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鐵門被推開,佛爺走進了屋子,院子里,那株吉祥當初用腦花栽下的藤蔓仿佛又長高了一點,空氣中也彌漫著一縷淡淡的芬芳。
這香味,沒毒的,因為劇毒的東西,懂得如何保護好自己,比如毒蛇的毒液儲存在毒腺中而不會遍布全身,否則它就不是毒蛇了。
而這東西的毒性,全都在其葉子里,那翠綠色的葉子,帶著可怕的腐蝕性。
驀然間,佛爺又想起那一次自己讓蘇白就著葉子吞黃鱔的情景了,也就只有大白那個變態,自己才會放心讓他這般吃吧,或者說,也就只有那個家伙,才敢這么吃吧。
蘇白去了云南,應該是去證道之地找治療吉祥的方法了,嘉措沒什么能幫得上忙的,哪怕他現在剛剛晉升成了高級聽眾。
但嘉措清楚,蘇白去云南時,就已經是高級聽眾了,而那時候,嘉措能夠感受到蘇白的無奈和壓抑,也因此,這一次晉升高級聽眾的喜悅,也因此不剩下幾分了。
高級聽眾,又怎樣?
依舊只是提線木偶,依舊沒有打破命運的枷鎖。
可能,也正是因為在蘇白這個高級聽眾的身上看到了太多無奈,也因此,自己才能夠將晉升高級聽眾這件事比之前看得淡了一些,這也讓自己更地找到體驗人生百態的真諦,
到最后,還是要做回自己。
和尚正坐在沙發上喝茶,見嘉措回來,和尚微笑著指了指茶壺,“大紅袍。”
嘉措點點頭,和尚是感應到自己今晚是要出去晉升高級聽眾了,所以提前給自己準備好了慶功的茶,其實,按照以往的陣營來看,雙方其實都是互相看不順眼的,但是這兩個僧人卻也在同一屋檐下的生活中形成了一種默契。
時而坐而論佛,時而平靜如水,一生禮佛,能遇一佛門知己,也確實是一樁幸事。
嘉措坐了下來,開始品茶。
“人生百態,以感悟強行晉升高級聽眾,以靈魂層次的突破帶動肉身的突破,你這路子,也算是新奇。”和尚說道。
和尚現在還沒晉升成高級聽眾,但是他似乎不是很著急,也是,和尚的性格就是這樣,哪怕一把刀就架在他脖子上,他估計也會輕聲道:
且慢,讓貧僧先喝完這口茶。
“肉身畢竟可以觸摸,也可以具體的量化,所以在操作程度上確實簡單得很,但人這個生命,是由肉身和靈魂共同組成的,靈魂和肉身,是相輔相成的關系,所以,走靈魂道路,難度是大,但道理上,和走肉身道路是一樣的,只是對于大多數聽眾來說,他們的聽眾生活中都忽略掉了對靈魂層次的感悟,輕法重術,是我們中國圈子聽眾的普遍現象了,這一點,日韓的聽眾做得好很多。”
“那也是因為他們圈子小,競爭和爾虞我詐不激烈。”和尚笑道,“一池水養一池魚,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不過貧僧好奇的是,記得你是三個多月前開始進行嘗試的,你是怎么想到走這條路的?”
面對和尚這個問題,嘉措忽然愣了一下,道,“我…忘了。”
“你今天怎么了?”嘉措見蘇白還盯著自己,有些奇怪地問道,“說真的,大白,我覺得你今天很不對勁,說話,語氣,氣質,風格,甚至是你的動作,都覺得和昨天的你判若兩人。”
蘇白搖了搖頭,“沒什么,沒事了。”
這時候,蘇白不打算在這件事上深究,且不說是否真的具備實質性的意義,就說今天這個日子的主題,就不是在探究這個。
蘇白在等下雨,然后在等那個女人來,這才是今天的正事。
或許,我不是你的對手,但哪怕這里是假的,只是過去的一種重現,但我依舊會站在你的面前,攔著你。
嘉措不說什么了,起身,走向自己的臥室,蘇白今天固然奇怪,但嘉措更在意的還是自己剛剛所受到的觸動,到這個時候,晉升高級聽眾其實已經算是擺在日程上的事情了,而在此時如果有一個契機或者說一個頓悟,那絕對是事半功倍的效果!
蘇白微微抬起頭,將腳翹在了茶幾上,小家伙就在蘇白對面的沙發上躺著,還在睡。
小家伙不像普通的嬰兒那么喜歡鬧騰不好好睡覺,他真的很乖,而且睡眠時間比較長,規定的午睡以及晚上睡覺時間都很準時,當然,是吉祥規定的。
吉祥甚至連小家伙什么時候該喝牛奶什么時候該吃水果都有著自己的章程,在蘇白看來,這只貓如果化形成人的話,以后可以去當金牌月嫂了。
想到了喝牛奶,蘇白腦海中浮現出了吉祥叼著牛奶四顧茫然的畫面,心里,忽然疼了一下。
而這時,吉祥也恰好從院子里走了回來,路過蘇白身邊時,吉祥有些奇怪地看了看蘇白,顯然,連和尚跟佛爺都感知到蘇白的變化了,以靈性著稱的貓自然不可能沒發現。
蘇白笑了笑,伸手將吉祥抱了起來,然后手掌在它頭上撫摸著。
吉祥一臉懵逼,
甚至忘記了抵抗,
這貨是吃錯藥了吧,它居然敢把我抱起來摸我的頭?
這反常的一幕讓吉祥自己都有些措手不及,但蘇白撫摸得是那么的自然,而且吉祥能夠察覺到蘇白不是在惡搞自己,而是流露出了一種真情實感,
這是一種…
悲傷。
吉祥扭過頭,看著蘇白,它先沒去搭理蘇白繼續撫摸自己頭的這個舉動,而是想看看這貨今天到底怎么了,為什么忽然悲傷起來了?
這貨哪怕是在知道自己的身世時都沒表現出這種情緒吧?
蘇白看著吉祥琥珀般純澈的目光,嘆了口氣,道,
“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但似乎告訴你,也沒什么意義。”
吉祥的尾巴搖晃了一下,一股禁錮之力開始坐落在了蘇白的身上,
靠,一邊摸我的頭還一邊說廢話!
但很快,吉祥又一次懵比了,因為它發現蘇白的手還是落在了自己的頭上,輕輕地撫摸了下去,
自己的禁錮之力,居然對他毫無效果!
“喵!”
吉祥叫了一聲,自蘇白膝蓋上跳了下來,臉對著蘇白,身上的毛發豎立起來,帶著一種明顯地敵意。
蘇白微微一笑,誠然,現在的自己,不是高級聽眾,但自己畢竟已經突破過了,自己的記憶和感知都在,從嚴格意義上來說,他已經算不上資深者了,吉祥略施小懲的禁錮之力對于現在的他來說,破解,真的不難。
站起身,蘇白伸了個懶腰,“我是蘇白,這一點你能確認吧?”
吉祥的情緒開始緩和了下來,
的確,
雖然今天的蘇白在吉祥看來很是怪異,但有一點它可以確信,自己眼前的這家伙確實是蘇白。
之前和尚和佛爺也發現了蘇白的不對勁,但正因為他們能夠確信面前的這個人的確是蘇白,他們也就沒有再深究下去。
蘇白在猶豫,是否要把荔枝的事情告訴吉祥,但是想想,還是算了。
其實,從進入這個故事世界到現在,蘇白也多少摸清楚了一些眉目。
首先,毋庸置疑的是,這是一個懲罰故事世界,而這一天,是蘇白記憶中幾乎可以說是最為痛苦的一天,廣播把自己放到這一天里,不可能是給自己什么獎勵,而是給折磨,
那么,
該如何折磨?
這一天,對于自己來說,是痛苦的,但如果只是將痛苦重溫一遍,蘇白覺得好像不符合廣播的審美,以廣播對故事性的追求,它不可能這般雷聲大雨點小。
那么…一遍不行的話,多來幾遍?
甚至是…一百遍?
蘇白忽然感到一陣后背發涼,他能感覺到,自己似乎是猜出了這個故事世界的目的了。
正如廣播一直以玩弄聽眾為樂,而聽眾,也在玩弄的過程中摸透了廣播的一些g點。
吉祥擺了擺頭,跳到沙發上,伸出爪子輕輕地推了推小家伙,這個點,小家伙該起床吃早餐了。
小家伙揉了揉眼,打了個可愛的呵欠,發現自己正躺在沙發上,然后看見蘇白就坐在自己對面,小家伙當即張開雙臂對蘇白示意要抱抱。
蘇白微笑著起身,將小家伙抱在了懷里,手掌貼著小家伙的后背,感知著小家伙身上的溫度以及嗅著他身上的奶香味,
這種感覺,現在愈發讓蘇白迷醉,
也因此,
一想到等傍晚雨夜之時,他會被從自己身邊奪走,生死不知,
一種心如刀割的感覺就充斥在心頭。
或許,這是廣播給自己挖的一個坑,
這個坑里,裝的都是苦澀和痛苦,
但蘇白沒辦法,哪怕知道這是假的,但他依舊毫不猶豫地會往里跳,
一次,十次,一百次…甚至,更多;
蘇白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多少次,甚至不敢想這件事。
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完全放下,在蘇白看來,人不是為了活著而活著,活著,總要去堅持一些什么。
這時,和尚端著茶杯走來,遞給了蘇白一杯,道,“今天天氣不錯。”
“快下雨了。”蘇白這般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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