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旋地轉…
這是真正意義上的天旋地轉,蘇白在此時,完全失去了方向感和重心感,唯一可以感知到的,是自己手里依舊攥著的人偶,還在不停地發出著那種令人頭皮發麻的笑聲,已經不能用暈車的感覺來形容此時了,如果不是蘇白精神意志力超出常人許多,可能現在都會被弄得意志渙散,直接變成白癡都說不定。≠
“噗通…”
終于,那種劇烈眩暈感消失了,蘇白整個人重重地砸落到了一個地方。
疼,很疼,真的疼;
“嘶…”
蘇白下意識地摸索了一下自己的下面,
毛茸茸的,是地毯?
睜開眼,瞳孔開始重新聚焦,蘇白終于發現了自己所處的位置是哪里,竟然是一節火車上,這里,應該是火車里的用餐車間,周圍都是餐桌,還有一個食物吧臺,地毯是很便宜的老式地毯,甚至連餐桌桌椅都是那種很復古的感覺。
蘇白踉踉蹌蹌地站起來,他的胳膊上,他的手上,他的身上,到處都是淤青,這已經足以可見之前那一下子摔得多狠,然而,即使是這樣,地板上竟然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人偶落在蘇白的身邊,現在,它似乎變成了一個貨真價實的人偶,不叫也不笑了。
下意識地想要催動自己的血統力量將身體的傷勢給化去,然而,就在這時,蘇白訝然發現,四周存在著數之不盡的吸扯之力,不停地將自己的力量給吸扯過去。
一只手撐著餐桌桌面,整個人靠在上面,當蘇白凝神戒備時,剛剛到處都存在的吸扯之力在此時竟然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生怕蘇白發現它的存在一樣,又像是僅僅想要跟蘇白開個玩笑。
身上的淤青,在慢慢的消掉,好在蘇白皮糙肉厚,如果換胖子來這么一下,弄不好可能就直接來個骨折。
這是,我之前爬在外面的那輛綠皮火車么?
蘇白仔細觀察了一下,餐廳車間雖然很干凈,但是應該有些年代了,里面的設備也都是有些年頭的老物件,確實不像是動車和高鐵里的餐車。
“呵…”
蘇白忽然覺得很好笑,
搞什么鬼,
掉下去,就直接進火車了?
那還在外面艱難抓著欄桿跟著火車跑的胖子和公子海他們豈不是成了一個笑話?
只是,蘇白一點都笑不起來,從人偶之前的反應以及這輛綠皮火車的詭異來看,自己莫名其妙地進來了,可能真說不上是什么幸運的事兒,這個世界上可不會有天上掉餡兒餅的事兒,就算是有,也是會砸死人的。
撿起地上的人偶,蘇白準備離開這里去別的車廂看看,不管自己進的是不是那輛綠皮火車,總不能一直窩在一個地方動也不動。
餐車吧臺上,還放著兩籃筐饅頭,上面蓋了一層白布,還熱乎著。
雖然這種感覺讓人覺得很詭異,但是蘇白也是生冷不忌的主兒,竟然還真的從那里拿里倆饅頭,咬一口,咀嚼著吞咽了下去,
“蘿卜絲餡兒的,還可以。”
一邊吃著饅頭蘇白一邊推開了餐車的門,前面應該是臥鋪車間,只有邊上的一條小道可以供人通行。
蘇白走過去時發現所有臥鋪間的小門關上了,等走到中間時,蘇白親自推開了一間小門,里面是六人床鋪,左右各三層,上面的被子和枕頭擺放得整整齊齊。
把門關上,蘇白繼續往前走,過了臥鋪車間,前面就是軟座車間了,這兩綠皮火車,本來就不是很長,大概所有的加起來,也就七八節車廂的樣子,對于運客的綠皮火車來說,確實是短了一點,但畢竟這是廣播拿來運聽眾的,這么長,其實已經很奢侈了,能夠有資格被運去那個地方的聽眾,總共才幾個人?
“抽煙么?”
蘇白剛剛走到軟座車間中間,身后忽然傳來了一個聲音,蘇白側過頭看去,是一個穿著白色襯衫的青年坐在那里,手里遞過來一根煙。
但是,蘇白可以確信,自己剛剛走過來時,根本就沒有發現這個人,而且,絕對不可能是自己眼花沒注意到!
這里是什么地方?
這里是什么環境?
蘇白怎么可能去這般粗心大意?
伸手,蘇白還是準備接煙,但是香煙卻直接穿透了自己的手,
這是,
假的?
“哦,對不起,我忘了我已經死了。”襯衫青年很是無奈地聳聳肩,“我的煙,你也肯定抽不到了,真是沒意思啊。”
襯衫青年一邊說著一邊站了起來,蘇白留意到了,對方的目光在自己手中的人偶上多停留了一會兒。
“到家了么?”襯衫青年問道。
“嗯,快了。”蘇白回答道。
“呵,真的到家了啊。”襯衫青年笑了笑,“活著去,死了回來,它,還真是客氣大方啊。”
蘇白自然清楚青年口中的“它”,指的是誰。
“這節車廂里的人,都已經…”蘇白這句話說到這里停住了,畢竟,死者為大,外加,血尸也是從那個地方回來的,即使是被廣播拉入故事世界殺死,但殘魂依舊有著最后一撲的能力,差點將蘇白給奪舍了。
這些個大佬人物,哪怕是死了,也不能小覷。
“都死了,不死,怎么回來?”襯衫青年有些惆悵地嘆了口氣,“終于,快到家了啊。”
看著襯衫青年的反應,蘇白不由得開始猜測起來,難道,這輛火車,真的是廣播安排的“靈車”?
“你來做什么的,我知道,也清楚。”襯衫青年看著蘇白說道,“我的東西都遺落了,但是我記得,有幾個人的東西還沒遺落,跟陪葬品一樣放在火車上跟著他一起回來了,就在前面,打開那扇門,就能看見了,不過我建議你要小心一點,畢竟,有些人,即使是死了,脾氣也不會有半點變好。”
“謝謝提醒。”蘇白轉身,走向了前面的那扇拉門,這里是軟座車廂,那么前面,應該是硬座車廂了。
走到拉門前時,蘇白環視了一下四周,這輛火車很是奇怪,因為從最后一節的餐車到經過臥鋪車間一直到這個軟座車間,沒有跟外面相同的門。
或許,可以解釋成,反正乘客就那么一點,也不用開那么多的門了,但未免有點太過去奇怪了,廣播可是個吹毛求疵的性格,它設計出來的東西,不應該出現這種bug,而且,像是尋常的火車那樣每節車廂都開個門,似乎也不算是什么太麻煩的事情吧?
蘇白的手,放在了拉門上,然而,他一直沒有打開。
一道陰冷的氣息自蘇白身后傳來,襯衫男子此時竟然站在了蘇白的身后,下巴抵在了蘇白的肩膀上,雖然他沒有身體,甚至連靈魂都虛弱得不像話,但是這種感覺,還是讓蘇白很不喜。
公子海的這種表現是一種行為藝術,事實上絕大部分的gay,看起來跟普通人沒什么區別,也不會故意表現得很妖里妖氣女人化,但是這位,的確是讓蘇白有些反感了。
“你怎么…還不開門吶。”
襯衫青年輕聲問道。
“門有點重,拉不動。”蘇白將放在門把手上的手收回來,從衣服里取出了一張濕巾,擦了擦自己的手,整個過程,極為慢條斯理。
襯衫青年慢慢地又飄離了,又回到了他原來的位置上,淡淡地道:
“所以,我還是太心急了么。”
“嗯,有點。”蘇白說道,“雖然你表現出了那種感覺,但是說實話吧,我不認為那種臨死之后萬般皆休還會提攜后背的這種情緒和風格,會出現在我的那些前輩身上。”
襯衫青年點點頭,“是啊,他們怎么可能會做這種事呢,他們只是一群,一群…”
襯衫青年似乎是在思考著如何形容那些人,但是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詞匯,所以,他也就不去形容了,而是有些意外地笑了笑:“居然被你套出話來了。”
“你到底是什么東西!”蘇白目光警惕地看著這個襯衫青年,從剛剛的話語之中,這個襯衫青年分明是將他自己跟荔枝那群人給對立了起來,他顯然不是被廣播送去那個地方的聽眾。
甚至,
有可能,
他其實就是廣播送聽眾去那個地方所要對付的東西!
“我是誰?”襯衫青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是東西。”蘇白提醒道。
“呵呵。”襯衫青年一只手放在座椅上,另一只手夾著煙,“你知道么,這個動作,是我跟一個人學的,雖然,我從來沒有品嘗過煙草的味道,但我覺得應該很不錯,因為我看他抽煙時,覺得很享受。
所以,你身上帶煙了么?”
“你現在沒有身體,有煙,你也抽不了。”
“嘶…”襯衫青年很遺憾地拍了拍自己的頭,“是啊,真的是好殘忍啊,第一次見到了真正的香煙,卻抽不了。”
襯衫青年的語氣,在此時陡然一變。
“你不開門,你就得死。”
“就憑你一個亡魂?”蘇白不以為然地問道。
“哦,對了…”襯衫青年有些不好意思道:“忘了給你介紹,我們的朋友們了…”
話音剛落,整個軟座車間里,每個座位上,剎那間坐滿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