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極為強悍,極為驚艷的一刀。
一刀出,萬法破。
至少在白封修行的日子里他從未見過有人使出這樣的一刀。
他不愿意承認,但確實在那一刻他的心底隱隱覺得,這男子的修為高出了所有天嵐院中的長輩。
這多少讓他有些不快,畢竟在他的心里天嵐院應當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存在。
刀終于落了下來。
那位在他們心中幾乎無可匹敵的邪神在這把長刀之下,身子從中被切割成齊整的兩段。
她的眼中閃過一道詫異與驚恐,她指著那刀客張開嘴似乎想要說些什么,但話還未出口,身子便朝著兩側栽倒在地。
她死了。
那位在諸人眼中幾乎不可匹敵的邪神就這樣死了。
只是一刀,這樣簡單的一刀。
便結果了她的性命。
隨著邪神的倒地,那些束縛在白封三人身上的長發便瞬息枯萎了下來。他們的身子也隨即栽倒在地,驚慌失措的三人還來不及張開自己的靈力屏障,便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模樣狼狽不堪。
不過三人此刻倒沒有心思去在意這些,他們趕忙爬起身子,愣愣的看著那已然血肉模糊的女子,神情震撼不已。
而那女子的身軀也在這一刻開始萎縮下來,轉眼便化為了一只干枯的軀殼。
一道漆黑的氣體自她干枯的血肉中涌出,那其中似乎包裹著一只扭曲的人臉,嘶吼著就要朝著遠方遁去。
手持長刀的男子在那時眉頭一皺,眸子中閃過一絲厲。
他猛地伸出了自己的手,眉心之上一道太陽印記亮起。一道磅礴的靈力波動涌去,將那到黑影包裹其中。
那黑影遁去的身子在那時一震,顯然是被男子的靈力所阻止了下來。
“小子你敢殺我?待到帝君降臨...”那黑影之中一道扭曲的人臉再次浮現,張嘴便怒罵道。
但男子卻沒有聽他說完的興致,他擺了擺手,言道:“帝君?我等候他多時了,他不來尋我,我自會去尋他。”
言罷,他張開的手猛地一握,那被靈力所包裹的黑影竟然就在那時被生生捏碎,化作一道道青煙,消散于天地間。
從出刀,到將之徹底擊殺,前后不過用了十來息的光景,這男子在這短短數息中所展現出來的實力足以讓諸人驚掉大牙。
但那男子臉上的神情卻自始至終沒有半分的變化,好似這對來說不過稀疏平常的事情,并沒有什么值得驚嘆或是欣喜的。
但這樣的表現落在三個涉世未深的少年身上卻儼然一副大俠風范。
“走,這里自有官府處理。”
男子將手中那把刀拋到了白封的手中,轉身便要離去,三人見狀亦是趕忙跟上。
龐俊城,是位于長安大約五百里遠一座小城,人口不多,也不是什么交通要道,跟算不上什么兵家必爭之地。
但也是得幸于此,當年蠻族入侵亦或是司馬詡叛亂都未有給此地帶來太大的破壞,加之戰后逐蠻帝的一系列寬松政策,此城的百姓很快便走出了戰爭的陰影。
如今城中百姓雖然算不得多么富裕,但至少無需為溫飽擔憂。
時間此刻已經到了戌時。
龐俊城中的街道上依然人來人往,酒肆商販也未有歇業的打算。
一位背負刀劍的男子漫步其中,身后三個年級不大的少男少女怕生生跟在他的身后,似乎想要與之親近,但又在顧慮些什么,因此神情有些遲疑。
這時,男子走入了轉角一家酒樓,三個少年見狀亦趕忙跟上。
此刻男子已然在酒樓中坐定,桌前更是擺滿了各式的菜肴,雖然算不得多么名貴的東西,但卻極為豐盛。白封三人遠遠的便聞到一股撲鼻而來的香氣。
這個時間早已過了飯點,一心尋找邪神的三人未有吃上晚飯,加之之前的險情,也讓他們忘了自己還在餓著肚子的實事。
此刻見著眼前豐盛的飯菜,頓時肚子便不受控制的咕咕直叫。
但又礙于這男子的威嚴,不敢上前,只能睜大了自己的眼睛,可憐巴巴的望著那一桌的飯菜。
男子在這時拿起了桌上碗筷,似乎就要開始吃飯,但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抬起了頭,看向三人。
“怎么?這么大桌子飯菜,你們準備讓我一人吃完?”
白封三人聞言,先是一愣,隨后喜上眉梢,趕忙紛紛坐到男子身旁,也顧不得什么儀態,紛紛拿起碗筷,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男子將他們的狼吞虎咽的模樣看在眼中,微微一笑,倒也不再多說什么,也夾起自己身前的飯菜吃了起來。
約莫半個時辰之后,四人酒足飯飽。
男子付了飯錢,但并沒有離開的打算。
而白封三人亦是在吃飯的過程中感覺到這男子雖然話不多,但卻并非表面上看起來那般冷漠,因此三人最為活波的李閣婷便湊了上來,開始詢問男子的來頭。
這個問題無疑讓另外二人亦極為感興趣,亦是紛紛睜大了雙眼,直勾勾的看著男子,等待著他的回答。
男子卻并沒有正面回答他們的問題。
他慢悠悠的端起自己身前的茶水,一口飲下,而后目光在三人身上一瞥,反問道:“你們都是天嵐院的弟子?”
“嗯。我和二位師兄都是天嵐院第十代弟子。”之前男子先是救了他們性命,又請他們吃了一頓大餐,心思簡單的李閣婷早已對男子放下了防備,毫不遲疑的回答道。說到這里她還挺起自己的胸膛,臉上一臉驕傲之。畢竟如今的天嵐院堪稱這天下第一宗門,連大魏的皇帝夏侯明都是院長蘇長安的弟子,能入此門,也著實值得驕傲。
“唔。”男子點了點頭,臉上的神依舊如常。“那說說你們都師從何人?”
這個問題頓時打開了三人的話匣子,紛紛報上自家的師門。
年紀最小也是唯一的女孩李閣婷是天璇星殞羅玉兒座下弟子,而白封則是搖光星殞妖族圣女梧桐的弟子,至于游牧古則是開陽星殞紅鸞的弟子。
當然他也算得上整個天嵐院最不幸的弟子。
紅鸞只是掛名在天嵐院之下,白封雖然因為梧桐事務繁忙一年也只能見上一兩次,而游牧古的師尊紅鸞更是自他入門那天起便從未見過,所學功法也是同修劍道的羅玉兒傳授。
“對了,前輩,之前聽你之言,似乎對我天嵐院極為熟悉,不知是否有舊?”白封畢竟年長,心思也比二位師弟師妹活絡許多,念及之前對抗那邪神時男子的表現,不由問道。
男子聞言在這時,緩緩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臉上再一次浮現出一抹意味莫名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