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老忍著肩頭傷痛出了門去,片刻之后,取了一只精致的木盒子過來,單手托著,遞給了苗先生,苗先生接過之后,暮野王冷聲問道:“這是什么?”
“這是老婆子治病救人的箱子。里面有銅片銀針,你若是懷疑,大可以檢查。”苗先生嘆了口氣,將手中的盒子丟給暮野王,暮野王本已經準備探手去接,想到什么,抬腳踢過去,后發先至,那箱子頓時被踢開,卻聽得“轟隆”一聲響,那箱子已經爆裂開來,幸虧暮野王用腳踢開,若是伸手去接,這箱子炸起來,就算不死,至少一條手臂定是廢了。
苗先生萬想不到暮野王如此狡猾,叫道:“不好!”轉身便要向門外跑去,暮野王卻是快若閃電,起身上前,抓住了她一條手臂,厲吼一聲,血霧飛濺,竟是生生從苗先生的肩頭扯下來一條臂膀。
齊寧觸目驚心,苗先生卻已經是嘶聲慘叫,她手臂并非被刀劍砍下來,若是那幫,反倒痛快許多,暮野王乃是用內力從她身上活活將臂膀扯下來,血腥殘酷,實非常人所能忍受,暮野王扯下苗先生一條臂膀,抬起一腳,將苗先生踢的滾倒在地,只在地上扭動掙扎,一時根本起不來身。
端木老卻是臉慘白,呆立當地,竟是不敢動彈。
暮野王將手中那條殘臂丟開,冷笑一聲,道:“老夫縱橫南疆,什么鬼蜮伎倆沒有見過,你自找死路,也怨不得老夫,沒了你這老妖婆,真當老夫不能療傷。”上前幾步,抬起一腳,照著苗先生的腦袋便要踩下去,便在此時,卻聽得勁風忽起,從窗外陡然射進兩件物事,一取暮野王面門,一取暮野王心口,快若閃電,暮野王舍下苗先生,身體后飄,只見到從窗外嗖嗖同時穿進兩道人影,先前那物事打進窗內這兩道影子尚未出現,等到兩道身影穿入窗內,竟是后發先至,各自抓住了一件物事,隨即左右站開。
暮野王后退兩步,瞧見兩名來者,見到這兩人都是戴著一頂斗笠,身著灰雨披風,暮野王不驚反笑,道:“老夫出來之后,還不曾碰到一個真正夠打的角,妙極妙極,你們兩個很合老夫口味。”
齊寧躺在木案上,一眼便即看出,這突然出現的兩人,竟赫然是殺亡二奴,心下一凜,暗想這兩人突然出現,只怕早就在暗中觀察,自己和赤丹媚的行蹤也早在這兩人掌握之中,自己到頭來只怕是白忙一場。
暮野王固然是頂尖高手,但大光明寺一戰,被空藏大師所傷,實力自然要大打折扣,而殺亡二奴在白云島雖然是奴才,但這二人的武功齊寧也是親眼見識過,任何一人都足以與赤丹媚一較高低,兩人聯手,配合默契,發揮出來的威力卻絕非兩人加起來那么簡單。
殺奴瞥了苗先生一眼,搖頭道:“濫殺無辜,太過無禮,你到底是何人?”亡奴跟著道:“報上名來,讓我們也知道知道。”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暮野王雖然性情狂傲,卻并非不知分寸,方才這一下子,已經知曉這兩人來者不善,冷聲反問道:“你們又是何人?”
“本來這事與我們無關。”殺奴嘆道,亡奴接著道:“但這是東齊,你在東齊逞兇。”殺奴立刻道:“我們就不能不管。”
暮野王嘿嘿笑道:“原來是兩個多管閑事的。”
“你方才說在苗婆子身上種下了血手印,可是傳說中的大血手印?”殺奴問道,亡奴跟著問道:“大血手印是當年元斗宮四大神功之一,你莫非是元斗宮的余脈?”
暮野王傲然而立,冷冷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不要在老夫面前裝神弄鬼。”
殺奴道:“若是元斗宮的人,被我們遇上,也算是難得,我們不與你為難。”亡奴道:“你現在離開還來得及,苗婆子想要對你動手在先,這是她的不對。”殺奴道:“你斷了她一只手臂,也算扯平了,自然不能再傷她性命。”殺奴道:“東苗西黎,東齊好不容易有這樣一位神醫。”亡奴道:“我們自然不能眼看著她被你殺死。”
暮野王笑道:“你們若是求老夫,老夫饒她一命,就當是放了一條母狗,但你們對老夫說話不客氣,老夫今日就偏要殺她。”話聲剛落,人已經飛上前去,雙掌齊拍,各攻向一人,二奴早有防備,左右閃開,身形騰起,拿著鐵牌齊齊出手。
暮野王本是身形前欺,卻陡然間往左邊一晃,一股勁風直向殺奴腹間擊去,殺奴身體卻是溜溜一轉,閃躲開去,亡奴卻已經從側面攻到,暮野王雙臂如同風車一般,旋成一片,他赤手空拳,身上有傷,面對二奴,也絲毫不落下風。
齊寧瞧見這三人在這小屋之內便即動手,本還擔心傷及無辜,但這三人卻都是當世一流高手,空間雖但閃轉騰挪卻是異常靈敏,屋內本來點著油燈,但勁風激蕩,油燈已經熄滅,只瞧見三道身影就在自己身邊你來我往。
二奴配合嫻熟,手中鐵牌看似普通,但卻堅固異常,攻時可做堅硬兵器,守時卻又能瞬息變化,這等高手較量,你來我往之間須臾即過,有時候一掌或者一指擊中,幾乎就能分出輸贏,但這二奴有鐵牌在手,危急時刻擋住對方來招,足以敵手暮野王犀利的手段,便等若是多了一層保護,對普通人來說,小小鐵牌無足輕重,但對這等高手來說,有鐵牌在手,卻等若多了一只可攻可守的利器。
齊寧心想素聞東海白云島不問世事,卻不想這二奴今日竟然大發好心,卻是要救苗無極,而暮野王性情傲慢,本來這一場比斗應該打不起來,卻莫名其妙地爭斗起來,瞧見身影閃動,身手都極是矯健,暮野王以一敵二,似乎并不顯被動。
三人打了百十來招,卻聽暮野王厲吼一聲,齊寧又聽“砰砰”幾聲響,隱隱見到三道身影瞬間分開,只聽到暮野王微喘著粗氣道:“果然了得,想不到東齊國竟有此等高手。”
二奴氣息也是頗為急促,聽得殺奴聲音道:“閣下武功也足以縱橫天下。”亡奴道:“我們許久不曾見過此等高手。”殺奴道:“元斗宮當年稱雄中原。”亡奴道:“你若是元斗宮的余脈,有此武功,也算沒有辱沒元斗宮的聲名。”
暮野王冷哼一聲,便在此時,卻見到殺亡二奴忽地轉身,齊齊從窗口掠出,暮野王叫道:“想跑嗎?”沖出門去。
齊寧心想這暮野王還真是唯恐天下不亂,二奴既然離開,又何必糾纏,忽聽到外面傳來殺奴聲音道:“二爺,你這是要去哪里?”
齊寧一聽,便知道是白羽鶴到了,但殺奴問的奇怪,怎地是問白羽鶴要去哪里,但馬上就想到,白羽鶴其實早就到了,卻并無進屋,二奴顯然是察覺白羽鶴要離開,所以才出去詢問。
果聽到白羽鶴道:“我帶她走!”
殺奴道:“二爺是要帶她回白云島?”亡奴道:“若是如此,我們自然要陪著二爺一起回去復命。”
齊寧一聽,知道白羽鶴已經找到了赤丹媚,眼下赤丹媚已經落入白羽鶴手中,心中暗嘆,自己真是白忙一場,卻聽到白羽鶴道:“你們自己回去,我獨自帶她回島。”
“二爺不是說要給他們十二個時辰嗎?”殺奴問道:“時辰未到,二爺當真要違背諾言?”
白羽鶴冷冷道:“這是我的事情,與你們無關。”很快又聽到白羽鶴沉聲道:“你們找死不成?閃開!”竟似乎是被二奴攔住了去路。
殺奴道:“二爺知道,我們絕不敢與你為難。”亡奴道:“我們奉島主之令出來,只是為了帶她回去。”殺奴道:“二爺將她交給我們,我們一定會安然無恙將她帶回島去。”亡奴道:“二爺看在島主的面子上,還請不要為難我們。”
忽聽得暮野王笑道:“原來你們是東海白云島的人,聽說白云島主莫瀾滄很有本事,你們都是莫瀾滄的徒弟?”言辭之中,對白云島主并無絲毫敬意。
那幾人卻并不理會暮野王,白羽鶴只是冷聲道:“島主那邊,我親自交代,不必你們插手,閃開!”
殺奴道:“二爺,恕我直言,我們只是擔心二爺心軟而已。”亡奴道:“二爺與三姑娘朝夕相處多年,一直將三姑娘視作妹妹,此番三姑娘觸犯島規,犯下大錯。”殺奴接著道:“我們擔心二爺不忍看到三姑娘受罰,會放她離開。”
白羽鶴厲聲道:“你說什么?”
殺奴道:“二爺,你給了他們十二個時辰,我們懷疑你本就是想給三姑娘時間逃離。”亡奴道:“二爺雖然知道三姑娘逃離的希望渺茫,但卻還是給她一絲機會。”殺奴道:“我們或許猜錯了,如果二爺將三姑娘交給我們,那我們所說就是放屁。”亡奴道:“一個人如果放了屁,一定有報應,回到白云島,將三姑娘交給島主之后。”殺奴道:“我們兩個老東西任由二爺處置。”亡奴道:“就算要殺了我們,我們也絕不說一個字。”
齊寧聽在耳中,腦子有些亂,心想白羽鶴約定十二個時辰,難道當真是給赤丹媚逃亡的機會?他難道敢違抗白云島主,暗中幫助赤丹媚?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