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前,大橋下,游過一群鴨數一數,二四六七八……”
客廳的電視里正在放著這一首兒歌。
早上,剛剛起來準備洗漱的和尚聽到這首歌,愣了一下,昨晚的事情,還歷歷在目,尤其是那一雙濕漉漉的腳印,其實不光是打擊到了蘇白,對自己跟佛爺,也是一種很大的打擊,畢竟自己和佛爺也是這棟屋子的住戶,以前他們也引以為豪這座“桃花源”是自己等人可以安心的庇護所,但現在,這座屋子已經被梅開二度了。
和尚有些擔心地看向客廳那邊,卻發現蘇白正坐在沙發上一邊吃著煎蛋土司一邊喝著牛奶,手機放在一邊正在看著什么視頻。
“早。”和尚開口道。
“早。”蘇白揮了揮手,頭沒抬起來,但手卻指了指廚房,“廚房里有早餐準備好了。”
“嗯。”和尚有些意外于蘇白此時的反應,跟昨晚的歇斯底里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當和尚洗漱好出來時,蘇白已經吃完了,人不在客廳里,而是在院子里的藤椅上躺著,大早上地曬著初升的太陽不需要和其余人一樣趕去公司上班為生活而勞碌無疑是一件很愜意的事情。
嘉措出來時,看見了外面曬太陽的蘇白,給正坐在沙發上吃早餐的和尚丟了一個眼神。
和尚搖搖頭,示意自己也不清楚。
僅僅是一個晚上的時間,真的變得和沒事人一樣,但似乎沒什么事情不能在蘇白身上發生一樣,和尚和佛爺只是覺得有些詫異,倒不至于真的不可思議,畢竟,蘇白的抗壓能力以及自我調節能力有時候真的是堪稱變態。
藤椅上的蘇白閉著眼,呼吸著清晨的芬芳氣息,在他藤椅邊上,是那株藤蔓,藤蔓仿佛有自己的生命一樣,隨著微風而動,搖曳身姿。
清晨,很美好,生活,也很美好,人生,似乎也很美好。
“和尚,缺一壺茶。”蘇白躺在藤椅上喊道。
少頃,和尚端著茶壺和茶杯走了出來。
蘇白接過茶杯,拿在手中握著。
“今天就打算在這里曬太陽?”和尚問道。
“你們兩個都處于關鍵時刻,去忙你們的吧,這晉升高級聽眾就像是生孩子一樣,越到最后越要用力。”蘇白現在已經是高級聽眾了,可以說領先了和尚跟佛爺一個身位,所以確實有這個資格給和尚跟佛爺一些建議。
“貧僧等會兒要出去一下,今天本來有一個西方的佛學交流團過來,但像是發生了什么變化。”
“什么事兒?”蘇白是知道和尚最近一直在參加這種活動的。
“這是對方的名單,你看一下。”和尚將一個紅冊子遞給了蘇白。
蘇白掃了一眼,第一個就是交流團團長的名字,而這個團長的名字,卻最是吸引人。
“luier?”蘇白笑了,“這是欺負你們這些中原和尚不懂英文呢還是其他什么意思,路西法,不應該是魔王的名字么。”
“貧僧到時候看看吧,可能只是一個誤會。”
“早去早回,早點回來做晚飯。”蘇白端著茶杯虛送了一下和尚。
和尚走了,佛爺換了一身亮眼的衣服走了出來,這衣服上很多金屬環,走路時還叮叮當當的脆響。
“大白,這身衣服好看么?”佛爺站在蘇白面前轉了一個身。
蘇白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裝作沒看見。
佛爺掃了一眼蘇白,自顧憐惜道,“夏蟲不可語冰。”
隨即,佛爺也興致不錯地離開了家。
看著他“風姿綽綽”的騷包模樣,真的很難把兩三年前第一次見到他時那個赤膊著上身背負柴刀殺人的男子聯系在一起。
時間,是一把殺豬刀,人和時間,其實一直處于一種相對運動的狀態,時間會改變人,但人沒辦法去奈何時間,從這一個角度上來說,未免顯得有些太不公平。
蘇白在藤椅上躺了大概一個多小時,日頭慢慢地偏上,昨晚下過雨,今天的天氣卻顯得格外晴朗,陽光照射下,溫暖中帶著一種灼熱。
全身上下包裹著白色繃帶的吉祥慢慢地走了出來,和尚的包扎手法很是不錯,不會影響吉祥的活動,但此時看吉祥的模樣,哪怕它依舊故意將自己的頭舉高高,
卻只能做出表情包的效果,很難再營造出以前的那種高冷范兒。
當然了,它失去了記憶,自然也就不再是以前的那個吉祥了。
和尚說了,記憶能否恢復還是得看神魂能否得以復原。
蘇白翻身下了藤椅,將吉祥抱起來,吉祥本能地抗拒來自人類的擁抱,無論是否失去記憶,它似乎都很反感當人類的寵物,但此時的它,確實沒辦法跟蘇白叫板,蘇白把他抱在懷里,雙手抓著它的貓爪子,上上下下地輕輕搖擺著。
“恢復得不錯嘛。”蘇白一邊逗弄著吉祥玩著一邊說道,昨晚,有人來了,但是沒有再帶走吉祥,也沒殺死吉祥,更沒有對屋子里的三人出手。
其實,那一男一女不能對聽眾出手這個準則蘇白是清楚的,和尚昨晚也和嘉措說過,意思是那一男一女固然很可怕,但他們不能殺自己,否則廣播就會發現他們吧。
現在這感覺挺奇怪的,廣播虐著自己千百遍,但是現在對于蘇白來說,唯一能夠指望上的,好像也就剩下廣播了,如果沒有廣播壓著那一男一女成為吊在他們頭頂上的利劍,可能自己連存在的必要都沒有了。
蘇白重新檢查了一下,發現吉祥的恢復狀態比之前預估得還要好,身體皮毛都恢復得不錯了,估計也是蛇膽和兩位高僧用藥的原因,但吉祥的真身以及神魂,其實并沒有恢復多少,只是保持著沒有繼續惡化的趨勢。
也就是說,吉祥現在恢復的,只是一具貓的身體,而它現在,其實就是一只普通的貓,在那個研究所里時,吉祥還能和普通的妖物打打,但被三角眼吸血后,吉祥最后殘余的力量也被抽走了。
一只黑貓,一只高冷的黑貓,一只面對自己主人的調戲沒辦法反抗的傲嬌貓。
吉祥還在掙扎,它似乎真的很不喜歡一個男性成年人類把自己這么抱著,而且還握著自己的肉爪做招財貓的動作,雖然它不懂招財貓是什么東西,但本能地覺得自己似乎不應該做這種傻叉一樣的動作。
但很快,吉祥不掙扎了,因為它感知到抱著自己的這個男人身體在輕微地抽搐,手掌也在顫抖。
本喵才是被調戲該反抗該哭的好不好,你在對本喵用強,怎么感覺被的是你!
但不知道怎么的,吉祥沒有再掙扎了,像是嘆了口氣,就乖乖地趴在了蘇白的懷中。
蘇白抬起頭,深吸一口氣。
將吉祥抱起來,把它放在了藤椅邊的茶幾上,吉祥匍匐在這里,看著蘇白。
蘇白將一張照片放在了吉祥面前,
“認識他么?”
蘇白指著照片里的小家伙問道。
吉祥默然,然后低下了頭,一雙爪子按著自己的頭,有點掙扎,有點委屈,也有點莫名其妙。
“乖。”
看著吉祥這個樣子,蘇白也不忍心繼續問下去了,它對自己沒有記憶,但對自己有感覺,之前在研究所里時就證明了這一點,那么吉祥肯定也對小家伙更有感覺,但它什么都記不得了,繼續給它看小家伙的照片對于它來說只是一種折磨。
“來,我帶你回家,帶你去找如意!”
現在,似乎也就只剩下那一個地方才能夠幫吉祥恢復過來了,那里,有吉祥自幼一起長大的伙伴如意,還有棺材里的那位發福男子,而那位,還和蘇余杭很不對付。
現在,蘇白忽然在想著,如果那時候自己沒有從證道之地出來,而是繼續被關在證道之地內,小家伙會不會被抓走?吉祥會不會變成這個模樣?
也許,小家伙可能會在很長一段時間里失去爸爸,但那一男一女對小家伙和吉祥出手的原因,大概率應該是出在自己身上,如果自己處于一個他們沒辦法接觸到的地方,那么他們也不會再對其他人出手了吧。
蘇白拿出手機準備訂機票,而這時,吉祥卻自己跳下了茶幾,竄進客廳里去了。
蘇白也沒去管它,隨便它去玩吧,只是買機票時,蘇白發現自己卡里已經沒錢了,只得給楚兆打了個電話,讓楚兆給自己先轉兩萬過來。
現實世界里的錢對于聽眾來說,意義真的不大了,楚兆那邊很快就將錢轉了過來。
等蘇白機票訂完后,回過頭發現吉祥在客廳的地毯上站著,它的嘴上還咬著一袋子鮮奶,只是它有些茫然,它似乎不知道自己咬著這一袋鮮奶是為了做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該給誰,但它清楚,它不喜歡喝這個東西,這絕對不是給自己喝的。
蘇白看了看客廳上的掛鐘,上午十點鐘整,
以前每天這個點,是小家伙每天起床后喝奶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