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曾想,寧老祖就這樣戰死,寧氏閥主寧致澤也生死不知墜入湖中,而父王不惜以道胎本源祭御雷芒珠,竟然都這么輕松被董良等人聯手破去,太孫贏余心里這一刻皆是冰涼,心神慌亂之余,所御靈劍被太微宗三名弟子聯手擊飛,而冉虎戰戟朝他當胸刺來,他再也來不及抵擋。
而左右虎賁扈從這一刻也是膽顫心寒,沒想到不可一世的太子、寧氏老祖,就這樣敗了,沒想到武威軍與龍驤軍竟然合謀設下這樣的殺局,愣神間竟然都沒有人來得及幫贏余去封堵冉虎的這一怒刺。
太孫贏余看著戰戟從他當胸刺透過去,而他身上所穿的靈甲在此前的激戰中已經被打得殘破。
太孫子贏余一掌將冉虎逼開,感覺到生機隨胸口的熱血噴涌而去,不甘心的怒吼道:“為什么?為什么?天誅董賊!天誅董賊!”他帶著強烈的不甘心闔目死去,尸首落入虎賁扈從的懷里。
太孫贏余已死,寧氏老祖寧永年已死,寧氏閥主寧致澤以及太子贏丹即便不死,也絕逃不出他們的掌握,諸閥聯軍注定分裂,而虎賁軍將因為群龍無首而崩潰,冉虎便讓太微宗諸弟子收縮陣形,讓這些虎賁扈衛帶著太孫贏余的尸骸逃走,不必要再添加無謂的傷亡。
這時候陳海也將寧永年的尸骸以及斬碎左臂的寧致澤,從湖水里撈出來。
太子贏丹沒有死,但他為祭御雷芒珠,道胎本源消耗極劇,之后又被蒼遺一掌,直接將道胎轟得四分五裂,他此時即便還能勉強站在湖面上,沒有一頭栽下去,但這時候無論是誰,都能將他當成螻蟻般捏死。
“為什么?”贏丹不甘心的怒吼道。
“成王敗寇,這些年死在他手里的人不知多少,他媽還那么多為什么!”陳海這時候實在懶得跟贏丹解釋什么,跟董良、黃歧瑋、謝覺源他們粗魯的開著玩笑,但回想這一戰,還是覺得心有余悸,感慨道,“我們計劃這么周密,還差點功虧一簣,贏丹還真是能夠折騰啊。”
黃歧瑋、謝覺源也是心有同感,要沒有蒼遺這樣的妖尊坐鎮,這一戰他們根本不可能將太子贏丹留住,而且蒼遺最后徒手封印紫霄雷球的神通也太令人瞠目結舌了,道禪院的底蘊,還真是不容窺測啊。
這時候眾人飛到蒲川湖的北岸,與道衙兵精銳匯合。
陳海朝黃歧瑋、謝覺源揖禮道:“還請兩位劍尊,將贏丹、寧致澤兩賊押送回燕京看押起來,我與董侯以及蒼遺師兄要往天鷹崖走一趟——燕京事宜,暫時都勞累兩位劍尊了。”
黃歧瑋、謝覺源這時候也感知到臥龍城方向,河西六十萬鐵騎已經如潮水般涌出,在董氏世子董疇、葛玄喬、陳雋等人率領下,進占潼口,將群龍無首的虎賁軍、諸閥聯軍北逃的歸路徹底封堵住,將沒有什么問題。
這時候一聲鷹嘯,從遠空掠來。
陳海抬頭看去,不是舅父陳烈身邊的青鱗雷鷹是什么?
而舅父陳烈一襲青衣,站在青鱗雷鷹之上,雖然此時也已經踏入道丹境,但兩鬢華發霜白一片,想必是這兩年龍驤軍與河西之間的矛盾讓他愁白了頭,陳海熱淚盈眶,跪拜下來,喊道:“舅父!”
涼雍郡,天鷹崖。
天鷹崖乃是涼雍郡苗氏山門所在。
苗氏傲立燕州以北三千余年,甚至不比贏余執掌燕州的歷史稍短。
殘酷的氣候雖然給生存帶來重重考驗,但是也給予北國漢子以堅韌的性格。
往年這個時候,萬刃高的天鷹崖下都會擠滿了人,他們拿著簡陋的工具,開始拼命地向上攀爬。上萬米的崖壁之上,密密麻麻的擠滿了人猶如蟻群一般。
若是誰能不用絲毫真元,全憑體力成功登頂,那么就會被苗氏納入宗門之列,無論出身,也正因為如此,苗氏才不會如其他宗閥一樣,日久而衰。
今日卻突然變了模樣,幾十道虹光從天鷹崖頂端飛出,將已經攀附到崖壁之上的子弟都送到地面上去,囑咐他們立時離開天鷹崖。
渴望攀崖登頂的年幼子弟都是一臉迷茫,不知道發生什么了。
下一刻,天地之間一陣悸動,天鷹崖頂光芒大作,此時有見識的人驚呼道:“天封玄晶陣!天鷹崖的天封玄晶陣開啟了,是誰要來攻打天鷹崖了么?”
眼下整個燕州局勢動蕩,即便是年輕的子弟心里都知一二,但是萬萬想不到誰能這么大膽子,直接跑到涼雍郡腹地來攻天鷹崖。
這些人都是苗氏子民,雖然幫不上手,但也都不愿退去,只是遠遠地看著。不多時,就見數點虹光由遠及近,風馳電掣般飛了過來。
董良高聲喊道:“鳳山真人,老友來訪,你卻嚴陣以待是何道理?”
“哼!”一聲冷哼聲傳來,一個身高兩米,虎背熊腰的須髯大漢一身皮袍站到天鷹崖之巔,他身后苗修永、苗越等人,也都橫眉怒目地看著董良、陳海等人。
“你董氏敢冒天下大不違,與逆賊竄謀、刺殺太子,我苗鳳山可不敢有絲毫大意。而既然從頭到尾,都是你與龍驤逆軍的陰謀,想要我涼雍苗氏歸降,何不直接領兵來攻,惺惺作態的跑過來,當真以為我苗鳳山是不戰而降之人?”
董良臉上絲毫不見半分慚愧之色,只是面色凝重地說道:“一言難盡啊。此處人多嘴雜,我不便說,不如我們進去細談。”
苗鳳山看著董良身后的陳海、蒼遺、陳烈等人,仰天打了個哈哈道:“難道董道兄還想故技重施,將我苗鳳山也殺了?今日念在你我相交多年的份上,你們快快離去,我不為難你們,他日咱們戰場再見!”
看苗鳳山戒心如此之重,董良也頗為無奈,正在想如何跟苗鳳山解釋清楚,陳海站出來說道:“我和董侯所謀,是有些匪夷所思,但苗真人難道還怕我們幾人就能將天鷹崖攪得天翻地覆?要是苗真人真有怨意,大可以用天封玄晶陣,將我們殺了為太子報仇雪恨。”
“好啊,你與董良既然有膽,那進來吧;其他人就恕天鷹崖地方太小,不招待了。”苗鳳山冷冷說道。
陳海與董良對望一眼,便讓蒼遺、陳烈他們暫時留在外面,他們兩人拂袖往天封玄晶陣籠罩的天鷹崖走去。
踏入苗鳳山為潛修而在天鷹崖修筑的石殿之內,陳海將此時黑山白石灘正發生的一幕,以溯時圓光術的神通直接展示給苗鳳山、苗修永、苗越等涼雍郡最核心的人物看。
苗鳳山負手凝立,過了半晌,才轉頭看著董良和陳海二人,面色凝重地問道:“這世上難道真有羅剎血魔?”
“不僅有羅剎血魔,也不僅成千上萬,而是數以百萬計;而且這還僅僅是進入血云荒地的血魔數量,”陳海點了點頭,這時候將血魔大劫之事娓娓道來,“而等血云荒地連燕州、羅殺域都徹底連接上,到時候還不知道有多少血魔會涌入燕州!”
“這還真是一樁麻煩,我輩真是白發皓首,都沒有想到有一天異域魔物會入侵燕州,”苗鳳山皺著眉頭說道,“不過,有朝一日我們若能將羅剎血魔一掃而空,是否有機會借血云荒地,踏入異域,從而獲得突破道胎的機會?”
陳海看了看董良,揉了揉鼻子說:“受天地法則限制,燕州玄修想要突破道胎,即便有仙法真訣,也必會招來天道之劫;踏入羅剎域是沒有這層限制,但血魔之劫,怕是沒有那么好渡…”
苗鳳山一揮斷陳海的話,慨然說道:“無論如何,我等已經站在這方世界的巔峰,而想那魏子牙隱藏燕然宮上百年,機關算盡,可不就是想突破道胎境的瓶頸嗎?不管怎么說,血魔雖然是劫,但對于我等,又何嘗不是一次苦等數千年才能有的一次機會?錯過這次機會,我等最終也就是一捧黃土而已。”
見苗鳳山竟然能這么想,陳海心里反而輕松下來,他之前還擔心苗鳳山害怕血魔大劫太烈,會率族人東遷避禍呢!
“這么說,陳侯、董侯這次過來,是想讓我們鐵狼軍配合著武威軍以及蠻兵,一起將榆城嶺、斬馬嶺這一線的通道封死,不給諸閥聯軍退路嘍?”苗氏世子苗修永這時候插嘴問道。
見苗修永這么快就想通他們的來意,陳海點點頭,說道:“我們正是此意,龍驤軍、武威軍、鐵狼軍,兵勢還是弱了,不足以御魔,必須要讓六百萬諸閥聯軍毫無保留的接受我們的指揮,才有成功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