以王重和機械族的關系,大家自然會有機會去親眼見證、親身體會,那比自己用言語來描述要準確得多。

  “血魔族和鏡面世界的許多人都有仇,原本我是想要對付那個罪魁禍首的,可現在看到你,我改變了想法。”墨問只是微微一笑,雙手合十:“你是地球人命中注定的唯一領袖,就把他留給你吧,我相信這也是你所想要的。”

  眾人都是一凜,罪魁禍首,那自然就是指血魔老祖了。鏡面世界都是被流放之人,其中不乏有大量的高手,能將這些高手放逐到鏡面世界去,特別是那些金丹級的罪犯,那可絕不是區區一些小麻煩、小罪名所能定性的。背后必然有高等文明,而血魔族在星盟一向橫行霸道,又極其好戰、到處惹事征伐,被他們親手送去鏡面世界的高手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墨問作為鏡面世界反抗軍的領袖,和血魔族有仇自在情理之中。

  但是,他竟然有與血魔老祖一戰的想法?而且聽他的口氣,竟然還有戰而勝之的把握?就算是王重都無法想象,憑借虛丹之身,墨問究竟是如何有這樣的把握!所有人都看走眼了嗎?要知道,就算是特訓后的木子和冥王組合,也自認為沒有面對血魔老祖的把握!那可是真正的王級,和戈隆那種近似王級雖然只有一線之隔,實戰中體現出來的實力卻絕對是天差地遠!

  “我并非虛丹,也非實丹,當然,也不是你們所說的金丹。”墨問一邊說,身影已經在屋中虛化,既不是空間瞬移、也不是什么非人的速度,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他真的漸漸在屋中隱沒了,只留下一個微笑聲:“佛渡有緣,我看,這夜魂也是個有緣人。”

  一雙赤腳,悄然無聲的走出了通道,許多人只是感覺到似乎有個人從那里出來,然后就看到一個光頭和尚已經站到了競技場中,與夜魂遙遙相對,一臉的寂靜安然。

  原本就喧嘩聲四起的現場再次爆發出一陣更加洶涌的喧鬧聲,顯然并沒人在意這個地球人究竟是如何走出來的,或許自己剛才是有點分神了,這只是個虛丹而已,他身上那虛無的氣息,就算是感知再弱的人都能輕易的嗅得出來。

  “地球人出來了,是那個虛丹!”

  “果然還是要放這一場。”

  “狡猾的地球人!讓你們那個姓王的上啊,或者上你們那個冥王啊!孬種!”

  “夜魂大人,不要讓他死得太痛快了!將他千刀萬剮、靈魂碎尸!”

  一個虛丹而已,勝負根本就不是重點,重點是如何虐殺!

  血魔族的看臺上頓時就是一片山呼海嘯之聲,壓抑了足足兩場,地球的那些怪牌終于是打完了,雖說現在夜魂大人被對方用戰術懟掉顯得有些吃虧,但這并沒有什么,血魔族最不差的就是高手,重要的是氣勢!血魔族現在急需一場酣暢淋漓的勝利甚至是虐殺來平復大家那躁動憋屈的心情,虐殺誰,都一樣!

  血魔族的無數族人都是瘋狂躁動的,可夜魂的臉上卻在此時出現了一絲凝重,只有直面著這個虛丹,才能發現這家伙身上的那份兒不同尋常。

  他的金丹氣息可是由始至終都覆蓋著全場的,現場看似風平浪靜,實則卻是積蓄的威壓凝縮,從這個虛丹出場的那一瞬間起,他就已經處于自己的威壓脅迫中。若是正常情況,一個出來懟將的虛丹面對這樣的威壓,直接就會跪服到地上任由自己蹂躪,連開口投降都不可能做到。可那個光頭和尚不但輕松自如的走了出來,而且一臉如常,竟似完全不受自己的威壓壓制,特別是那飄逸的移動,三兩步間,宛若縮土成寸,有大道法則伴隨,居然給了夜魂一種飄然天外、世外高人的感覺!

  他不是虛丹!

  夜魂的瞳孔微微一凝。

  畢竟是縱橫地界整整兩個紀元的絕頂高手,見多識廣,他想到了一個相當可怕的念頭,甚至是想到了曾經見過的一些相當可怕的人,他們超越在地界一切文明之上,是這個世界真正的主宰!

  一股金丹氣息猛然從他身上爆發出來,靈力提升,身為堂堂金丹、血魔族排名前三的高手,面對這個所有人眼中的‘虛丹’,他此刻竟有一種本能的恐懼感,絕對不能讓這個和尚出手!

  金丹強者的爆發何其恐怖、何其迅疾,可還沒等他此時的靈力爆發到極致,一個淡淡的笑聲卻已經在場中響起。

  “佛渡有緣,回頭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淡淡的聲音擴散,在四周那些觀眾耳朵里不由的顯得有些可笑,還放下屠刀,這貨是神棍嗎?

  可剛剛才提聚起力量的夜魂卻是渾身一震,整個人的動作都為之僵住,仿佛被定了身一般。

  那淡淡的聲音聽在耳朵里感覺輕微若蚊喃,可卻直如細針般刺破他一切的心理防線,宛若洪鐘大呂一樣在他心中猛然震響!將他震懾,讓他全身無力、甚至是感覺到畏懼!

  天地在這一瞬間都在夜魂的眼中黯淡了下來,變得毫無光澤、漆黑一片,緊跟著,一個個曾經被他所殺死的那些面孔出現在這黑暗的世界中,仿佛無邊無際!

  幻象?

  不全是,夜魂很清楚,眼前這一切雖皆是虛幻,但卻并非幻象,因為本質不同,畫面是虛幻的,但這些亡魂卻是真實的,驅使他們的并非是什么幻術之力,這從哪些亡魂的眼睛就能看出來,他們的目光并不呆板單調,而是有著各自的靈魂,讓夜魂幾乎能通過他們的眼睛就記起他們每一個人、記起自己殺掉他們的每一個瞬間,這絕非幻術所能達到的境界,或者說,如果幻術能達到這樣的層次,那就已經不再是虛幻了,而即是真實!就像第五維度,本身就并非純物質世界,而是一種精神靈魂的層面世界,存在即是合理、存在即是真實!

  這是一種領域,是對方的規則世界。

  這個地球人絕非普通的虛丹,而更像是傳說中的…天人!夜魂并不知道對方究竟是如何做到這一點,他對那些神秘天人的力量了解也并不多,但夜魂的表情卻在瞬間就已經變得狠厲起來,他能感覺到四周那些亡魂對自己的深深怨念,他們瘋狂的爬過來想要撕咬自己的血肉、撕咬自己的靈魂,要破除這地球人的術,至少得先解決這周圍的危機。

  面對這些死者,他的心中并無畏懼,生前尚且是自己手下亡魂,死后又能做什么?

  “滾開!”他一聲爆喝,輕易便驅散了四周不停朝他圍著爬過來的亡魂,金丹大能的靈力震散,周圍足有數以萬計的亡魂直接被震得消散于虛無。

  可才只是數萬而已,四周立刻就有更多的亡魂填充進了這空缺里,十萬、百萬、千萬!

  “我,夜魂!殺神無敵!爾等生前便被我斬殺,那邊再斬一次又有何妨!”

  “殺!”

  四周的亡魂源源不斷,且開始不停的變強!一開始時還只是一些普通亡魂,滿滿的,有生前是虛丹的亡魂、有實丹的、甚至還有金丹的!

  他殺的人太多了,身負殺神之名,手上的人命何止千萬?隨便屠戮一個文明便能輕易過億,高手也是不計其數,更有不少曾經足以能和他夜魂分庭抗禮的大能者!

  這些人分散時或許能被夜魂輕易各個擊破,乃是他畢生的戰績和榮耀,但若是匯合在一起…

  他瘋狂的殺戮,可四周的亡魂卻越殺越多,越殺越強!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和靈魂都在不斷的遭受攻擊,在不斷的受損,他的殺戮速度在飛快的變慢,直到有足足三四十個金丹大能將他包圍起來,有數十個金丹大能齊齊向他發起攻擊。

  “不是你等死,就是我亡!看誰撐到最后!”夜魂瘋狂怒吼,實力竟再次飆升,與那幾十個金丹大能對攻。

  可人力終有盡時,他的防御終于還是被攻破了,動作在變慢,力量在減弱。

  四周密密麻麻的亡魂早已等待多時,一個個饑渴無比的一擁而上。

  夜魂并不畏懼,殺過太多的人,他對死亡并不恐懼,而且即便在這‘幻象’中經歷了長達數年不停的殺戮,他仍舊是沒有忘記本心,他知道自己還沉浸在那個和尚的思維控制中,他倒要看看那地球人能將這這種思維之術玩弄到何等樣的地步!

  自己能縱橫地界兩個紀元,保命能力豈同一般,自己有分身之能,即便主意識被毀滅,可只要肉身尚存,分身的神識便會取主意識而代之,只是會變得虛弱而已。而當主神識破滅,對方必然以為自己已死,那就是這個地球人最大意放松的時候,對方肉身畢竟不強,即便是弱化版的自己也足能有瞬間終結他的能力!

  只可惜,這念頭注定是要落空了。

  他發現自己竟然‘死不了’!這竟是一個不死的世界,每每當四周那些亡魂將他撕咬到即將破滅的瞬間,總有一股力量將他重新從死亡的邊緣拉回來!

  一次、兩次、三次、四次!

  夜魂一向認為自己并不畏懼死亡,也并不畏懼被撕咬的痛苦,他本身就是個極其狠厲嗜血的人,他覺得自己完全能忍受這些恐懼和痛苦。可他顯然低估這一切,一次不怕兩次不怕,可三次四次,甚至是十次百次呢?

  主意識不破滅,分身無法激活,便無法從這個世界脫離。

  一年、兩年、十年!他已經死過了三百多次,每次要經歷上十天的凌遲之苦,永無至今,堂堂金丹大能,也會開始畏懼這種撕咬的痛苦,但他仍舊還在咬牙忍著,他知道這是那個地球人的把戲,這是一種意志的較量。無論對方究竟是如何做到這一點,可自己顯然已經身陷入了對方的領域和規則中,既然自己無從破除,那要想脫困,就要依著對方的規則來,他就必須忍耐到底,哪怕是要在這領域世界中受苦百年千年!

  可就在他這種念頭冒出來時,一個無情的規則聲卻直接在他腦中回蕩,將他的所有希望都擊得粉碎。

  “阿鼻地獄!受刑五百六十七億八千八百萬!”

  這是領域世界的規則之聲,夜魂的臉色瞬間就變了,他明白了這個領域世界的規則,也瞬間就明白了這句話的含義。他殺過五百六十七億八千八百萬人,就要死上五百六十七億八千八百萬次!

  是的,這是一個極限,是規則的極限,只要他忍受過五百多億次的死亡之苦,他就能從這個領域世界中脫身而出但現在,他經歷了足足十年的痛苦,也不過才只死了三百多次而已!

  五百多億次?那是什么概念?那得上億年,十萬個紀元!恐怕自萬族開辟神域地界,存在至今都還沒有這么長的時間!這哪是什么希望,這分明就是無期!

  夜魂憤怒,這樣的領域規則簡直就是無解、簡直就是破壞天道常理!他也絕望,上十萬個紀元,數百億次的死亡,他根本連想都無法想象那是一種怎么樣的漫長和痛苦。

  他開始瘋狂的反抗,瘋狂的尋找著這個領域世界規則的破綻、或是尋找著一切可以破解的方法,但顯然,所有的一切都是徒勞,等待他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死亡,瘋狂的反抗只是讓他自己死亡的時間變得更長,因為這個世界是不死不滅的,他能重生,那些被他殺掉的亡魂也能不斷的重生,永遠都殺不完殺不盡。

  十年、百年,他瘋狂而憤怒。

  可兩百年,三百年,他開始絕望,開始畏懼。

  直到上千年,他也不過才只是死了三萬多次,連刑期的一個最小的零頭都還差著一大截!

  金丹大能也是人,即便超脫了壽元的桎梏,可只要沒有闖過天河潮汐,只要沒有邁過金丹那道坎成為真正的超脫者,那就仍舊還沒脫離凡人的范疇,仍舊還是凡人的思維、仍舊還會有凡人的七情六欲。

  夜魂驚恐了,戰栗了,開始痛哭流涕,他開始咒罵著那個創造了這領域世界的地球人,那是曾經的他最不屑的弱者的行為!

  直到,他終于慢慢的變得麻木起來,痛哭著一動不動的任由那些亡魂將他撕咬至死。

  他開始懺悔、開始哭述,甚至是祈求那些亡魂的原諒,可并沒有任何卵用,撕咬依舊、死亡延續…

  痛苦和恐懼并不僅僅只是來自撕咬和死亡,還有孤獨,這些亡魂只知道不停的殺戮,不停的折磨他、摧毀他,從沒有任何一個亡魂和他說過一句話,整個世界有的只有冰冷,除了殺戮聲,還是殺戮聲。夜魂的懺悔聲也在不停的跌落底線,他甚至開始對曾經那些被他視為低賤的生命懺悔,原因不過只是因為別人和他說話時,他沒有吭聲也沒有回應,他后悔極了,他現在簡直太渴望能聽到有人的聲音了。

  而也就在此時,他看到了一道祥和的光芒在這世界的空中閃耀起來,打破了這世界那一成不變的殺戮主題。而與此同時,一個熟悉而又曾經讓他震撼的聲音響起。

  “佛渡有緣,回頭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佛渡有緣,佛渡有緣…

  那宛若大道梵音般的佛號在這片世界中不停的回響,這聲音在此之前曾讓夜魂為之警惕和厭惡,可在此時此刻,他心中涌起的的卻是無限的感激和渴望,為之頂禮膜拜、五體投地!

  領域的世界內數萬年,現實中不過只是彈指一揮間。

  競技場上所有人都是看的目瞪口呆,只感覺剛才殺神夜魂的氣勢剛剛升起,隨即便消散于無形,被定格在那里。

  那個地球人的嘴唇不停啟合,吟唱的佛號宛若綿綿不盡般不停的回蕩,而夜魂則站在原處一動不動,有豆大的汗珠順著他的額頭不停的滑落。

  他的臉上先是無限的猙獰、隨即又化為恐懼,最后化為無限的虔誠,所有這一切也不過只是發生在短短幾秒鐘內。

  夜魂那無神的眼珠開始變得漸漸明亮起來,而看臺上的血魔老祖卻是騰的一下就從位置上站了起來,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之色。

  別人看不懂,難道他也看不懂嗎?

  那是領域力量,真正的言出法隨!

  別說虛丹,就算是真正最頂級的王級金丹,包括此時正坐在主位上的這些偉大存在們,都不是人人能達到這樣的境界。

  而且,那個地球人用來催動他領域力量的能量奇怪極了,并非天地靈力,而是…是信仰之力?!

  星盟有無數文明專門從事從各邊緣世界、低等文明世界收集信仰之力的工作,而所收集來的信仰統統都是變賣給星盟的,外面沒人知道星盟收集這些信仰來做什么,但血魔老祖知道啊!身為星盟最高層的核心圈子,包括坐在此時競技場主位的那些王級金丹們都知道,這些信仰之力,是為天界四族收集的,也是天界四族交給星盟管理者最重要的任務!

  神的領域,這也是天界讓地界完全不敢反抗的根源,傳說只有到了天界才能涉及,為什么…

  區區一個地球人,竟然可以直接汲取…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可血魔老祖的想法早已與夜魂無關了,他甚至早都已經忘了血魔族,忘記了自己血魔族的身份。

  無論是誰,如果將他在這永無止境的痛苦中沉淪的話,那唯一的結果都是懺悔一切重新做人。

  當夜魂虔誠的跪下時,四周的亡魂退散了,一輪金日猛的從這黑暗中升起,奪目的佛光普照一切,將那無盡的亡魂瞬間度化。

  所有的亡魂都目光祥和、失去了之前的戾氣和怨憤,然后在佛光的凈化中化為虛無。

  夜魂也一樣,他虔誠的跪著,淚流滿面,卻又面帶祥和的欣喜,他誠心的懺悔著自己所造下的一切殺孽,然后和那些被凈化的亡魂一樣,從那領域世界中緩緩消散。

  那熟悉的競技場出現在了他的感知中,看臺上那些呆若木雞的血魔族人、乃至血魔老祖那殺人般的眼神,盡都呈現在夜魂的腦海里。

  但此夜魂早已非彼夜魂,他的腦中不再有殺戮之念,更不再有身為血魔族的所謂‘責任’,甚至以自己為血魔族人為恥。

  他虔誠無比的對著墨問跪了下去,五體投地、頂禮膜拜。

  墨問淡淡的看著他,抬起右腳:“可愿受戒?”

  夜魂立刻就像條狗一樣跪著爬了過去,將墨問的赤腳捧起,然后頂到自己的頭上,將整張臉都埋到了地上:“我佛慈悲!愿虔誠皈依,伴我佛左右,終生不離!”

  整個世界在這瞬間都安靜下來了,偌大的競技場上,鴉雀無聲!

  這、這就輸了?

  血魔族人們、那些擁躉們,張大的嘴巴早已完全合不攏、瞪大的眼珠都已經快要爆掉了。

  他們可無法看到夜魂經歷的那一切,更不知道墨問的那幾句佛號到底有何威力,在他們眼里,仿佛只是墨問隨口說了一句話,夜魂就跪了,背叛血魔族成為了敵人的忠實跟班…就像是中了什么迷心術法、失了神智。

  坦白說,迷心術在地界并不罕見,效果與眼前這一幕也算類似,但眾所周知,這就是種下三濫的玩意兒,能控制虛丹已屬不易,能控制實丹就足以稱得上是這方面的大師了。金丹,而且還是像夜魂這種成名已久、甚至身負殺神之名的、近乎王級的金丹,這、這哪是什么意外,這簡直就是無法想象的荒誕神話!

  “……”血魔老祖第一次有些失態了,竟說不出話來。

  第一戰的戈隆戰敗,但他的對手艾俄洛斯早就已經在角斗場極負盛名,且他是在戰斗中突然突破的,算是一個意外。而第二戰的小丑,雖說大多數人都不知道他的名氣,但血魔老祖曾聽聞過這個來自地下世界殺手的名聲,而且最后時刻那小丑明明已經顯示出了詭異的金丹實力,卡洛斯也可以說是敗得不冤。

  但這個墨問是什么鬼?血魔族的情報里是打探過他的,鏡面世界的佛陀,擁有凈化之力可以抵抗鏡面世界的意志干擾,因此成為叛軍領袖,說白了,這就是個功能性的輔助修行者啊,怎么可能如此輕易的、幾秒時間內就將堂堂血魔族第二高手、殺神夜魂給擺弄到這樣的地步?就算說是使用信仰之力,可他的信仰之力是哪來的?整個星盟收集信仰之力耗費了多少人力財力?區區地球根本就不具備這樣的能力!

  “佛渡有緣,功德無量!”

  冷不丁的,血魔老祖已然聽到了有一眾人的聲音,在低聲念誦、虔誠無比。

  是坐在主位旁邊的那些鏡面世界‘囚徒’!此時他們全都已經站了起來,雙手合十,對著下方的墨問禮拜,虔誠無比。

  血魔老祖瞬間就明白了,這就是那個地球人信仰之力的來源…鏡面世界的叛亂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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