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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時已過,黎明將近,但侍駕而來的群臣卻都已經沒了睡意。
皇帝遇刺的消息此時已經傳遍了營地,群臣震驚之余,更是想著那些刺客到底是誰安排進入到平林之中。
此番皇帝秋狩,事先已經做了諸多準備,在皇帝率領群臣抵達之前,平林里里外外都是再三檢查,等到皇帝駕臨平林,平林四周立刻都封鎖起來,雖不至于說連只蒼蠅都飛不進來,但一群刺客滲透進入,那卻是絕無可能。
很多人心中已經狐疑,難不成在皇帝抵達之前,此刻就已經埋伏在狩獵場?如果是這樣,守衛平林的那幾百名守衛,便是大大的失責。
陳蘭庭和皇甫政等數名官員湊在一起,低聲議論了小半夜,一個個神情凝重。
鎮國公司馬嵐前往面圣,卻遲遲不見歸來,幾人都已經隱隱覺得事情不大對勁,但此時此刻,整座營地都已經被近衛軍封鎖,進出不得,誰也不知道接下來將面臨怎樣的局面。
忽聽得一陣騷動,陳蘭庭等人循聲瞧過去,只見到幾名宮人正往這邊過來,當先一人卻正是皇帝身邊的近侍太監劉絟。
陳蘭庭和皇甫政對視一眼,立刻迎上去,齊齊拱手道:“劉公公,皇上現在如何?”
劉絟四下里掃了一眼,盯住皇甫政,道:“皇甫大人,可有說話的地方?”
皇甫政一怔,但立刻抬手道:“公公請!”引著劉絟到了附近的一座營帳內。
“公公,情況如何?”一進帳內,皇甫政立刻低聲問道:“皇上是否有恙?老國公為何沒有回來?”
“皇甫大人不用著急。”劉絟低聲道:“老國公正與皇上說話,這次皇上遇刺,定是背后有人指使,皇上懷疑很可能是北漢九天樓派人所為。”
“九天樓?”
劉絟道:“老國公正與皇上商議對策,如果真的是九天樓的人,背后必定還有策劃者,皇上準備將那伙人一網打盡。”
皇甫政冷笑道:“北漢那些鼠輩,竟然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定要將他們殺個干凈。”
“皇甫大人,今晚皇上夜狩之時,雜家派人給你這邊送了信,你可接到?”
“公公派人傳來口訊,我確實收到。”皇甫政道:“公公,不知為何有此一問?”
劉絟神情肅然,道:“老國公懷疑有內鬼。”
“公公.....!”皇甫政臉色驟變,失聲道:“我.....我可沒有.....!”
劉絟立刻道:“皇甫大人想到哪里去了,皇上和老國公當然不會覺得是皇甫大人走漏了消息。老國公在皇上面前說過,皇甫大人對皇上忠心耿耿,絕不可能作出不利于皇上的事情。”
皇甫政這才微微寬心,抬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低聲道:“公公,皇上和國公是懷疑有人知道了皇上夜狩的行蹤,所以暗中埋伏,伺機刺殺皇上?”
“皇上確實有這個懷疑。”劉絟道:“雜家向皇上說了,因為擔心皇上夜狩安危,所以雜家將夜狩的消息告訴了老國公,皇上懷疑在傳遞消息的過程中,被人偷聽到了皇上的行蹤,所以有人才安排了埋伏。”盯著皇甫政眼睛,低聲問道:“皇甫大人,你得到消息之后,告訴過哪些人?”
皇甫政微一沉吟,才道:“公公,得到消息之后,我先去國公帳外,那時候國公還在休息,所以我便找到陳蘭庭陳大人,與他商議是否要叫醒國公將事情稟報上去。”
“除了陳大人,就沒有告訴過別人?”
皇甫政搖頭,十分肯定道:“告之陳大人之后,我二人便去見了國公,除此之外,絕沒有告訴其他人。”
劉絟微一沉吟,才道:“那皇甫大人是否察覺到有人竊聽到這個消息?”
皇甫政搖頭道:“應該不可能,可是.....當時天色昏黑,我也不能完全確定.....!”
“這樣,皇甫大人,你現在將得到消息之后發生的一切,寫個折子出來。”劉絟道:“雜家再去問問陳大人,折子寫好之后,雜家再拿去交給皇上。”
皇甫政臉色微變,道:“公公,這.....這要寫折子?”
“皇甫大人,今晚上可是皇上被刺,非同小可。”劉絟低聲道:“是老國公交代雜家,讓皇甫大人寫上一份折子,老國公有了這道折子,至少能保證皇甫大人的清白。”
皇甫政問道:“是.....老國公讓下官寫的?”
劉絟皺起眉頭,道:“若是皇甫大人覺得雜家的話不可信,這道折子不寫也罷,雜家還要去找陳大人問話。”便要出去,皇甫政忙道:“公公忙走,既然是國公的意思,我立刻擬折子。”
劉絟笑道:“那就有勞皇甫大人了,雜家去見陳大人。”
等劉絟出去,皇甫政這才背負雙手,在帳內來回走動,很快就停下步子,微一沉吟,走到帳門,拉開一條縫隙,窺見陳蘭庭正領著劉絟走向不遠處的一處帳篷。
他猶豫了一下,終是過去取了紙筆,擬起折子。
他知道這道折子事關重大,措辭十分小心,等到寫完,已經過了小半個時辰。
劉絟回到帳內,皇甫政立刻起身,拱手道:“公公,折子已經擬好,您幫忙把把關。”拿起折子送過來,劉絟接過,細細瞧了瞧,才低聲道:“皇甫大人,你確定已經將所知全都寫上?”
“公共放心,沒有一絲一毫的隱瞞。”皇甫政正色道。
劉絟這才向帳外道:“陳大人,你可以進來了。”
陳蘭庭掀開帳篷,進到帳內,與皇甫政對了一個眼色,劉絟道:“兩位寫下的折子,雜家已經收到。”示意兩人坐下,這才道:“不瞞兩位,今晚發生的刺殺事件,著實古怪,兩位可知道刺客是誰?”
陳蘭庭和皇甫政對視一眼,都是搖頭,皇甫政低聲道:“公公,皇上不是懷疑九天樓嗎?”
“確實懷疑過九天樓,甚至懷疑褚蒼戈也是被九天樓收買!”
陳蘭庭和皇甫政赫然變色,兩人事先對刺殺事件的詳情知之甚少,這時候聽到褚蒼戈的名字,心下一凜,皇甫政急道:“公公,這事兒和褚蒼戈有什么關系?”
“今晚皇上夜狩,褚蒼戈跟隨護駕,可是在深林之中,不但有刺客埋伏,而且褚蒼戈也突然對皇上出手。”劉絟道:“若非護衛拼死保護,皇上已經遭了褚蒼戈的毒手。”
“褚蒼戈.....!”陳蘭庭臉色泛白:“這.....這怎么可能?褚蒼戈忠心耿耿,他.....!”
劉絟打斷道:“陳大人,這話雜家聽了倒也罷了,若是被皇上知道,你竟然夸贊逆賊褚蒼戈忠心耿耿,可知道后果?”
陳蘭庭急忙住口,看了皇甫政一眼,亦從皇甫政眼眸中瞧見了駭然之色。
“兩位大人在折子里都說,皇上夜狩的行蹤,除了二位,就只告訴過鎮國公。”劉絟低聲道:“而皇上又恰恰在這種時候遭遇刺客,刺客之中還有褚蒼戈,兩位大人對雜家說一句實話,這事兒究竟是誰主謀?”
陳蘭庭立刻肅然道:“公公,我二人不久之前才得到皇上遇刺的消息,若非公公告之,我們甚至不知道褚蒼戈也參與其中,誰是主謀,我們又豈能知道?”
劉絟嘆了口氣,道:“皇甫大人也不知道?”
“自然是不知。”
劉絟頷首道:“那雜家就無話可問了。”壓低聲音道:“實不相瞞,國公現在已經被皇上軟禁,整個平林也已經被封鎖,而皇上也抓到了一名刺客活口,如今正在審訊。皇上對此事異常震怒,如果查不出真兇,那是誰也不得離開平林。”
“什么?”皇甫政變色道:“公公,你.....你方才說國公正在與皇上議事,那.....?”
劉絟并沒有立刻說話,走到帳門邊上,透過縫隙向外看了看,這才回來,招手讓兩人靠近。
“皇甫大人,雜家也不瞞你,皇上要查到底哪些人知道他夜狩的行蹤,他覺得知道此事之人,都有安排刺客的可能。”劉絟苦笑道:“兩位對此事也是知道,所以皇上才讓雜家查一查兩位到底知道多少,是否與行刺之事有關.....!”
“公公,你可把我們害苦了。”皇甫政跺腳道:“你若不送來消息,我們又豈能知道皇上夜狩?”
陳蘭庭也是急道:“國公真的被軟禁了?這.....這可如何是好?”
“兩位大人,現在也不是互相埋怨的時候,更不是著急的時候。”劉絟一臉沮喪:“消息是雜家走漏出來,雜家也逃不脫懷疑,現在咱們三個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當務之急,是要想辦法洗刷清白。行刺皇上,這是天大的罪,莫說是主使,便是摻和一點點,那也是滅九族的大罪.....!”
“公公,褚蒼戈現在何處?”皇甫政低聲道:“是否抓到褚蒼戈?”
“褚蒼戈在林中逃脫,眼下皇上派人正在搜尋。”劉絟道:“褚蒼戈是國公的心腹,兩位與國公的關系也是異常親近,這真要查起來,兩位大人.....!”嘆了口氣,后面的話并無說下去。
陳蘭庭和皇甫政都是神色難看,微一沉吟,陳蘭庭才低聲道:“公公,你實話告訴我們,皇上是否懷疑這事兒是國公在背后主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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