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
一聲佛號響起,和尚身前,一顆佛珠懸浮起來,散發起柔和剛正的光輝,重新將這里照亮,蘇白清楚,這顆佛珠里面,隱藏著一顆舍利子,這算是和尚壓箱底的法器了。
當光亮再度起來時,那種黑暗和窒息的感覺才消退下去,而現場,又死了一個人。
是剛剛決意要離開的那名云南本地資深者,他全身上下幾乎找不到稍微大一點的完整皮膚,說是皮開肉綻也不算是怎么準確,因為傷口呈現出一種帶著隨意性卻又有序的排列,致命傷應該是胸口位置的那個大洞,完全將其身體給洞穿了,體內的各個器官幾乎被攪碎成了肉泥。
死狀很是凄慘,甚至連周圍都算是見多識廣的聽眾都覺得有些不忍,畢竟,兔死狐悲嘛。
蘇白手里的煙還有小半截,放在嘴邊,又吸了一口,然后抖了抖煙灰,煙從鼻孔里輕輕噴出來,此時的他,仿佛是一個看客,但是蘇白自己也清楚,其實每一次,自己都參與在其中了,第一次在棺材那邊,是因為自己本身的特殊,所以扛過去了沒發瘋,如果自己沒扛過去…看著現在躺在地上的光頭男吧,蘇白也不確認和尚到時候是否會一直背著自己保護自己,或許會吧,但也不確定。而第二次第三次,自己先是感知到那只貓爪子放在自己肩膀上隨后又是跟那一雙貓眸子對視,其實,都是在生死邊游走了一下。
現在,蘇白腦海中想的是,第二次第三次自己之所以沒死,是不是因為自己身上有吉祥味道的原因?蘇白記得貓似乎比較喜歡把眼屎或者毛發噌到人身上,因為這樣會讓它覺得比較舒服,但是吉祥似乎沒這個習慣,那只高冷無比的貓也就在對待小家伙時顯得比較溫柔,對待其余人,都是不屑一顧的態度。
唐正國這個時候根本就顧不得去看什么死去的同伴,而是很快地走上祭壇,包括和尚在內的所有聽眾也都一起跟著走上了祭壇。
這里,才是他們這次來的最終目的,至于死去的人,就死了吧,死道友不死貧道,只要自己還活著,那就得把自己當作活人來做事。
和尚的舍利子還懸浮著,看起來應該是能夠支撐比較久的時間。
瑪麗亞更是將光頭男一個人丟在了下面也上來了,至于她是否再去把他背起來,這個誰都不知道,就算她最后選擇不去管他了,也無可厚非吧。
祭壇最上面,更像是一個觀景臺,一般明川大山景區里都會有這樣子的一個設置,方便游客來這里觀景。
只是很顯然,這些人僅僅是錯愕了一下所看見的“風景”,然后就開始臨摹起最上面的雕刻圖文。
對此,蘇白倒是沒什么興趣,他不懂陣法,看了也沒什么用,只是現在蘇白心底反而是在思忖著,到底是什么東西,在吸收著外面村子里的精氣?甚至還主動出去覓食?
應該不是這些黑貓,因為這些黑貓實力太強大了,它們完全沒有必要這么做,那又會是什么呢?
棺材里躺著的尸體?
似乎也沒這種必要才對,空棺材放在那里都能夠給資深者一種頭皮發麻的壓力了,那里面的那位如果出世,必然是旱魃一出赤地千里的陣仗,絕對不可能這般小家子氣。
排除了貓和棺材里的住戶,那么,還有什么選項呢?
姚哲,是真的沒有進來?
蘇白的目光看向了下面的兩具尸體以及昏迷著的光頭男。
為什么目標,就在他們兩個人身上呢?
在其余人都在祭壇最上面時,蘇白一個人走了下來,和尚的舍利子光亮范圍有限,他是發現了蘇白再次特立獨行的舉動,卻沒辦法去跟著蘇白一起走,或許,和尚也能感知到,蘇白似乎對這里有著一種特殊的熟悉。
蘇白蹲在了朱訓飛的身前,伸手在朱訓飛身上摸索著,上面的其余人以為蘇白這個時候是在摸索朱訓飛身上的法器發死人財,也就在心底腹誹一下蘇白的自私和下限,但只有蘇白清楚自己是在找什么東西。
果然,朱訓飛的口袋里,摸到了一個的東西,取出來一看,是一塊石頭,這石頭?
蘇白閉上眼,腦海中開始浮現出自進入這里以來的所有路程和畫面,然后,他終于想到了這塊石頭來自于哪里,是人形石雕底盤位置上的一部分,這朱訓飛竟然將這塊石頭扳斷下來放在了自己口袋里。
這石頭,有什么特殊的么?又或者,那些黑貓,是因為朱訓飛的這個舉動才把他當作了自己的狩獵目標?
蘇白手掌稍微發力一下,石頭慢慢地凹陷了下去,但當蘇白卸掉掌心的力量時,石頭竟然又慢慢地恢復原狀了。
不對,這不是石頭,這是另外一種特殊的材質!
蘇白舔了舔嘴唇,又去摸那位第二名死去的資深聽眾,在這個聽眾身上,也出現了一塊一模一樣的石頭。
深吸一口氣,蘇白開始放松自己的思維,之前已經有一次先入為主的錯誤思維了,這次,不能再先入為主了。
兩個人,都故意扳斷了一塊雕塑下面的石頭放在自己的口袋里?
在明知道這里不是一個善茬兒地方的時候,還敢玩這一手?
不對,不對,
蘇白輕輕搖頭,思路換了一下,
還是貓殺了這兩個人之后,將石頭故意放在了他們的身上?
那這塊石頭,到底是要做什么用的?
蘇白現在發現,自己等人進入這個地方,似乎真的是一個錯誤的決定,這塊地方的秘密,甚至不是資深者這個實力階層所能夠染指的,大家進來,純粹是一種賭徒梭哈全押上的心理作祟。
很快,蘇白又想到了一條思路,那就是人是貓殺的,可不可能,石頭也是貓放的?
兩顆石頭都被蘇白攥在了手心里,忽然間,石頭內浸潤出一種黏黏的液體,蘇白雙手迅速覆蓋出了一層黑龍鱗片,兩縷青煙當即從蘇白掌心位置升騰而起,泛起一陣惡臭。
石頭也開始迅速地軟化下去,無數只密密麻麻的綠色蟲子在掙扎中化為灰燼。
這不是石頭,這是兩個蟲團!
蘇白猛地抬起頭,環視四周,這里,到處都是這種石頭,墻壁,雕塑,臺階,等等一切大部分都是用這種石頭做出來,難不成,
這里就是一個蟲窩?
“阿彌陀佛,舍利子的光輝只能繼續持續五分鐘的時間。”和尚開口道。
蘇白拍了拍手,站起身,他沒把自己的發現告訴其他人,而是雙手插在褲袋中,老實說,這真的是一出黑暗諷刺劇,諷刺的對象,低的是指這群資深者聽眾,他們全然是為了自己找尋機緣,高的是指廣播,有靈異邪物吸食人精氣也不發布現實任務解決,
現在,反倒是自己這個精神病似乎最對這件事上心了。
難不成是當爹之后,自己的心真的柔軟了許多?
但是,想想小家伙,又想想入村時那一排新的墓碑以及墓碑上稚嫩孩童的臉,蘇白心里忽然覺得有些沉重。
吉祥,是來自于這里的,當初,很大可能是被自己那個便宜爹帶出來的,既然吉祥叫吉祥,那么是不是還有一只黑貓叫如意?
一時間,蘇白自己都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這都什么時候了,自己居然還在想這個。
“咔嚓…”
一聲清脆的響聲傳來,
蘇白抬起頭,然后他發現祭壇上的所有人也都停止了自己的動作,一同看向了最中間的未知,在那里,唐正國正一臉癡迷地捧著那個玉盒。
唐正國的臉色中滿是癡迷,帶著一種歇斯底里的姿態,不顧一切,不惜一切,他已經入了魔癥了。
恍惚間,蘇白似乎可以腦補出一個畫面,此時,有一個穿著白衣服的無臉人正站在唐正國的身后,其手里提著一盞散發著綠光的燈籠。
“老唐,放下,快放下!”
“住手,老唐!”
大家一起喊唐正國的名字。
魔鬼,不止一只魔鬼,環繞在眾人的身邊,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瘋掉一個人或者就會死掉一個人,
這里,其實根本就不是資深者能夠涉足的區域,但是既然自不量力地來了,也就只能一個接著一個地認栽,在自己同伴不斷死去的同時,自己能夠多臨摹一些東西,多感悟一些東西,也是極好的。
聽眾的生態圈,最本質的一面,在此時徹徹底底地展露了出來。
唐正國端起了玉盒,
然后,唐正國整個人開始融化,化作了一堆泛著綠色泡沫的粘液,而玉盒則是穩穩當當地又復位回到了遠處。
與此同時,和尚手中的舍利子在此時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東西的干擾,光輝居然開始發顫,照明的亮度和寬度一下子大大縮減了下來,本來勉強能輻射到蘇白這邊的,現在蘇白一下子被黑暗所淹沒了。
“噗…”
蘇白感知到自己脖子位置忽然一涼,然后自己的脖子那邊出現了一條極為鋒銳的口子,
“喵…”一聲貓叫自蘇白背后響起,
輪到我了么…
如意,
你在搞什么…貓撲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