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次是乘坐的長生門的戰艦返回青州,雖然比不上天啟宗的戰艦,可是速度也不慢,之所以沒有選擇更快的方式,是因為安爭想再看一看那甲圣分身的尸體。
“一個奇怪的傳送陣?”
曲流兮看著那甲圣分身小腹里的星河皺著眉頭沉思:“只能把靈魂帶過去嗎?還是說單純的能量體都可以。”
“我也不知道。”
安爭道:“我總感覺在我之后還有什么東西也利用這個星河傳遞過去了,但不知道是什么。”
“我們看到你在用手觸碰到星河之后不久,你的血培珠手串亮了一下。”
“亮了一下?”
“你看看是不是少了什么東西。”
“好。”
安爭開始仔細檢查自己的血培珠手串空間,大概十幾分鐘之后選擇放棄,因為他的血培珠手串空間里東西實在太多了,根本就檢查不出來,很多東西連他自己都遺忘了。
“天目,少了什么?”
安爭找了十幾分鐘之后才想起來問天目,發覺自己這段時間是不是太累了些,以至于腦子都有些迷糊了。
天目的回答簡單明確。
“息壤?”
安爭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息壤本來是禹帝的東西,是純粹的能量體,所以能隨著星河傳遞過去倒是可以解釋的通,息壤可能是透過星河感受到了禹帝的氣息,所以沖過去了。”
“一件忠心的法器。”
“也不算是法器,天然的東西。”
“有些時候,很多東西都比人更有感情。”
“何來如此的感慨?”
“隨便說說......”
“那就繼續看這個東西到底還能不能找出來一些對咱們有用的。”
與此同時,在冀州某處,一隊人乘坐的戰船在半空之中緩緩的降落下來,這艘戰船看起來極為老舊,而且顯然是勉強修補好的,根本不能進行長時間的飛行,戰船上傷痕累累,不知道是在什么時候的大戰之中被擊毀,然后就廢棄了,這些人找到了戰船,然后將它修好,對于他們來說這戰船不但是一個交通工具,還是一個家。
戰船降落下來的時候發出很沉重的聲音,像是不堪重負,不過好在還能平穩降落。
這里是一個已經沒有人的小村轉,人才被天啟宗的人撤走沒多久,所以并不十分蕭條,撤走的時候很從容,基本上能帶走的東西都帶走了,這里也找不到什么有用的東西,不過糧食倒是不少。
這群人從戰船上下來,看起來風塵仆仆,畢竟這戰船各種性能都不怎么樣了,沒有防御罩,所以每個人身上的衣服都顯得有些臟,還亂,他們似乎條件并不好,但是每個人看起來都很精神。
“大先生,就快到了吧?”
一個看起來面容慈祥的老者問了一句,看向走在前邊的那個女子。
她個子不是很高,身材卻極完美,身上的衣服不名貴,只是一件很尋常的布裙,可是穿在她身上卻自有一種風情,而洗去了 鉛華,她看起來比以往更加的有韻味了,一種接近于自然的感覺,很美,很淡然從容。
她這段時間過的很苦,非常苦,可是撐過來了,而且可能這種苦日子就要到頭了。
“快了。”
她回答,聲音不清脆,稍顯沙啞,但明媚。
她很開心,非常開心,馬上就要見到那個小家伙了,自從分別之后已經多久沒有見過了?好像上次見面的時候他還是個小屁孩?反正她的記憶力他始終是個小屁孩,但是個不一樣的小屁孩。
曾經,在燕國,幻世長居城,只有一個人被稱為大先生,只有一個人被稱為小先生。
曾經,有個地方叫聚尚院。
曾經那個她,叫莊菲菲。
聚尚院的掌柜張老先生也笑起來,他們這些人能熬過來真是命大,雖然熬過來的人不過是十中一二,那種慘烈的環境下,能把一個人鍛煉的更為強大吧......活下來的人,才會更加團結吧。
這艘戰船是他們從那個古戰場上找到的,也不知道已經廢棄了多少年,居然還能飛起來也是一種奇跡,所以對于他們來說這已經是好的開始。
莊菲菲看著那寧靜的小村子,深深的吸了口氣,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樣放松過了,在之前的每一天都過的提心吊膽,誰也不知道自己會在什么時候死去,不知道身邊的人會在什么時候死去。
他們的經歷,和其他來自大羲的人完全不一樣,因為他們落下的地方太奇特了......那天她知道安爭要去阻止談山色的時候,也不顧一切的帶著人去了,雖然她知道自己并不能幫上什么忙,那個時候的安爭已經是個耀眼奪目的真正的男人,而她卻依然苦苦支撐著.....有些時候連她都覺得上天喜歡為難自己折磨自己,可能那樣上天會很有樂趣?
她丈夫死了,不是死于舊傷,而是意外。
她為了救自己的丈夫拼了命的去收集各種必須的藥材,拼了命的去應付各種艱難險阻,終于,安爭綁住她把所有必須的藥草都集齊了,然后丈夫也逐漸康復,可是就在那一天......她決定去幫助安爭,丈夫說要去一起去,不能讓你一個人冒險,然后他們就被帶到了大羲時代,然后丈夫第一個死去。
那個地方,大先生現在心境再好,也不愿意多想起來,每一個活著出來的人,都不愿意多回想,哪怕他們這些活下來的人從那里面帶出來的不僅僅是自己的生命,還有強大的力量。
他們從墜落仙島上摔下來,不知道為什么沒有和安爭他們一樣摔在正常的地方,而是掉進了一條峽谷里,那峽谷也沒有活著的東西,不管是樹,花草,動物,全都有,但都是死的。
小兔子保持著姿勢站在那,只剩下骨頭,花保持著開放的樣子,卻是灰色的灰燼,然而這些東西沒有變化,一直保持著這個樣子,好像被什么詛咒了一樣。
一切都來的那么平靜,沒有任何波瀾,所以她才難以接受。
丈夫帶著一隊人在前邊探路,誰能想到峽谷兩側的裂縫里居然會噴射出灰色的火焰?也許那根本不是什么火焰,總之前面過去的人瞬間就變成了......灰 和那些樹,花,動物一模一樣的灰燼,不會散落,也不會壞掉,保持著他們本來的樣子,可是卻死的那么徹底。
莊菲菲當時哭的死去活來,若不是張老先生一直拉著她的話,可能當時她就追隨丈夫去了,然而誰也沒有想到那是噩夢的開始,并不是結束。
那是一條正常人根本生存不下去的峽谷,也許到現在為止,除了他們之外,這個世界這個時代的人都沒有發現那地方,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出現那樣的火焰,而每隔一段時間那些死去的東西和人就會變成厲鬼一樣開始索命,他們在天黑開始活動,天亮回到原來的位置停下來,保持死去的姿勢。
所以大家都說,那是一個被詛咒的地方,至于是誰詛咒了那里,依然持續著如此強大的威力,已經找不到答案了。
他們這群人一共差不多二百人,是一塊跌落下去的,大部分都是莊菲菲帶著的聚尚院的高手,雖然相對于大羲來說那些人的實力也算不得什么,可是在那樣一條死亡峽谷里,他們就成了彼此的依靠。
莊菲菲搖了搖頭,讓自己不要去回憶了,可是回憶卻好像死死的扎在自己的腦子里,揮之不去。
多久了?
已經不記得了,從跌落下來的第一天他們就在那條死亡峽谷里苦苦求生,最初的時候每天都會有人死去,有的死在那奇怪的火焰之下,有的死在自己人手里,有的死在亂七八糟的東西手里,二百人,現在活下來的不到二十個。
莊菲菲是他們能活下來的依靠,如果不是張老先生勸她說這些兄弟們還等著你帶他們走出去,莊菲菲可能已經崩潰了,是帶著聚尚院的兄弟們活下來的信念支撐著她,一直在堅持,咬著牙堅持。
那地方恐怖,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那就是驚人的修為進境速度,那灰色的火焰每噴發一次,留下的氣息都能讓人迅速的提升自己,有不少人都是在火焰剛剛退回去的時候就沖出去吸收那些氣息卻被突如其來的第二次噴發燒死的,那火焰毫無規律可言,有時候一天三五次,有時候一個月也不會噴發一次,然而每個夜里才是最難熬的,因為到了夜里,所有死去的東西都會索命......
到現在為止,每個人的名字莊菲菲都記得,每個人死在什么地方,怎么死的,她也都記得,因為她必須記住這些,才能帶著活下來的人避開危險。
時間對于他們來說開始變得模糊,希望對于他們來說更為模糊,撐過去每一天就成了他們最大的滿足,而走出來,他們在很長一段時間都放棄了這個念頭。
她后來給那條峽谷取了個名字,叫惡魔峽谷。
終于有一天他們在峽谷里找到了一個山洞,看起來比外面安全多了,可是進去的人死了差不多一多半,本來那個時候就已經所剩不多了。
然后他們找到了一具骸骨,無比難看的骸骨,在骸骨面前有一封信,信卻好像新的一樣,連紙張都沒有發黃,信的旁邊有一個玉瓶。
于是他們出來了。
莊菲菲使勁兒搖頭,逼著自己不要去想了,因為那是最不愿意回想起來的一段。