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了,不想了,懶得想了。”
蘇白將沒燃盡的煙頭捏在自己手心里摩挲著,隨后向前走了兩步,整個人雙腳踩在巖壁上從上面直接滑了下去。
胖子緊隨其后,只是比蘇白狼狽許多,畢竟胖子不是走肉身強化的。
“大白,這就打算回去了?”胖子還是有些不敢置信,以蘇白的性格和一貫的行為方式,居然就能這么說放下就放下了?
“反正也找不到他,難道說留在這里繼續給他刷存在感么?”蘇白抿了抿嘴唇,笑道:“按照利益結果論來說的話,我這個本來被當作消耗品替死品的小鬼,現在不光占據著人家的身體,還在廣播里混得不錯,我已經是占了大便宜了。”
大便宜,這三個字被蘇白故意咬得重了一些,很顯然,對于占這個大便宜,蘇白是一點都開心不起來,這股恨意,幾乎填充著蘇白現在整個胸膛。
“那批人可能要回來了,坐高鐵進上海站,這出好戲想想錯過了還真是有些不甘心,所以還是早點回去吧,不管是要報仇還是要其他怎么的,現在的我,還沒資格說這種話。
至于他,他也就敢在這里蹦幾下在我面前跳跳鬧鬧,我倒是真不信他敢繼續死皮賴臉地貼著我繼續在我面前晃悠。
臭水溝的老鼠,蹦得再高,它畢竟還只是一只老鼠。
就算想抓他,也得等嘉措跟和尚恢復過來再說。”
“呵呵,反正我是跟不上你的思路了,喊你大白喊這么久了,在我眼里,蘇白就是你,你就是蘇白,不管你過去是什么,不管你的童年是什么,我又不是你的青梅竹馬,反正我剛認識你時,你就是你了。
一個名字,說到底,不過是一個名字而已,一具身體,說到底也就不過是一具身體而已,誰沒在廣播的故事世界里弄過傷痕累累身體殘破?
這身體都被廣播修補恢復了多少次了,說句不害臊的話,早就和爹媽沒多大關系了,而且咱們還強化了血統,現在拿咱們的血去和爹媽的血驗證dna,估計結果都不是親生的。
你就是你,大白。”
胖子一邊跟在蘇白后面一邊說道。
蘇白忽然停下了腳步,
胖子愣了一下,也停了下來;
“胖子,你這話還真說得有點把我感動到了。”
說完,一個玉瓶被蘇白丟了出來,落在了胖子的手里。
“之前你不是和我說過想要一滴那東西的血么,給你。”
“心靈雞湯這么強大?”胖子自言自語道,顯然是幸福來得太突然。
“這滴血不安分。”蘇白提醒道,“我吸收了三滴中的兩滴,剩下的這一滴,我沒敢碰。”
“沒事兒,就要不安分的主兒,一勞永逸唄。”胖子顯然是把自己和那個女人的事兒告訴了蘇白。
“你也是夠絕情的。”
“總比我親手殺死她要好。”胖子嘆了口氣,“得嘞,咱去把車加點油,回家去。”
從四川回到上海,已經是一天之后的事情了,蘇白跟胖子下了飛機就坐地鐵回到老方家里去,因為伴隨著春節假期結束,整個上海市開始重新恢復生機,最明顯的就是整個城市,因為返回浪潮,很多地方都陷入了擁堵之中,坐地鐵在這會兒比打車方便多了。
打開了家門,走進家里客廳,看著正雙手撐著沙發正在自己練習走路的小家伙,蘇白由衷地感受到了一種幸福感。
這種幸福,以前就有,但是經了最近的一些事情后,蘇白開始分外珍惜和珍重這種感覺。
我沒有的,我沒經過的那些美好,我希望你有。
這種感覺和期待很樸素,此時此刻的大白,心態跟廣大中國當代父母一樣,很多父母自己沒多少文化,在廠里辛苦上班,在家里辛勤耕種,背朝黃土面朝天,汗水一滴滴地灑落在機器上,咬著牙,自己節衣縮食,供養著自己的孩子,就是希望自己孩子能夠受到更好的教育,可以不像自己小時候那樣沒條件上學。
蘇白沒有童年,甚至,可以說是沒有過去,但是蘇白不想這種經也落在小家伙身上;
我已經受過很多苦了,現在能做的,就是讓我兒子活得輕松幸福一些。
這就是現在蘇大少心里最真實也是最樸素的寫照。
蹲下來,對著小家伙拍拍手,小家伙馬上笑呵呵地一搖一晃走過來,撲入粑粑的懷抱里。
抱起兒子,蘇白在小家伙粉嫩的臉上親了一口。
自己不在的時候,吉祥也是把小家伙照顧得很好,渾身上下都是干干凈凈的,精氣神也很好,而且小家伙因為是靈童的原因,從出生到現在,就沒生過病,又懂事又乖巧還善解人意。
一想到吉祥,蘇白的目光開始在四周逡巡著。
“在找那只黑貓么?”胖子剛剛從冰箱里拿出一瓶飲料喝著,“在院子里吧。”
蘇白抱著小家伙走到客廳落地窗前,掀開了窗簾,看見吉祥正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匍匐在那里曬著太陽,那幅畫,還在吉祥的身邊放著。
陽光撒照在吉祥的身上,毛發反射出很柔和的光芒,講真,這只貓談不上什么品種,也算不上什么血統,看樣子就跟普通的土貓沒什么區別,但是它卻一直能給人一種很高貴很不一般的感覺。
“貓咪…貓咪…”
小家伙喊著。
吉祥很是慵懶地睜開眼,看了看小家伙,然后,又看了看抱著小家伙的蘇白。
隨后,它又翻了個身子,大概打算把這一覺繼續睡下去。
蘇白打開窗子,走進了院子里。
將小家伙放下來,小家伙自己一搖一晃走到藤椅邊,一只手抓著藤椅另一只手在吉祥的身上摸著,像是往常吉祥在他睡著時用尾巴不停地給他輕輕按摩一樣。
吉祥微微睜開眼,看著小家伙,可以看出來,這只貓對于此時此刻,很是享受。
這個孩子明明是自己辛辛苦苦一直帶著的,那個名義上的爹經常不在家純粹是個甩手掌柜,但是這孩子每次都是看著那爹回來就開心得要命,說吉祥不吃醋那是不可能的,貓咪也是有小脾氣的,但現在總歸是這孩子稍微長大了一點,也懂得關心一下自己了。
吉祥頓感貓生欣慰。
蘇白抽出一根煙,但是看著小家伙在這里,也就把煙放了回去。
“我知道了一些過去的事。”蘇白看著吉祥說著。
吉祥不動聲色,繼續沉浸在剛才的氛圍里,但是它輕輕放下的尾巴,告訴蘇白它其實正在聽著,而且聽得很認真。
相處了這么久,一人一貓,肯定也是相處出了一種默契。
“你愿不愿意把過去的事,告訴我?”蘇白問道。
“喵。”吉祥叫了一聲,搖了搖頭。
“那我就不問了。”蘇白也很干脆,“過去,畢竟是過去了。”
吉祥有些意外地看了眼蘇白,估計心里在想著這精神病怎么忽然轉性成哲學家了?
隨后,蘇白在吉祥面前蹲了下來,將小家伙抱在自己面前,對著吉祥。
“這是我兒子。”
小家伙有些懵懂,他不知道自己粑粑這是什么意思。
吉祥倒是明白了一些,這只貓的智慧,確實足以讓絕大部分人類汗顏。
“喵。”吉祥回應了一聲,“語氣”不是很和善。
“那兩個王八蛋和那個小王八蛋,我早晚有一天,要把他們一家子給弄死。”蘇白很平靜地說道,“還有,我不會允許我兒子,走我的老路。
我不希望有朝一日,
我兒子也會跟我那時一樣,被關在密封玻璃容器內,全身上下泡著營養液,盯著一幅畫,然后旁邊還有一只黑貓,正在不停地翻著頁。”
蘇白的左眼,在此時呈現出一種暗紅色,右眼則是深黑色,這是很鄭重的警告,這是很嚴肅的警告,
因為蘇白可以確定,當初,就是面前的吉祥,在自己面前,翻著畫卷的頁給自己灌輸著記憶,
蘇白不知道吉祥在里面到底扮演著什么角色,
但是蘇白絕對不會讓這一幕,重新在小家伙身上發生。
“喵…”吉祥的喉嚨里發出了一聲嘶鳴,明顯帶著一種針鋒相對的意味,顯然是在告訴蘇白,你在警告誰呢!
“如果你不同意。”蘇白將小家伙一只手抱起來,另一只手掏出了地獄火散彈槍,對準著吉祥的額頭,“我們現在就可以來個了斷。”
吉祥一雙前爪慢慢爬了起來,作勢欲撲向蘇白,全身的毛發在此時也豎立起來;
一人一貓,雙方的氣機在此時拼命地碰撞著。
“貓咪…貓咪乖…貓咪…乖乖…”
蘇白懷里的小家伙對吉祥伸出小肉手,小家伙可能不理解自己粑粑在說著什么,但是他應該本能地察覺到周圍異樣的氛圍。
吉祥像是一個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率先卸去了身上的氣機,然后,伸出了自己的肉爪,搭在了小家伙的肉嘟嘟的手掌上。
蘇白清楚,
這算是吉祥答應了,也算是吉祥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