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很決絕,且沒有絲毫商量的余地,當一方選擇不死不休時,另一方,其實也就自動地失去了其他的選擇權。
蘇余杭嘆了口氣,道,“廣播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是殺了一個資深者,但用得著安排這么有新意的一個故事世界來懲罰你么?”
這是懲罰蘇白因為殺了一名資深者誘殺另一名資深者而設置的獨立故事世界,確實是有些刻意了,而且也很容易想到,廣播真正的目標,可能并不是蘇白,如果只是單純地懲罰一個不規矩的高級聽眾,完全可以用更簡單直接地方式來進行,沒必要搞得這么復雜。
而以結果論來看,廣播想要對蘇白進行革新,蘇白只是變了一個自我,而對于存在于蘇白記憶中的蘇余杭,則是相當于…抹殺!
也因此,這完全可以看作廣播對蘇余杭的制裁!
廣播是有廣播的規矩的,它一直按照它的規矩在運轉,它是全知全能的,至少蘇白是這么認為的,當初的徐富貴也是這么認為的。
所以很大可能,廣播其實是知道自己那對便宜爹媽的位置,但是因為他們處于的那個位置,廣播沒辦法按照自己正常的程序去對他們出手,就像是一道高數解答題,你知道答案,但你卻不能寫出解題步驟,這樣子你照樣拿不到分。
正如當初蘇白差點殺了蘇余杭的爹也就是自己爺爺時,廣播也差點直接對蘇白發布了剿殺令,哪怕廣播自己心里清楚那對夫妻對于自己來說是規則的破壞者,類似于蛀蟲,但是沒辦法,它必須按照規矩辦事。
廣播大概就是那種狀態,但這并不影響在規則允許的條件下,廣播開始執行自己的清除計劃。
這一次的故事世界,其本質,很可能就是這樣,對蘇白的革新,顛覆蘇白的性格,幾乎就是相當于把蘇白換了一個人,算是一種懲罰,因為對于蘇白這種自我意識比較強烈的人來說,將自己的性格和對以前兒子朋友的認知感全部抹去,這是他無法接受的事情,他覺得這其實就相當于現在的自己已經死了。
但對于其余的聽眾來說,很可能覺得只要能活著,就可以了。
所以,這次的懲罰,在絕大多數聽眾看來,真的只是略施懲戒,畢竟你沒死啊,哪怕你性情大變,你還是沒死啊,你這個人還活著,你還叫蘇白,不是么?
“其實,你有機會,和我們一起見證更高的風景。”蘇余杭的聲音再度傳來,“你就真的一點都不想看看廣播的真實面目么?”
“看你XX!”
蘇白的回應很簡單,也很干脆,同時,磅礴的識海徹底地壓向了蘇余杭,蘇白是拿自己的識海,拿自己的精神力,拿自己的靈魂去攻擊,這是一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打法,但蘇白還真的不在意這個。
蘇余杭搖了搖頭,在這個時候,他體會到了以前和尚胖子他們的感受,而更諷刺的是,這個試驗品扭曲的性格,竟然還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只是,這個時候蘇余杭是沒有時間去反思自己以前的教育問題了,他不甘心自己被抹除,至少,不甘心自己是被自己留下的試驗品抹除!
哪怕,只是一縷分魂!
“轟!轟!轟!”
三記強力的碰撞出現。
“轟!轟!轟!”
天空中連續響起了三聲炸雷。
與此同時,以躺在院子里的蘇白為圓心,四周,竟然慢慢地凹陷了下去,而蘇白的眼耳口鼻,在此時已經在溢出鮮血了。
“他的靈魂意識很亂。”和尚開口道,這一點不需要解稟這個高級聽眾說,和尚自己就能夠看出來。
“這就是所謂的,自己內心的天人交戰?”嘉措有些疑惑道。
而這時,解稟還沒經過那次在公墓園區里對蘇白的實驗從而從梁森那里得知蘇白父母可能住在自己兒子認知中的猜測,也因此,他對蘇白身上現在所發生的一切,也是感到有些不解。
這分明就是識海中有兩股意識正在進行著對決,按照現在對決的程度來看,哪怕最后蘇白贏了,他也會很大概率靈魂崩潰,甚至變成白癡。
那么,正在和蘇白交鋒的另一個意識是誰?
總不可能是廣播吧?
這個念頭一出現就直接被解稟自己否決掉了,再怎么夸張也不可能和廣播PK。
雨越下越大了,哪怕有嘉措一直給蘇白撐著傘,但是院子里的流水還是會不停地積蓄下來,外加蘇白身下凹陷下去了一個小坑,更方便蓄水了。
面對這種情況,無論是解稟還是和尚跟嘉措,其實都有些束手無策,三人現在能做的,好像也就是站在邊上,看蘇白繼續“挺尸”。
然而,就在此時,蘇白忽然睜開了眼,他的眼眸,一片渾濁,看不見瞳孔。
但蘇白的聲音還是傳了出來:
“屋外,資深者,活捉。”
蘇白斷斷續續地說出了這幾個字,下一刻,他的眼睛又閉合了上去,他和蘇余杭之間正在進行著一場天人交戰,這也是因為這是他的主場,占據著一定的優勢所以才在此時敢分心出來說話。
但那邊的蘇余杭仿佛明白了什么,發了瘋似得從一開始被動地抵御蘇白的沖擊轉化成主動地攻勢,否則蘇白是真的想把話說得更明白一點的。
兒子的身體里,父子倆打著架,這個局面,似乎有些好笑,但卻真實發生了。
而聽到蘇白忽然增開眼傳出的信息,一邊的三人都是先愣了一下,但好在蘇白的信息留得還是比較全的,雖然比較簡短。
屋外,資深者,活捉。
三個簡單的詞,但刻意串聯起一句話,屋子外面有一個資深者,需要將他活捉過來。
最后一個詞“活捉”,倒不是蘇白矯情,因為無論是和尚還是嘉措又或者是解稟,他們都認同了自己是克隆體的身份,如果是現實世界里,他們自然不敢亂殺聽眾,但現在他們已經無所謂了,蘇白不加一個“活捉”,很可能就被這幾個人給直接殺了,反正是克隆體嘛,干點出格的事兒爽爽也好。
聽明白了意思,但總得有人去做,既然是去抓外面的資深者,那么派出高級聽眾自然是最好的選擇,而和尚跟嘉措可以留在這里照看一下說了幾個詞之后又繼續“挺尸”的蘇白。
“阿彌陀佛,于你來說反正沒有任何損失,但這份人情,蘇白會記下來的。”和尚這般說道。
“呵呵,這個道理,我懂。”解稟示意和尚沒必要多說什么了,他直接走出了屋外。
對于一名幻術強化者來說,精神力幾乎是基礎,其實他來的時候就已經捕捉到附近有一個資深者聽眾在旁邊隱藏著了,只是當時他并沒有在意,既然現在蘇白忽然叫他去把那個家伙抓過來,那就抓過來嘍。
速度確實很快,重要原因其實還是高級聽眾抓資深者,真的跟老鷹捉小雞沒什么區別。
也就五分鐘后,解稟回來了,沈老頭被他提在手里,直接丟在了蘇白身邊。
“靈魂奪舍?”和尚蹲下來查看了一下被解稟直接封閉五感的沈老頭,自然就發現了這具秦兵肉身的不同之處。
“等下,我把他靈魂給拘出來,蘇白要的,應該是這具肉身吧。”解稟單手壓下去,拍在了沈老頭的額頭上,然后一縷明黃色的火焰就這么被抓了出來。
明黃色的火焰中顯露出沈老頭倉惶恐懼的臉,他很茫然,也很震驚,因為他不知道為什么一位高級聽眾大人會這么干脆利落地對自己出手,對方真的就不怕廣播的懲罰么?
好在解稟也沒有直接捏碎沈老頭的靈魂,而是將其封印了起來,隨后,將秦兵肉身擺放在了蘇白身邊。
在場的都是聰明人,當發現沈老頭是一個奪舍古尸肉身的聽眾時,也就清楚蘇白的用意了,其目的,自然就是這具古尸肉身。
蘇白已經將蘇余杭成功逼出了自己的記憶,卻沒辦法將其從自己的意識中脫離出去,外加,廣播對蘇白的壓力,也開始越來越大。
一開始交手前,蘇白是抱著哪怕自己跌落境界也要滅掉蘇余杭這縷分魂的念頭,但是蘇白還是低估了蘇余杭這一縷分魂的強勁,按照這個局面下去,自己靈魂跌落境界前,將蘇余杭滅殺的可能性也就只有五成。
而后,靈魂跌落的蘇白在下一個“今天”中,肉身會恢復,但是靈魂會變成資深者,不再是高級聽眾的靈魂,那么,等待蘇白的,將是一個無解的絕望!
也因此,蘇白準備鋌而走險,他需要一具肉身,一具強大的肉身,一具自己認知中,可以收納自己殘魂的肉身。
等到午夜十二點前,他要賭一把,強行割裂自己的靈魂,以自己的殘魂進入這具秦兵肉身之中,將蘇余杭留在自己本來的內。
蘇白賭的就是,零點時,廣播到底是革自己體內蘇余杭的意識,還是革自己這個占據著自我的本尊意識,這個局,只能這么解。
如果廣播順水推舟,將擁有蘇白肉身的蘇余杭“看作”蘇白,蘇余杭將代替自己的兒子繼續在一日囚里沉淪,而蘇白,則在理論意義上不再應該存在于“一日囚”故事世界中,從而變相地完成了這個故事世界本就不存在的任務。
但蘇白猜測,以廣播的尿性,它不會做得這么明顯,哪怕廣播心里恨死了蘇余杭,但廣播也會扛著自己的婊、子牌坊不撒手,很大可能,它會一視同仁,對自己和蘇余杭一起下手,看誰能挺得久!
而如果發生了這個情況,那么一具強大的肉身,則是必然需要的,這跟偉哥一樣,是男人持久的保證,至少在蘇白看來,哪怕是大佬級聽眾,不是專攻肉身強化路線的,可能其肉身體魄,也比不過這具秦兵古尸吧。
至于蘇余杭是否也會出來,那是不可能的,蘇余杭的這縷分魂和那塊金子一樣,見不得光,他只能依托于蘇白的陰影下認知中而存在,當蘇白不惜壁虎斷尾割裂自己靈魂離開這具肉身時,已經被蘇白從記憶中逼出來的蘇余杭分魂只能繼續寄托在蘇白分割出來的殘魂里,也就是蘇白自己的肉身中。
而現在,蘇白腦海中則是想到了一件事,
胖子當初故意從西藏把沈老頭救出來并且讓他奪舍了秦兵古尸肉身來找自己報仇,
而且以“今天”這個時間點來看的話,昨天胖子就離開了,今天就讓沈老頭來報仇,
這真的,
只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