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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七九章 樹欲靜而風不止

  秦月歌十分謹慎道:“卑職不敢完全確定,但通過目前調查得到的線索,田東家應該是被帶到了鬼門崖,此后便在鬼門崖消失。”

  齊寧雖然面上顯得十分冷靜,心內卻是大為吃驚,此番田雪蓉跟隨他前來東海,齊寧自問要護住田雪蓉的周全問題并不大,可是卻不想自己出海短短幾日,竟然有人對田雪蓉下手。

  對方偽造了自己的書信,騙取了田雪蓉的信任,至少證明對方一直都在關注自己,而且知道田雪蓉一旦看到自己的書信定會上鉤,那么對方當然了解自己與田雪蓉的關系。

  這起事件,沖著田雪蓉去的可能性較小,只怕終究還是沖著自己過來。

  “你們在鬼門崖可仔細檢查過,有沒有留下田東家或者其他人的痕跡?”齊寧神情冷峻,沉思片刻,終于問道。

  秦月歌搖頭道:“對方做得很干凈,沒有留下其他任何線索,就連那匹馬的馬蹄印,也無法再追蹤下去。卑職思來想去,只有一種可能。”

  “什么可能?”

  “那人騎馬將田東家挾持到鬼門崖,那里有船等候,連人帶馬都登船而去。”秦月歌道:“如果當真如此,就可以解釋為何再無那匹馬回轉的馬蹄印。”

  “連人帶馬出海?”齊寧眉頭一緊:“那是要做什么?”

  秦月歌道:“卑職也無法確定,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對方是海盜。”秦月歌正色道:“他們查知田東家與侯爺有交情,沒有機會也不敢對侯爺下手,所以退而求其次,向田東家出手。”

  齊寧皺眉道:“你的意思是說,綁架挾持田東家的可能是海盜?”

  秦月歌點頭道:“從目前的跡象來看,有這個可能。車馬行說雇車的人像漁民,似乎常年在海上討生活,但是普通的漁民,豈有膽量綁架田東家?卑職猜想那人是海盜所扮。”

  韋御江在旁一直都沒有說話,這時候終于道:“秦法曹,你說對方是海盜,那么他們綁架田東家的目的又何在?侯爺到目前為止,并無與東海的海島有直接的沖突,他們為何要綁架田東家?”

  “卑職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秦月歌皺眉道:“也許他們有求于侯爺。”

  “有求于我?綁架田東家,向我提出條件?”齊寧冷笑道:“莫非他們想向朝廷投誠,接受招安?”向秦月歌招招手,秦月歌忙靠近過去,齊寧才低聲道:“有沒有可能與那幾大家族有關系?”

  “侯爺是說盧家為了上次的事情報復田東家?”秦月歌心領神會,立刻就明白齊寧意思,輕聲道:“卑職雖然不敢肯定,但可能性不大。”

  “哦?”

  “他們雖然財力雄厚,但心里都很清楚,朝廷從未放松對他們的監視。”秦月歌低聲道:“盧子恒如今還在養傷,他們現在只擔心侯爺還會找他們的麻煩,更是小心翼翼,這種時候,絕不敢輕舉妄動。三大家族這些年雖然生意越做越大,但還是遵守朝廷的法度,他們心里都很清楚,稍有差池,很可能就是抄家滅族的下場。”

  齊寧目光深邃,凝視秦月歌:“你覺得他們不敢動手?”

  “侯爺,他們已經知道田東家與您的交情。”秦月歌輕聲道:“田東家如果失蹤,侯爺必定會徹查到底,只要是他們所為,終究會查出蛛絲馬跡,他們絕不敢因此為自己的家族招來災禍。”

  三大家族雖然在東海財力雄厚,但在帝國侯爵的眼中,不過是一介商賈而已,如果齊寧當真要以錦衣候的地位收拾區區幾個商人,實在不是算是太困難的事情。

  雖說齊寧與江隨云有過沖突,甚至幾天前當眾毆打盧子恒,但這畢竟只是小沖突,對三大家族來說,絕非致命的矛盾。

  秦月歌說的不無道理,在沒有發生致命的沖突之下,三大家族當然不會輕易招惹齊寧。

  “如此說來,最有可能綁架田東家的是東海海匪?”齊寧想了一想,才問道:“如果他們綁架田東家的目的是沖著我來,那么接下來必定還會主動聯系我,到那時候,就可以知道他們究竟想干什么了。”

  秦月歌點頭道:“如果他們挾持田東家的目的是要向侯爺提出條件,定然會再聯系侯爺。”

  “秦法曹,是否被海盜所綁架,我們也只是猜測。”齊寧目光如刀,低聲道:“也并不能完全排除三大家族沒有參與此事,你是否明白我的意思?”

  秦月歌輕聲道:“侯爺,卑職已經派人暗中調查三大家族,如果他們那邊有反常跡象,必定會立刻稟報侯爺。”

  “你說的鬼門崖,距離古藺城有多遠?”齊寧想了一想,才輕聲問道:“那邊是否還留有人看守?”

  “侯爺,對方趁侯爺出海綁架田東家,時機掌握的恰到好處。”秦月歌道:“他們既然在鬼門崖留下了痕跡,卑職相信他們應該不會再在鬼門崖露面。”

  齊寧“哦”了一聲,回身在椅子上坐下,尋思片刻,終于道:“秦法曹,你領我去鬼門崖一趟。”

  “侯爺要去鬼門崖?”秦月歌一怔,馬上勸道:“侯爺若是覺得鬼門崖還有線索,卑職立刻動身過去,您剛剛回來,還是!”

  “秦法曹,如果是你,挾持了人質,是否會處處留下破綻?”齊寧緩緩道:“這一樁綁架案,從一開始,處處留有線索,最終一直引向了鬼門崖,線索這才斷絕,你覺得這是綁匪的失誤,還是有意為之?”

  秦月歌濃眉微緊,意識到什么,輕聲道:“侯爺是說,這是對方故意留下的線索?”

  “應該就是如此了。”齊寧道:“線索是在鬼門崖消失,那么在鬼門崖,必有蹊蹺。”起身道:“事不宜遲,你若是方便,咱們立刻動身前往鬼門崖。”

  “卑職這就調動衙差。”秦月歌拱手道:“侯爺稍后片刻,卑職點齊人馬,立刻過來。”

  “不用了。”齊寧搖頭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大批兵馬趕過去,我們依然是一無所獲。對方故弄玄虛的目的,很可能就是要見到我,既然他煞費苦心,我就給他一個機會。”

  秦月歌急道:“侯爺,鬼門崖距離古藺城有三十多里地,地處海邊,那邊平日里人煙稀少,十分偏僻,侯爺身份尊貴,豈能輕易涉險?”上前一步道:“若是侯爺信得過卑職,卑職獨自一人前往,看看是否有什么發現,無論有無發現,都會即刻回來稟報侯爺。”

  “田東家是我帶來東海,她出了事情,我不能袖手旁觀。”齊寧搖頭道:“而且對方是沖著我來,我豈有躲在后面的道理。”見秦月歌還要再勸,擺手道:“你不必多言了,如果秦法曹覺得此行兇險,可以留下來,本侯獨自前往就是。”

  秦月歌立時跪倒在地,肅然道:“侯爺既然心意已決,卑職定當隨同前往,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韋御江卻是急道:“侯爺,這這是不是要做好計劃,可以讓吳領隊帶人在附近埋伏,如果真的發生什么事情,也好隨時接應。”

  “田東家在他們手中,主動權已經在他們手里。”齊寧搖頭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韋司審,你不必擔心,本侯自有計較。對了,你去叫吳達林過來一趟,我有事要分派他去辦。”

  韋御江猶豫一下,還是拱手退了下去,片刻之后,韋御江便帶了吳達林過來,齊寧又吩咐道:“秦法曹,你先出去等我,韋司審幫我備馬。”等兩人退下之后,齊寧這才從懷里取了一件東西出來,遞給吳達林,吳達林看到那東西,怔了一下,齊寧已經低聲道:“吳領隊,這是丐幫的朱雀令,你拿著朱雀令,連夜去丐幫分舵一躺,找到張月鹿分舵的舵主荊壽,請他幫我辦一件事情。”

  “丐幫?”吳達林頗為意外。

  齊寧湊近吳達林耳邊,低語幾句,吳達林神色凝重起來,低聲道:“侯爺,您是懷疑!”還沒說完,齊寧已經止住道:“暫時不好判斷,這件事情讓丐幫去辦,最合適不過。你告訴荊壽,一旦有了消息,可以和你約下記號,到時候我會親自過去見他。”

  吳達林收起朱雀令,并不多言,拱手退了下去。

  齊寧獨自在椅子上靜坐片刻,終于深吸一口氣,喃喃自語:“樹欲靜而風不止,事情可是越累越有意思了!”

  齊寧連夜和秦月歌出了古藺城,出城之后,徑自向東南方向去,秦月歌熟悉地形,在前飛馬帶路,齊寧則是跟在秦月歌身后,兩匹快馬直往鬼門崖方向去。

  三十里地說遠也不遠,騎馬飛馳,子時之前就已經趕到,月朗星稀,還沒靠近鬼門崖,就聽得那邊傳來一陣陣令人后背發涼的海風聲,若非秦月歌早有說明,還真讓人覺得鬼門崖有厲鬼在作祟。

鬼門崖實際上是一處向海面突過去的石崖,距離海面有十來米高,怪石嶙峋,夜色之中,海浪拍打著怪石,海風旋入石崖下的凹處,是以發出嗚嗚之聲,齊寧翻身下馬來,環顧四周,一片死寂,借著月光走到了石崖上,居高臨下俯瞰,海浪陣陣,驚濤駭浪宛若要將那些嶙峋怪石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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