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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來啊,互相傷害吧

  和跟嘉措此時就像是黑夜之中的兩團最明亮的光火,一同驅散著四周的陰霾;

  他們恣意,他們放縱,兩個高僧,平時都莊馳嚴肅,而眼下,一個個仿佛是剛剛從監獄里放出來的瘋子一樣,大吼大叫,厲嘯連連,同時,殺意迸發,惡意縱橫,已經不再有多少佛門僧人姿態了,真的如同魔王再臨一般。

  蘇白咬著牙跟在后面,他的身上,僵尸血統跟血族血統不停地在進行著交替,往往是壓制住了一個另一個就忽然冒出來,蘇白不能允許自己的血統本能占據自己的心智,否則要么自己就會成為一個只知道尋找鮮血痛飲的血族或者是一個只知道殺活人取陽氣的僵尸。

  到時候,等待自己的,就是廣播的制裁,興許都等不到下一個故事世界了,廣播顯示任務一旦發布,四周的其他聽眾收到任務馬上就會蜂擁而來將他蘇白當作討好廣播在廣播面前刷好感度的香餑餑。

  而且,就算是蘇白自己也不愿意自己淪為一頭野獸失去自我,否則,這和死去有什么區別?

  甚至,這生不如死!

  “兩個禿驢,老子真想現在拿出手機把你們現在這個吊樣給拍下來,看看以后你們還有沒有臉在老子面前裝b!”

  蘇白惡狠狠地說著,他的眼睛之中,時而清澈時而渾濁,顯然,哪怕是這種苦苦支撐,也堅持不了太久了,這還是嘉措跟和燃燒自己法身幫蘇白吸引了絕大部分壓力的前提下,而現在,嘉措跟和也已經快油盡燈枯了。

  這倆貨是什么德性,蘇白清楚,無論是和還是嘉措,都不會說徹底燃燒自己奉獻自己的,他們肯定會給自己留一口氣,以期待蘇白能夠將他們兩個人還帶著半口氣的殘軀給帶出去,他們可不想死,也絕對不會傻乎乎耿直到為了蘇白丟掉自己的命。

  到時候,蘇白不光是要自己一個人逃,還得扛著兩個拖油瓶!

  這是約定!

  好在,蘇白發現了這怨魂的區域,不能移動,自己三人現在,已經脫離了一開始的怨魂中心了,距離邊緣位置,也就不到千米的距離而已。

  這在平時,蘇白幾個縱身飛躍就到了,但是這時候,蘇白拼命地壓制著自己體內的造反血統,連走路奔跑都是踉踉蹌蹌地,根本就不敢釋放出自己的真正力量,不然可能半秒都堅持不住了。

  “阿彌陀佛!”

  和念出一聲佛號,當即摔落在了地上,整個人身體虛弱無比,蒼薄得就像是一張白紙一樣,呼吸也不見了,當然,他體內仍然有殘溫,這和上現在肯定是在用龜息功給自己續命呢。

  “媽的!”

  蘇白罵了一聲,伸手將和的身體扛在了自己的左肩上。

  “本尊,無力了!”

  嘉措發出了一聲嘆息,柴刀作為本命武器融入了自己身體,整個人跪伏在了前方,氣若游絲。

  蘇白在經過時也是將嘉措扛起來,放在自己另一個肩膀上。

  兩個人的壓力在身上,蘇白只感覺自己身體越來越重,他在克制不住地想要釋放出自己的力量,不然自己整個人都會垮掉,但是蘇白心里更清楚,釋放出自己力量的同時也會連同釋放出自己心中無窮無盡的負面情緒,到時候和和嘉措肯定也歇菜在這里,而自己,則會成為被怨魂怨念所裹挾的野獸。

  “撐住!”

  “撐住!”

  蘇白在心里對著自己喊著。

  風衣在此時自動顯現,它出現在蘇白的身上,但是,這并非是蘇白的征召,因為蘇白這時候根本就不敢征召!

  法器有靈,風衣更是靈氣極足之物,雖然蘇白在之前融合本命武器時抹去了風衣本來的意識,將其徹底融入自己體內,但是蘇白并沒有抹去風衣的靈,這個時候,風衣哪怕沒有靈,也終于失控了,或者說,并不是風衣失控,而是蘇白自己的情緒以及理智,已經混亂到開始命令蘇白身上的法器了。

  “艸…”

  風衣裹挾著蘇白竟然開始向后飛去,蘇白怒吼一聲,單手死死地嵌入了下方的水泥地之中,以此來拖住自己的頹勢。

  而嘉措跟和則是從蘇白身上落了下來。

  蘇白整張臉已經變成了潮紅色,他拼命地搖著頭,卻不知道,到底腦子里在想什么東西。

  “到底是誰,到底是誰要坑我,到底是誰設計害我!”

  蘇白發出著這種怒吼,

  哪怕他知道,在這個時候肯定有一伙人,隱藏在幕后,看著他此時的憤怒咆哮而竊喜,自己就如同是一個在燒紅鐵板上跳舞的猴子,在供別人欣賞。

  現在,自己連自己的法器都快管制不了了。

  四周,

  怨魂幽幽,不停嘶吼,不停地一遍遍沖刷著蘇白的心理防線,不停地蠶食著蘇白內心深處的理性,

  壓抑,

  壓抑,

  再壓抑,

  就像是一條大海從你頭上傾瀉而下!

  嘉措跟和的身體躺在一邊,他們現在法身,傷勢無比嚴重,神識陷入沉寂,這倒是不用擔心因為周圍環境而發狂了,但是周圍虎視眈眈的怨魂怨念又怎么可能是吃素的?

  如果不是有蘇白在他們二人身體身邊,不知道多少怨魂怨念在此時就會呼嘯而來,將和跟嘉措的身體分食得干干凈凈!

  蘇白的眼神之中,血光已經占據了九成以上,靈臺以上的清明,就如同狂風之中的殘燭,隨時就會熄滅。

  然而,就在這時,蘇白反而不叫了,蘇白反而不喊了,就連本來已經“叛亂”的風衣,在此時竟然也平息了下來,像是一件貼心的小棉襖一樣,熨貼在蘇白的身上。

  單膝,跪在地上,雙手,撐著水泥地面;

  這突如其來的橫禍,

  來得沒有半分預兆,來得沒有絲毫理性,

  就連蘇白現在都有些難以相信,

  剛剛還在車上談論得興高采烈的和以及嘉措,此時已經變成了奄奄一息。

  這,真的是飛來橫禍啊;

  只是,蘇白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他緩緩點了點頭,

  “死和,你是算到了我會走到這一步的,是吧;

  你是算到了就算你和嘉措燃燒了法身,也沒辦法成功開路讓我離開這里的,是吧!

  之前你跟說,只要我能把你們兩個人的身體保存回去,你們就反欠我一個人情,我當時還納悶,你怎么會變得這么客氣,

  現在,我算是明白了。”

  蘇白雙眸之中的血色開始褪去,雙目之中,變得完全清澈透明,周身的燥火一應散去,消失無影無蹤,血族血統完全斂去,僵尸血統徹底沉寂,

  他緩緩地站了起來,

  深吸一口氣,

  像是一個剛剛在地上連續做了好多個深蹲的勞累者一樣,站起來,卻也是舒服多了;

  只是,蘇白身上,那一抹冰冷,卻在此時變得幾乎快要寧接觸水滴滴落出來一樣,一舉一動,都帶著一種絕對冷漠氣息;

  輕咬舌尖,一口鮮血落了下來,砸落在水泥地上,飛濺而出,鮮血瞬間被周圍怨魂吸食得干干凈凈。

  “乖,真乖,爸爸這里還有,血嘛,爸爸有的是,呵呵呵……”

  蘇白一邊笑著一邊揮灑著鮮血,周圍的怨魂在此時完全被引動了,而蘇白,面色如常,甚至是比平時,更冷靜更得多。

  若是此時和跟嘉措醒著,看著蘇白現在這個模樣,估計也會嚇得牙疼,

  這貨,

  又犯病了,

  他如果犯病了,其癲狂的嚴重程度,真的比所謂的心魔入心,比所謂的野獸,更加冷酷更加無所顧忌得多了!

  紫金山腳下,沙爾伯爵很是好奇地觀察著前方的一捧水汽,水汽中,呈現著影像。

  “你們是要對付那個藏僧吧,但是現在另一個和也奄奄一息了,那個家伙也被心魔入心了,這可是一連葬送三名資深聽眾啊;

  難道說廣播對你們東方聽眾圈子格外優待,所以這樣玩也不會生氣?”

  沙爾伯爵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站在兩個喇叭身后問道。

  阿穆里則是遠遠地站在后面,他負責專門看守著被制服的胖子,少殺一個聽眾就少受一份懲罰,所以他們只是將本就元氣大傷的胖子給封印住了,并沒有下殺手。

  兩個喇叭,一個很年輕,大概十一二歲模樣,另一個很老,七八十歲的模樣;

  “伯爵,此言差矣;我等師兄弟前來,只是為了超度這八千亡魂,以積累功德,若是這些亡魂或者下方八千尸體生變,于生靈,于人間,則是一場浩劫。

  我輩佛門中人,當以濟世救民為己任,至于誰讓那三人是最后接觸這八千尸體的人,則是我等所料不及的,現如今這些怨魂如果想投胎做人不淪為畜生道只能將怨念散與他人,他們被封閉在地下一個甲子,唯一的印記和印象,也就是那剛剛進去過地下的那三人了。

  現在看來那三位聽眾,真的是遭受了無妄之災啊。

  我等,也為此心中煎熬,但八千怨魂要緊,我等也只能違心如此了,我等相信,那三位聽眾也是明事理之人,也是懂輕重之人,一人往而度千人,應該雖九死而其尤未悔吧。”

  看起來像是個小孩子的喇叭說話時,卻顯得格外老氣橫秋,顯然,這喇叭真正的年紀,可不僅僅是表面上看起來這么簡單。

  “我佛慈悲,那三位聽眾同道,事后我等定然為其做大蘸超度之,同積累大功德,愿他們可以早登極樂。”年老的喇叭如是說道。

  此時,在這塊地方,只有這兩個喇叭以及阿穆里跟沙爾伯爵和昏迷中的胖子。

  聽了這些話,沙爾伯爵吐了吐舌頭,他以前覺得自己國內那些喜歡做演講喜歡出現在民眾前時連皮鞋有幾層灰塵都必須設計好的政客議員們已經夠虛偽夠惡心的了,結果沒想到,在這個東方,居然真的碰上了大師級虛偽人物。

  沙爾伯爵輕笑道,“這解釋,本伯爵姑且信了吧,但是你們是不是當廣播跟本伯爵一樣善解人意么?”

  年輕喇叭雙手合什,悲天憫人道:“廣播若是降罪我等,我等甘愿受罰。”

  沙爾伯爵這下子是沒話說了,他清楚這幾個喇叭打的是什么主意,他們咬定這是一場意外,但是廣播肯定能洞悉一切,只是廣播的規則就是這樣,它全知全能又迂腐,再加上這幾個喇叭,做的又的確是好事,所以廣播固然會將落下責罰,卻也不會真的按照故意殺死三位資深聽眾那么嚴重。

  估計這幾個喇叭心里也認了這責罰,但是在他們看來,只要剔除了那個一心“根正紅苗”的藏僧,他們就能真的推動起建國獨立,到時候,國家氣運加身,他們所收獲的,遠遠大于所失去的。

  沙爾伯爵心里已經在盤算開了,這場戲,先看下去,如果這幾個喇叭真的沒受太大的大礙,最后還真的完成了那個目的,獲得了國運加身,那么,自己是不是也可以依葫蘆畫瓢一下?

  比如,蘇格蘭人跟威爾士人,想從大英帝國手里獨立可是很久很久了,自己也不是沒機會嘛,大不了自己這個王室成員直接去當一回民族解放先鋒就行了。

  只是,沙爾伯爵馬上發現了什么不對勁,問道:“那兩個廢了,剩下的那個心魔入體成野獸的,怎么感覺有點不對勁啊,居然分散自己的血汽,拉攏那幫怨魂了。”

  年輕喇叭當即面色一沉,疑惑道:“不對,有變,此人沒有入魔成功,這不是被怨念侵入變成野獸的表現!”

  老年喇叭則是問道:“但是此人已經失去了一切理智,這一點貧僧可以感知得清清楚楚,他已經失去了一切理智了。”

  沙爾伯爵又指著水汽畫面問道:“噫,他在做什么?帶著八千怨魂去郊游?”

  年輕喇叭和老年喇叭當即面色驟然一變,兩個人被驚得直接從地上站了起來,他們不敢相信此時正在發生的一切,因為這一幕,讓他們從心底感受到了恐懼。

  而此時,阿穆里也不再看管著昏迷著的胖子了,而是直接出現在了兩個喇叭身后,

  “兩位師兄,他這是要做什么!”阿穆里問道。

  兩個喇叭幾乎是被嚇得面如白紙,其中年老的那個顫顫巍巍地伸出手,身如抖糠,幾乎是尖叫道:

  “他瘋了,他要帶著八千慘死被幽閉地底七十年的怨魂,去上海市區!”

  “fk,fk,g,你們東方人太可怕了,這件事和本伯爵無關,本伯爵只是路過,只是路過,廣播在上,上帝在上,真的和本伯爵無關啊。”

  沙爾伯爵被嚇得當即拿出了一張珍貴的空間卷軸,這時候,他不惜消耗所有卷軸中最寶貴的空間卷軸以離開這個地方,他真的被嚇壞了,真的怕廣播會把罪責也算在他頭上,哪怕只是一點點的罪責,自己也擔待不起啊,他必須趕緊離開,否則廣播如果認定他是同黨有連帶責任,真的沒地方哭去了。

  阿穆里嚇得幾乎坐在了地上,嘴唇顫抖著,茫然道:“他,他怎么敢,他怎么還能有清醒的行動能力,他不是應該像是一個野獸一樣只知道跑出去殺戮么,他怎么還能蠱惑帶著怨魂行進!

  而且,他怎么能帶它們去上海市區,那里,那里有多少人口,那里,那里有多少活人?

  他怎么能這么做?”

  嘉措跟和的身體,被蘇白扛在肩膀上,周圍的怨魂,已經離開,在蘇白的操控之下,并沒有分食他們的身體。

  而在前方,依稀可見的地方,

  一團黑壓壓的烏云,正在前行,不斷地前行;

  “兩個瀕死之人,兩個耗盡了所有元氣的人,有什么好吃的,就那么一點點的血氣了,跟老臘肉一樣,不剩多少油腥了。

  前面,是上海,有幾千萬的人口,

  那里,是你們的天堂,那里,才是你們該去的地方。

  投胎,有什么好?投胎后,你們還是你們么?

  走,跟我去上海,去吃人,去吃很多很多人,一個個吃成厲鬼,永遠停留在人間,豈不是最美妙的么?”

  蘇白一邊行走一邊說著話,他臉帶著微笑,很迷人的笑容,周圍的怨魂自然而然地跟著他在前行。

  隨即,不經意間,蘇白微微側過頭,看向了自己頭頂位置,輕聲道:

  “來啊,要死一起死啊,

  來啊,互相傷害啊,

  是你們讓我發瘋的,

  我發瘋了,

  連我自己都怕。”

  紫金山腳下,兩個喇叭跟阿穆里迅速從驚恐和慌亂之中清醒過來,兩個喇叭紛紛開始燃燒自己的神魂,開始以最快的速度毀掉這工地上的引魂超度法陣,阿穆里則是發了瘋似地以自己為封印,去封堵住地下研究所跟地面上的聯系通道,他不惜以自己的壽元以自己的道行去截斷地下那八千尸體對外的聯系。

  三人,這時候幾乎是以自己的生命,以自己的道行,不惜一切代價將這里自己三人辛苦布置的一切拆散毀掉,

  他們必須要在那個瘋子帶著八千怨魂進入上海之前讓那邊的怨魂徹底煙消云散!

  否則,

  如果之前他們覺得,三個聽眾的“意外身亡”,廣播就算懲罰下來,他們也能抗住也能接受的話,但如果,這三個聽眾身亡的基礎上,再加上一座擁有數千萬常住人口的大都市也一舉覆滅呢?

  “那個人,真是個瘋子,真是個精神病,瘋了瘋了;

  他真的敢帶著怨魂去上海!”

  “快快快,不惜一切代價,毀掉這里的陣法,不惜一切代價,毀掉那邊怨魂的聯系,讓那邊的怨魂就此煙消云散,不然,我等命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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